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
“我答应你的要求，不过……”凌蔚卫顿了一下。 “什么要求，别是怕了吧？”宋丽丽冷笑起来。她就知道对方肯定是要耍什么手段，说不定这小子从头到尾都是在骗曹大厨，他一个不到十七八岁的小子能有什么本事。连她自己都是从几岁开始练习颠锅、刀工，这二十多年下来才有的如此的成就。 “怕你，肯定不可能。”凌蔚卫微微一笑，“但是我今天是收徒弟，和你比，算是欺负你了。” “你！”宋丽丽没想到面前的小子这么无耻，居然上了就先占她的便宜。“别逞口舌之快，要怎么比，你说。” “在场的人，你随便挑一个，由我指点，他来做，如果输你了，也算我输。如何？” “呵呵。你输了可别抵赖。”宋丽丽此时已经和凌蔚卫撕破脸了，看曹大厨那里她恐怕也回不去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既然如此，我选他！” 宋丽丽脸一沉，伸手指向了旁边的曹峰。 她这一举动，凌蔚卫还不觉如何，曹大厨和曹峰两人脸上俱是一变。 “宋丽丽你——”曹大厨此时是真的动怒了。 别人不知道，这个宋丽丽可是知道的，因为宋丽丽是他看好的弟子，更是让他带回家过，简直待她和亲生女儿一样。也因为日此，宋丽丽对他家的情况了如指掌。 之所以让自己的肚子曹峰来跟凌蔚卫拜师学艺，曹大厨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他这个儿子，从小就跟着他学习。曹峰喜欢厨艺，也很努力，但是这厨艺始终是不见有多大的进步。 能用的办法，他都用了，实在是没办法。这次他也是厚着脸皮把儿子放在两个真正有潜力的人之中，打算让凌蔚卫收自己儿子为徒。 当然，他并没有打算隐瞒，可是这毕竟不是多光彩的事。他身为一位有名望的大厨，却连自己的儿子都教不好，实在是不能为外人道也。他打算一会儿避开众人，单独和凌蔚卫说这件事，到时候成与不成，就再说了。 原本计划的好好的事，因为宋丽丽全都背道而驰了，曹大厨心里又苦又涩，脸上除了愤怒之外，还有伤心。 宋丽丽此时也满腔怒火，她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就想狠狠落下凌蔚卫的面子，揭穿那所谓的真相。 凌蔚卫甚至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对方了，才见面就被人怨恨，不过看看曹峰，也没觉得哪里不对，也就点头答应了。 曹大厨嘴里全是苦涩，想要阻拦却被凌蔚卫拦住了。 “师兄相信我。”凌蔚卫脸上满是自信的笑容。 昨天过来帮忙过的弟子对凌蔚卫的崇拜最高，一股脑地冲进了后厨，将桌子灶台之类的全都收拾好，又询问了两人要比赛用什么食材。 “曹峰，还没问过你，你擅长什么菜啊？”凌蔚卫不经意地和曹峰聊着。他手里配方一堆，到了京城学会的菜肴更是数不过来，选一个曹峰觉得有把握的，就最好不过了。 “我……”曹峰一脸苦笑，“我什么都不擅长。” “这样……”凌蔚卫倒是没所谓，转头看向宋丽丽，“那你想比什么菜呢？” 宋丽丽看到凌蔚卫问她，脸上闪过一丝得意，“既然如此，我就和你比三道菜。” “哪三道？” “第一道是蛋炒饭！”宋丽丽满怀自信地开口。 蛋炒饭人人会做，可是这道看似最简单的主食，做起来容易，做好了却难。在烹饪界更是以难著称。 宋丽丽之所以选择了这样一道主食，就是为了一开始就将凌蔚卫打倒。在她看来，一个估计连酱油醋都分不清的小屁孩，能做出什么好东西来。 来个看似简单实则最难的菜，好好杀杀他的威风！ 宋丽丽满怀自信的开口，却发现周围人脸上并没有对她的赞赏，反而如同看到了一个傻妞一般。 那种难以描述的表情，实则是让人觉得诡异至极。 在场的人，除了他们三个外，都是曹大厨的弟子。这些人里有好几个都是跟着曹大厨在颜家工作的，自然是吃过凌蔚卫做的蛋炒饭。 而那些没吃过凌蔚卫手艺的人，也多半都吃过唐探做的蛋炒饭。 唐探做的蛋炒饭已经让他们叹为观止了，而唐探却说不及凌师叔一半的味道。 可以说，在场的人，都知道凌蔚卫做的蛋炒饭味道是如何美妙绝伦，而宋丽丽却偏偏选择了这样一个题目，简直是不知死活。 不过众人对宋丽丽已经一点好感都没有了，更不会去提醒她，反而都乐滋滋地站在一旁，等着看笑话。 “行，来吧。”凌蔚卫对此自然是不置可否。曹峰的底子他不知道，有这样一道他熟悉的题目，赢的可能大多了。 两方都没有异议，比赛正式开始。 做蛋炒饭，就要从蒸饭开始，这两天会所再转让，所以并没有营业，反正这里生意也不是特别好。 之前这里的主厨带着一干人马全都倒戈离开，这后厨里连一粒蒸好的饭都没有，倒是再公平不过了。 