第119节
段二炮和血卫们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全然没注意身后来了一人,从裤兜里掏出一小截金属管,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瞄准段二炮的后背,用另一只手猛击金属管的尾部。 第三十三章 砍手党覆灭 就在此人的手掌就要碰触到金属管尾部的一瞬间,段二炮忽然侧转了身子,这样就从瞄准后心变成了臂膀,杀手动作转换的极快,迅速匿了管子,装作没事人一样溜达开去。 迪吧里喧嚣无比,所有人的目光都盯住钢管舞女,没人留意他的动作。 段二炮喝得有些多,迪吧里的芝华士兑红茶喝得膀胱涨得难受,需要去厕所放水,他带着四个形影不离的血卫前往洗手间,刚走到门口,从厕所里钻出来一个一手拿烟,一手打电话的小子,正撞上段二炮。 “我草你妈的,瞎了!”段二炮勃然大怒。 撞他的小伙子十七八岁,身板瘦的跟搓板一样,虽然也刺龙画虎,但气场明显较弱,他立刻服软:“大哥,不好意思。”并且掏出烟来敬上。 段二炮一巴掌打飞他的烟,对血卫们说:“处理一下。” 小伙子可怜巴巴地说:“大哥,我错了还不行么,我打电话没注意。” 厕所里又出来三四个人,和小伙子是一起来的,都是二十岁上下的毛孩子,见状上前推搡,血卫们也不含糊,当即从包里把双筒猎枪拽出来了,顶着对方的脑袋说:“妈了个逼的,知道我们是谁么,血魂堂的人也敢惹!” 小伙子们立刻吓尿,段二炮的血魂堂横空出世,极其霸道,专砍人手,绝非他们这种小痞子可以抗衡的。 “妈的,都跪下!”血卫们喝道。 小伙子们乖乖跪下,赔礼道歉:“大哥,对不起。” “自己呼脸,不许停!” 厕所里,段二炮站在尿池子前,惬意地掏出老二放水,听着外面呼脸的啪啪声,心里充满了站在食物链顶端的霸气与唏嘘,没有敌手的人是寂寞的。 血卫们是背对着洗手间的,而这个下跪的小子却是面对着厕所,他们一边扇着自己的脸,一边眼睁睁看着厕所大号隔间里出来一个人,手拿金属管朝着段二炮的后心拍了一下,管口喷出一股火焰,然后段二炮就栽进了尿池子。 厕所里的声音惊动了血卫们,回头一看,大哥躺尿池子里了,一个精瘦的中等身材男子一跃就从洗手间窗户翻出去了。 “抓住他!”血卫们一拥而上,从窗户探头出去,外面空调外机,各种排水管,电线,那男子竟然如履平地,蹭蹭几下就落了地,跨上一辆电动车不慌不忙走了。 血卫们虽然能打能杀,但是不擅长轻功,只能隔空大喊:“有种别走!” “给我追!”身后传来段二炮的声音,他已经从尿池子里爬起来了,踉踉跄跄像喝醉了酒,伸手艰难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背,一手的鲜血,“妈的,中招了。”说着向外面走去,挤开迪吧里拥挤的人群出去了,血卫们赶紧跟上,只留下跪在地上的几个毛头小子面面相觑,今天他们算是开眼了。 段二炮跌跌撞撞穿过人群走出迪吧大门,进电梯的时候还清醒,到了楼下停车场就走不动了,小弟们七手八脚将他架上车,风驰电掣开向最近的医院,五分钟就到,把伤员架进进诊室,小弟们亮出双筒猎枪和大砍刀,学着电影里英雄的做派直接顶着医生的脑壳说:“救活我大哥,不然爆了你的头!” 护士吓得尖叫,医生默默无语,开始救治,小弟们就等在手术室门口,只要医生胆敢说什么已经尽力,立马劈死他不带商量的。 十分钟不到,接到报警的巡特警赶到医院,黑头套、冲锋枪、防弹钢盾牌,立刻将血魂堂的小弟们拿下。 四小时后,段二炮才推出手术室,这颗简易击发装置射出的51式子弹经过改装,弹头挫开露出铅心,变成一颗杀伤力极大的达姆弹,段二炮的内脏被打得乱七八糟,好在送医及时,侥幸没死,但大量失血依然命悬一线。 