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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真像一只猫,不仅懒洋洋的性子像,座位喜欢摆在最高处傲慢地俯视别人这点也像。 宿傩就那样没什么表情地,看你双手包壶努力维持平衡奋勇前行的蠢样子,仅在你临近他跟前,踩在某个光滑的颅骨上一脚踏空的时候,才伸出手臂捞了你一把。 “说说看,你是怎么个心意。” 在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气后,他揽住你的腰部将你抱上他的膝盖,沉默地听你喋喋不休地讲述你应用的新工艺、新的想法。 那时候这个四臂的男人,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搭在靠椅上、一只手揽住你的腰,唯一有动作的手则探入你的发丝间,慢条斯理地梳理你的长发。 仿佛陷入了一个沉寂而绵长的梦境。 他表现得安静极了,垂着眼眸不知道是在看你,还是在欣赏你的壶,思考这个诡异的玩意究竟是怎么被你捏出来的,又是怎样表达心意的。 然后他的手指在你的发间转了又转。 明明你已经从汤婆婆那里获得了上好的发油,能将头发护理得犹如云锦绸缎顺滑。 最后宿傩却偏偏能用手指把一切弄得乱糟糟,然后递到你的面前,满不在乎地命令说: “缠住了。” “给我解开。” 他可嫌人。 天知道他到底怎么不动声色地扒拉,才能把你的头发弄成那个样子…… 是逆着梳的么? 你无可奈何地在他制造的千古谜团里埋头苦干,宿傩却能置身事外地乐得轻松,自上而下地轻抚你的后背,一边给你加油打气,一边戏谑地抱怨说: “不要急不要急,不然只会越做越糟……” “不行啊,这可没有进步。” “看看你,还是笨手笨脚的样子。” 那是位铁血的、热血的、冷血的天生暴君。 所以取悦他真是件很难的事。 就算这样你也坚持了整整七十年。 一如停留在男人指尖的夜莺,一刻不停地演奏着爱的旋律,把一分的真心唱成十分的美满。 如果你奇奇怪怪的礼物可以视为“爱意”的具象, 那对此,宿傩不赞许也不反对,他只是允许你把它们摆放在那里,看它们在自己那座骸骨宫殿里,日积月累已经挤挤挨挨地堆成了小山。 最后你的笑你的泪水你的爱意,于他来说只值一朵—— 是一朵开在他指根的红椿花。 在宿傩被封印后,他的手指便成为了稀世少有的顶级咒物。在你陷入沉睡的那段时间里,它甚至会无意识地为你聚集苏醒所需的咒力。 至于指跟那朵娇美的椿花,经过大椿分析,似乎是某种沉睡中的术式。 经宿傩这位顶级咒术师之手,这个术法精致而巧妙。大椿顶多告诉你它没有坏处,需要特定条件才能触发这两点。 于是你就这样把宿傩的手指收进了自己的酒盒。 你也不知道对于宿傩,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 你只是在遇到“撒娇”这件小事时,短暂地想到了他罢了。 只有在真正离开他,不用再因为他的喜怒无常而担惊受怕时,你才会在漫长的回忆里,找到宿傩短暂露出笑容的画面。 …… 里梅的来信给这个家造成的风波已经逐渐平息。 “被诅咒的本子”在市面上也变得销声匿迹,但神乐和大椿依旧没有流露出放松警惕带你出门的意愿。 就算再怎么隐匿行踪,利用诅咒造成数百人陷入昏迷,这种大型恶□□件还是引起了咒术师势力的注意。 为此他们出动了世上仅存的三位特级之一—— “是六眼。” “在江户之后,五条家又诞生了一位‘六眼’的术士。” “虽然还是个年轻人,不比当年讨伐宿傩那位来得厉害。但谁知道这种‘天’选定的术士会不会在危机关头爆发出什么吓人的潜能……” “所以现在出门的话,要是遇上那个特级小子就麻烦了。” 作为黑巫女行走于诅咒师世界的大椿,虽然经验老到、咒术成熟,在评级上或许和这位五条能一同坐上“特级”的位置。 但有宿傩惨遭封印的例子在前,大椿还是对五条表示出了极大的忌惮,认真地告诫你说“见到白发的墨镜少年调头就跑”。 大椿的话总是对的。 本着这样的原则,你乖巧地冲她点头表示已将叮嘱牢记于心,末了不忘虚心请教道: “三大咒术师还有两个是谁呢?” 面对你求知若渴的眼神,大椿回答地十分干脆。 “一男一女。女的是九十九由基,一个不干实事到处跑的女人,正常情况下应该遇不到她……” 只是在提及最后一位男性特级时,大椿碧色的眼眸略微一黯,语气也变得犹豫了起来。 “另一个人……是个咒灵cao纵者。他的话应该会和五条家的小鬼一起行动,你只要避开五条就够了。” 你听到了一个有些耳熟的咒术名,但同时你也从大椿的态度里捕捉到了些回避的意思。 “嗯,我记住了。” 既然她不想回答,那你也没必要追问, 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好了。 怀着这样的想法,你冲大椿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随她转移了话题。 本想着你一苏醒就带你领略花花大世界,三个人一起玩个痛快,却不料闹出了这样的风波,神乐和大椿都不可避免地对你产生了一点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