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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张张嘴想要反驳,元侯却突然抬起手示意她噤声。 他叹了一口气,从主座上站了起来,对着元昭道:“你过来。” 说完,他便率先出了门,朝一旁的书房走去,元昭对着侯夫人行了一礼,也急匆匆跟了过去。 侯夫人目送他们的背影离去,重重地叹了口气。 本来是高高兴兴的年节,结果却因为这件事搅得大家都心神不宁。在等元侯回家的那几天,侯夫人就食不下咽,再美味的饭菜也不愿多看一眼,如今元侯回来了,可她却更加没了兴致。 一桌子好菜摆在面前,自始至终都没人动过几筷子。 元侯和元昭在书房里谈天,元迟安分了片刻之后,便也寻了个由头溜了进去,几个人至今都没有出来。 侯夫人叫丫鬟盛了饭菜送过去,只和元舒坐在餐桌上孤零零地吃着饭。 元舒搅了搅碗中的米饭,开口打破了沉默的气氛:“母亲,父亲可有说,皇上为何一定要攻打代国?” 她觑着侯夫人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补充:“若是真打起来,受苦的还是百姓。南陵和代国这么多年的和平真的要就此打破吗?” 侯夫人此刻心结郁闷,正需一个倾诉的对象,见元舒开口发问,便开口道:“若非此次代国实在过分,皇上也不愿意撕破脸皮。” 元舒听着侯夫人的讲述,也终于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前些日子,严大人调查围场行刺一事有了进展,他在围场的树上找到一枚嵌进去的飞镖,飞镖通体是暗红色的,又嵌进去了一大半,若不是仔细看绝对找不到。 只是那枚飞镖却有些奇怪,是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式,几经波折之后,严大人才从他人口中得知,似乎是代国特有的样式。 皇上知道此事以后,虽然愤怒,却并没有说些什么。 代国和南陵之间的和平来之不易,他不想这么轻易就打破。 可直到除夕夜当晚,他又收到袁大人的消息,说齐大人遇害一事,或许也同代国有关。 这么些天以来,袁大人彻夜难眠,一直在调查齐大人的案子,可是都没有进展。 虽说现场有几名黑衣人的尸体,但是他们身上并没有图腾一类可以证明身份的标志,周围也没有散落的兵器。 而最让袁大人头疼的,是齐大人脑袋上奇怪的伤口,就连仵作也判断不出来是什么兵器所伤。 后来袁大人听说了飞镖一事,便突发奇想的要试一试,谁承想这一试,竟然发现那飞镖与齐大人的伤口完全吻合! 这样一来,案件的真相便显而易见了。 代国人先是在围场中刺杀皇帝,故意拖慢皇帝的脚程,后来又演了一出戏,以陷害清廉为官的齐大人。后来在齐大人回乡的路上,毫不留情地将他杀灭,甚至还在民间放出谣言,说是皇帝碍于民心才没有处斩齐大人,却在他回乡的路上派人暗杀。 此等行径,简直令人不齿! 知晓此事之后,皇上立马就召了几位大臣进宫,商讨战事。 代国人如此猖狂,他若还置之不理,便是任人欺辱了。 即便两国和平了这么多年,那也是他们不守诚信,毁约在先,怨不得他。 几经商讨之后,皇上决定,就在最近这段时日,最好是立刻就能整兵出发,打代国一个措手不及。 而其他几位大臣也都各执己见,有人认为皇上的意见甚好,就应该趁着年节代国人松懈之时将他们一网打尽,也有人认为此举不妥,战场之事瞬息万变,没有万全的准备,最好不要贸然出发。 倒是还有人提出了其他的想法,比如去攻打代国与南陵接壤的另一座城,但是却被皇上给否决了。 这么多年以来,邕城俨然成了皇室的一个执念,若是有机会将邕城拿下,他自然不愿意放弃。 皇上虽然说是让元侯回府再想想,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却已经是决定好了此事,只放他回来与妻女道别的。 元舒听完来龙去脉,也知晓这一战怕是必不可少了。 即便是此时不战,等过了正月,皇上也会重新提及此事的。 与其犹豫不决,倒不如一鼓作气。 最终,元侯还是在三日之后整顿好了军队,带着元昭和大军一同出发。 临行之前,侯夫人拉着元昭的手,翻来覆去说了好些叮嘱的话,直说的连元侯都有些不耐烦了。 他说道:“放心,我已经做好了万全的计策,必定打得他们落花流水!” 侯夫人笑着点头,却没有跟着应和。 他们心里都明白,邕城,就连元侯鼎盛时期都没能攻打下来,如今又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就拿下呢? 元舒上前,给元侯和元昭一人一个平安符,说了几句吉祥话之后,便看着他们策马转身。浩浩荡荡的人马激起一片飞尘,待尘埃落下,人群已然走远,连背影都看不大真切了。 送别了元侯,元舒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谁知才推开卧室的门,便猛然被人攥住手腕。 还没等她惊呼出声,那人就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巴,低声道:“小姐,是我。” 元舒抬头,看到熟悉的面孔,她眨眨眼睛,满是疑惑地看着他。 傅黎见她缓过了神,才放心把手放下来,道出自己的来意:“小姐曾说,若我要走,会放我离开,此话还算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