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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木然地看着窗外景色,“加列, 麻烦你在这?里停一下,我想走走。” 加列有些犹豫,“先生?,这?……已经有些晚了?,不安全。” 可是看着他神色不对劲,还是最终在河畔边停下车。 微风拂过?他的发梢,也吹拂着簌簌树叶,他静静漫步在泰晤士河边,看着谁水光潋滟又泛起层层涟漪,妇女洗衣声和孩童打架声影响不到他,他思绪放空,就这?样安静走着。 加列派人守在车旁,剩下人都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不敢影响他。 唐知白揪下一片绿叶,纹路清晰,抚摸上?去很扎手却还是很麻木,来到这?个世界与回到过?去,其实并没?有什么差别,都是一样的孤寂,所以他从?不抱怨诧异,只想努力有序的活下去。 有时会有这?样的疑惑,或许他就是一个徘徊在世界之外的灵魂。为了?与这?个世界尽量有联系,不让自己冷漠到伤害自身,机缘巧合下他抚养路易,最初目的是想感受温暖,其中很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在那晚,他看到这?个男孩眼?中与他一样,有同样的冷漠与孤独,自闭着不依赖任何人,倔强着,他们都是游离在社会之外的人。 即便?男孩身上?谜团重重。 却没?想到这?个孩子,给了?他浓厚温暖与牵挂。 男孩从?不说什么就默默陪伴着,他能看到路易背地里对其他人的呲牙示威,像小兽一样,他却从?来不管,因为他知道这?个孩子是在乎他的,小时候的路易更是幼稚的夜夜钻进被子,窝在他怀里。同样的温暖唐知白也从?林霄因身上?感受过?,这?个陌生?男人给了?他热烈的亲情,是不顾安危的照顾也是牵挂关?怀的陪伴。 一切犹如温热旭日,终于拉扯回他那颗游离的心,那时候的他想,日子就这?样过?吧,也很好…… 可他没?想到世界规则的运转是残酷的,现实总是将梦碎摔碎,再片片扎如手心。 就算是没?有莫轶,他活下来来可林霄因还是昏迷了?,确切来说是死了?,毫无知觉的躺在病床上?,不会动、连呼吸都微不可见?,脸颊逐渐枯瘦,肌rou日日萎缩下去,终究……他还是逃脱不了?宿命纠缠吗?甚至无法保护身边的亲人? 重重顾虑与压力使变成了?懦夫,他身无长物却只能固执的保护路易不再受到伤害,不想再失去这?唯一的温暖。即便?后来他不再去否定猜测,不再去固执的逃避,答案摆在他面前,自己养大的孩子成了?那个伦敦城里的魔鬼,莫轶,这?些年他一直寻找的人就在身边。 他不会为了?路易手下那些人命案去责难,更不会去责怪路易,在他看来,路易即便?身后奠基着无数鲜血人命,可也是这?座城市唯一的守护者,那些表面慈祥背地里却尽做脏事?的人,这?些年他看得?太多,这?个世道是好是坏早已没?有了?价值,每个人心中都有衡量的戒尺。 可是他又开始害怕,害怕书中路易的下场重演。 书中莫轶掌控了?伦敦经济,逼迫了?皇权退位,翻天覆地倒转乾坤,连女王也在自缢皇宫,他成了?英国的王,可这?样一个男人却无法满足,他不好女人对钱财没?有兴趣,连权力也兴致缺缺,屠戮血液成了?刺激他兴奋的试剂,到最后宫殿里的一把熊熊燃烧燃烧了?一切,关?于莫轶的神话在大火中消失殆尽,化为灰烬。 性格使然,书中莫轶永远不会成为皇帝,可现实里的路易,唐知白却不确定了?,他实在看不穿路易的想法和事?态,他是阴鸷内敛的,是阴晴不定的,就像他永远也不知道路易怎么会在他与肖卫·本·诺曼眼?皮底下,就有能力发展出这?样一个庞大的家族,这?绝非朝夕而是日积月累的。 即便?他有信心占据在路易心中的位置,可有几次他能明显感觉到,路易想杀了?他。 他不怕死,他想努力活下去即使很卑微,身边有路易就是足够的快乐的。 可是路易呢?他是怎么想?他永远猜不透。 孩子们随口哼唱的童谣在河岸响起,缥缈于微风之中,像丝带,声音清脆空灵,没?有欲望反而显得?很干净。 “圣女在泥土喷洒圣水,神的指引下创造玛格丽特,温柔圣洁的化身……玛格丽特啊玛格丽特,金色长发、雪白胴体,踏浪而来……” “玛格丽特为什么被黑暗污染,为什么接受魔鬼诱惑……玛格丽特美丽不再容颜老去,沉入泥土……” 暮色渐沉,那童声变得?婉转而遥远,唐知白倚靠在石栏边,沉寂漠然地盯着清澈的河水,将手中揉碎的树叶偏偏丢弃河水中,看着它们在水中泛起波澜,流水又将树叶带向远方?,他的动作很机械,又没?有意义。 他今天徘徊在河边,似乎想了?很多,可似乎又什么也没?想明白。心中也有些许讽笑,为什么阿廖沙·亚历山大区区几句话就能打破他伪装,让他心绪不宁。 河中一尾大鱼摆动,甩刷双翅,静谧夜晚中泛起波澜,真?是好大一尾鱼。 唐知白被溅起的水花打中,冰冷水点顿时让他清醒不少,他想看清楚河里那是什么东西这?么大,可天色已黑,映得?泰晤士河黑漆漆的。他魔怔地盯着水面,只感觉下面有庞然大物在游动,可什么也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