段二炮进入重症监护室,外面站了两名特警,他涉嫌数起故意伤害案,已经被巡特警支队控制起来了。 这案子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巡特警支队长石国平本来在家睡觉的,接到报告后赶到一线亲自指挥,调集两个中队的特警,根据“血卫”的供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打掉“血魂堂”在郊区的总部,抓获犯罪嫌疑人二十五名,缴获管制刀具三十把,猎枪一把,火铳两支,雷管炸药若干。 段二炮是詹子羽的人,这在近江警界已经是公开的秘密,有这样的大靠山,派出所根本没法对段二炮立案调查,因为詹树森正在进行全市派出所长的竞争上岗,业务比武,名义上是提拔年富力强的新人,实际上就是洗牌,安插自己的铁杆,谁能巴结上詹家父子,谁就能上位,反之就滚蛋,但这一波风潮还没到达支队长级别,所以石国平暂时还有喘息之机。 按说巡特警支队是不参与刑事案件侦破的,但也有一定的执法权,这回最先接警的是巡特警,也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把案子办下去,石国平很想借着这次机会扳倒詹树森,他脑筋一转,打电话给各路媒体,不经过市局宣传部门,直接发布消息,打掉了臭名昭著的“砍手党”。 直到第二天早上,詹子羽才听说段二炮出事,被杀手打了一枪差点挂掉,现在已经被巡特警支队控制起来,血魂堂也土崩瓦解,气的他大骂段二炮不成器,又大骂石国平不讲究。 不管怎么说,段二炮这枚棋子算是废了,但并不影响大局,目前最重要的是赶紧把龙开江留下的“金矿”挖空。 …… 段二炮被打成重伤的消息迅速传开,道上重量级的人物全都没当回事,这厮太狂了,肯定有人要收他,可惜的是一枪居然没干死他。 消息传到江北,大家这才恍然大悟,卓二哥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轻轻松松就把段二炮给料理了,同时也给大家上了深刻的一课,江湖已经不是当年的江湖了,大佬们换了新玩法,直接找杀手解决问题。 另一种解释是,段二炮先坏了规矩,怨不得他人下狠手,江湖自有游戏规则,违反规则的是必定被淘汰,这是自然规律。 王星托人打听了一下情况,偷车的案子还是有挽回余地的,但老躲在江北可不行,必须回去把这事儿处理掉。 于是他将妻儿安顿在江北,自己和刘汉东驱车返回近江,没敢回家,先找个安全的地方住下,然后联系了一些政法口的朋友商量,律师分析了情况说这根本不算盗窃,因为龙开江欠了一屁股债已经跑路,宾利车是遗弃在机场的,作为债权人的授权代理人,王星有权力取回债务人的财产,当然法律问题是很复杂的,具体情况还要具体分析。 还是老朋友万旭东看得透彻,他说:“潜规则办事,明规则办人,现在是有人想借题发挥办你们,把这事儿处理好,官司的事儿就好弄了。” 王星纳闷:“我没惹到不该惹的人啊。” 万旭东说:“你是没惹,可你的搭档惹了,刘汉东在防暴大队的时候,打死李随风价值五百万的两头獒王,又抄了人家的场子,把人家儿子送进戒毒所,你觉得这事儿难道就算了?人家小账本上记得清清楚楚哩。” 王星说:“这么说没我什么事了。” “你是被刘汉东牵连了,我早提醒你,别和他掺和到一起,这小子就是个惹祸精……你想脱身也简单,作证把刘汉东的罪名坐实了,你就没事了。” “这事儿我干不来。”王星立刻摇头,从刘汉东单枪匹马营救自己的那一刻起,他就认定这个惹祸精是自己一生一世的兄弟了。 “那就算了,你自己想办法吧。”万旭东悻悻走了。 …… 刘汉东暂时栖身在阚万林租住的房子内,他不敢回汽修厂,怕警察在那儿蹲坑守着自己。 他也在考虑如何摆脱盗窃罪名,打了个电话给白娜请她想办法,白娜说我一直在跟踪调查龙开江非法集资的案子,听说你帮一些人讨回了欠款,正想采访你呢,约个时间吧。 于是刘汉东就约她晚上见面,刚打完电话手机又响了,竟然是马国庆打来的:“小刘听说你回来了,你到我家来一趟,有话和你说。” 马国庆说完就挂了,语气不是很和善,刘汉东立刻给马凌打电话问怎么回事,马凌也不明就里,说既然我爸找你那你就过去呗,老老实实听他骂,千万别顶嘴。 于是刘汉东就去了黄花小区,刚走到楼下,从单元门里出来几个陌生面孔,穿便衣,挎着包,别人兴许察觉不到那种警察味道,但刘汉东可是当过警察的,立刻察觉不妙,回头便走。 车棚里又走出来三个人,也是同样打扮,将刘汉东围住,亮出证件说我们是机场分局的,识相点别反抗,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刘汉东看看楼上马家的窗户,知道被准丈人给卖了,六个便衣把自己围住,真想跑估计也没多大问题,但跑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他没有选择逃跑,乖乖跟着机场分局的便衣走了,上了一辆民用牌照的轿车驶出出小区。 五楼上,马国庆望着汽车远去,心情非常复杂,他是不愿意诱捕刘汉东的,但身为一名老公安,一名党员,他没有其他选择。 第三十四章 黄花大侠 机场分局的刑警并没有难为刘汉东,没给他上铐子,也没搜他的手机钱包,公安系统就这么大,刘汉东的英雄事迹被好事之徒传的全系统闻名,大家敬他是条汉子,自然不会当成一般毛贼对待。 可是到了分局之后,境况发生了变化,一个四十多岁面无表情的女一督倒背着手来查看了一番,下令将刘汉东关进拘留室,隐约听到她和别人的对话中提到“害群之马”,“社会渣滓”之类的词儿。 分局的拘留室条件简陋,空间狭小,刘汉东的手机被收走,腰带也被没收,暂时没人提审他,冷板凳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 黄花小区,王玉兰买菜回家,见马国庆惆怅无比的在阳台抽烟,忍不住骂道:“闲着没事不知道扫扫地,擦擦桌子,就记得抽烟,我看你连小刘都不如。” 马国庆说:“以后别提小刘了,他又被抓了,盗窃罪,数额特别巨大,怕是没有十年下不来。” 王玉兰吓呆了:“十年!那凌儿怎么办?” “这不还没结婚么,就怕闺女发傻啊,死心塌地地等他,一辈子就毁了……”马国庆狠狠抽了最后一口,将已经烧到过滤嘴的烟屁股掐灭。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王玉兰道。 “还不是帮你们讨债闹得,他和别人合伙偷了龙开江几辆车,光那辆宾利就价值超过五百万,妥妥的盗窃罪,铁证如山,赖都赖不掉。”马国庆解释说。 王玉兰急了:“那汉威欠我们钱算什么,小刘帮着我们讨回血汗钱,合着还犯罪了?” 马国庆鄙夷地摇摇头,和家庭妇女谈法律真是费劲:“那是另案,知道不,不一码事,欠钱你可以去讨,去法院起诉,但不能自己偷偷摸摸拿回来,这就是犯法。” 王玉兰好歹是警察家属,隐约明白了一些,一拍大腿道:“幸亏凌儿没和他结婚,这回小刘算是完了,出来也得有三十七八快四十岁了,活生生就废了一个人啊。” 外面传来许多脚步声,还有沉重的喘息,马国庆纳闷,楼上住户乡下亲戚又来了?不应该这么多人啊,正想着自己的门被敲响,透过猫眼一看,好家伙,连楼道里都站满了人,看打扮都是劳苦大众,普通市民。 赶紧打开门,外面这些群众就问王大姐在家么,王玉兰上前疑惑道:“你们是?” 众人自报家门,原来他们都是汉威的投资者,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得知公交公司退休职工王玉兰王大姐特别有路子,能帮人讨回投资款,于是几十号人组团来求王玉兰。 王玉兰抓瞎了,她自己都是受害者,哪有这个本事,可是群众们不好打发,他们苦苦哀求,不惜下跪。 “王大姐,给两成的辛苦费都行,只要能把钱要回来,那是我父亲看病的钱啊。” “对,王大姐,我们懂规矩,该给的必须给,求你千万答应。” 王玉兰都快哭了,百般解释人家就是不听,正难以脱身,马国庆出现了,他回屋把警服穿上了,对大家说:“同志们,听我说,都听我说……” 大家看他是公安,便静下来倾听,马国庆将事情原委简短介绍一下,说:“这个讨债的人,已经被我公安机关控制了,所以帮不到大家了,我也给大家提个醒,讨债要通过合法途径,千万不要以身试法。” 群众们本来也就是抱着有枣没枣打一杆的试探心理来的,听马国庆说的言之凿凿的,便也就散了。 楼道里恢复了宁静,王玉兰开始叹气:“可惜了,挺好的小伙子。” 马国庆很惊讶,老婆一直以来对刘汉东比较反感,怎么这回转了性?不但没幸灾乐祸,还唉声叹气的,不像王玉兰的一贯作风啊。 他却忽略了一点,其实女儿的性格不是随自己,而是随母亲,想当年王玉兰身为公交系统一枝花,为啥嫁给他一个普通民警,还不是崇拜那一身蓝警服,而崇拜警服的背后,是对英雄的爱慕,对疾恶如仇、潇洒不羁、侠骨柔肠的向往。 王玉兰跟马国庆过了二十几年,早就受够了他的蔫脾气,啥本事没有,对上级唯唯诺诺,胆子又小,干了一辈子还是基层民警,王玉兰说让女儿找副科级公务员,一心想把吕建贤收了当女婿,全都是出于对丈夫的失望,她对世界的认知水平比较有限,觉得副科级就顶天了,吕建贤那样的就老牛逼了,可是刘汉东讨债这事儿却给她上了深刻的一课。 有胆魄,有手段,这才是好汉子!好女婿! 当然王玉兰五十多岁的人了,早过了做白日梦的年纪,她知道这回小刘是真完了,得赶紧把女儿劝好才行,别苦等他出狱。 …… 直到第二天早上,刘汉东才被提审,聚光灯照着他,坐在小笼子里,双手铐在笼子上,面对着的就是昨天那个铁面女警官,她先例行问了姓名年龄籍贯这些,然后出具证据,机场停车场监控显示刘汉东和王星曾去踩点,然后伙同他人将宾利车偷走。 “王星已经投案自首,帮你运送赃车的程鸣也被我们控制了,你老老实实交代问题,不要有什么侥幸心理。”女警官严厉无比地说道。 刘汉东自然有他的一套说辞,帮人讨债云云,女警官一拍桌子:“你不要扯其他的,偷没偷车!” “没偷,是取回龙开江欠老百姓的财物。” “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你也当过警察,应该知道我们重证据轻口供,你拒不交代没关系,一切证据链就指明你就是盗窃巨额财物的元凶,你知道盗窃五百万财物能判多少年么?” 女警官冷笑着,居高临下看着刘汉东,略带怜悯地说:“你这个情况,二十年是跑不了的。” 刘汉东说:“能给我一支烟么?” 女警官知道自己的话奏效了,让手下给他一支烟,并帮他点着,刘汉东吧嗒吧嗒抽完,将烟屁股一吐道:“去你骂了个比,二十年你说了算啊?你是法官啊?你抓我,检察院批捕了么?” “你!”中年女警官大怒,一拍桌子:“给我带下去!” 刘汉东被带回拘留室,两只手铐在暖气管道上,站也不行,坐也不行,开始难挨的时光。 他说得对,检察院并未正式批捕,不过这只是程序问题,即便一两天之内无法走完流程,先办他一个治安拘留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