凌蔚卫看着曹峰换好衣服，站在一旁开始小声指点对方。 淘米、煮饭，事先浸泡、水量多少都是关键。为了公平，凌蔚卫也不弄什么竹炭了，反正这后厨的米他看了一眼觉得还不错，做出来炒饭应该不会影响味道。 宋丽丽一边忙活自己手头的，还不忘了观察对方的动静。可惜凌蔚卫说话声音控制的极好，只有曹峰能听到，别人只能看到凌蔚卫嘴唇在动，却听不到声音。 宋丽丽选择了泰国的茉莉香，籼米的米粒细长，出饭率高、粘性小，极适合做炒饭。尤其是这茉莉香，生米就带着稻谷自然的气息，蒸熟了的大米饭清香味更加明显。 宋丽丽的选择很正确，这种米确实是最适宜做炒饭的。米粒蒸熟后自然分开，饭粒口感劲道、不回生，做炒饭可以事半功倍。 凌蔚卫看了她的选择，主动换了另外一种米。同样的米比赛，还不如不同的米比赛。若不是不想把人欺负狠了，凌蔚卫简直想把自己农场空间的米拿出来蒸饭。 眼看两边的饭都蒸好了，要进入炒饭的环节了，凌蔚卫突然哼起了歌。 90. “蛋炒饭最简单也最困难。饭要粒粒分开、还要沾着蛋。 嘿蛋炒饭、最简单也最困难。铁锅翻不够快、保证砸了招牌。 ……满汉楼里、高手云集、放眼中国、享誉盛名。传至我辈、精益求精、若非庖丁、无人可比。” 凌蔚卫唱歌的声音不大，不过音色清亮，还挺具有穿透力的。不单单宋丽丽听到了，连外围坐着的曹大厨和众弟子们也都听到了。 这歌是个台湾歌手的歌，歌词里倒是还有几分意思，凌蔚卫这歌当然不是无聊来唱的，主要是唱给曹峰听。 刚才宋丽丽提出裁判不能是曹大厨一人，否则这比赛不公平。到了这个时候，曹大厨已经彻底放弃了，不打算再生宋丽丽的气，不值得。 至于她要请什么人，那也都无所谓了。 趁着宋丽丽打电话的功夫，曹大厨拉着凌蔚卫到一边将曹峰的事情讲了一番。 曹峰哪里都好，可惜做出来的菜，就是不行。曹大厨拉着老脸跟凌蔚卫道歉，都是他一时糊涂，又猪油糊了心，才把自己儿子推荐来给凌蔚卫，又拉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宋丽丽来给凌蔚卫难堪，实在是太过意不去了。 “没事。”凌蔚卫对曹大厨多少有点无语，这种事你要早说啊…… 不过他也十分好奇，曹大厨连徒弟都能教导的这么好，为什么儿子就教不好呢？ 当初凌父对他也是十分无奈，进而彻底放弃，不过呢，那是因为他实在对厨艺没兴趣。可以说，要是没有这个系统，他可能到现在都不会走上这条道路上。 可是看曹峰的样子，和他当初的情形并不一样。 曹峰眼睛里的激动和坚持他看得很清楚，那是对厨艺之路的不懈追求。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厨艺不好呢。 凌蔚卫带着好奇心，开始和曹峰接触。从对方选米、洗米、浸泡……一举一动都仔仔细细地看着，凌蔚卫终于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也许就是曹峰做菜味道一般最可能的原因。 曹峰的一招一式，一举一动，都非常的制式，哪怕是最简单的切个葱花，也要摆个十分标准的姿势，切出仿佛尺子量过的长短。 凌蔚卫叹口气。 曹峰最大的问题，可能就是被他爹太过严苛的教育给教废了。 以曹大厨的能力，能把徒弟都教的这么好，自然希望自己的儿子更厉害。可就是这个想法，让他对儿子的教育达到了洗垢求瘢的地步。 所以在曹峰开始煮饭前，凌蔚卫并没有表示出任何的意见，只是告诉他，放松自然的去做就好了，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其实只有曹峰也并不能放松，但是凌蔚卫脸上的表情十分神秘，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让曹峰产生了一种错觉。 这个凌师叔，或许有什么高明的办法，可能将他手中做的蛋炒饭换掉，变成师叔自己做的。 误会让曹峰渐渐的放松，看到凌蔚卫果然对他做饭并没有太多的表示之后，更是相信了自己的想法。他现在比凌蔚卫还要好奇，好奇凌师叔的蛋炒饭到底从哪里变出来。 看到曹峰稍微放松些，凌蔚卫也松了口气。 他在赌。他赌曹峰并不是他父亲和其他人认为的那样，厨艺及其一般。他更愿意相信，从小跟着曹大厨的曹峰，其实有非常扎实的功底，只是他被训练的太过死板制式，只要他肯放下那些包袱，一定可以发挥出正常水平。 这首歌并不是很好听，不过在这个场合唱出来，唱的人又是凌蔚卫，众人都脸上带笑的听着。唯一听着不顺耳的，就是宋大宝，也就是宋丽丽的爸爸了。 他接到女儿的电话，听女儿一面之词，对凌蔚卫的印象很不好，认为那就是个装腔作势的小子。 而他现在对身边的曹大厨也是心怀不满。 之前他指点自己女儿的时候，宋大宝满心感激，也和女儿一样，认为曹大厨最终会收女儿入门墙。 可是现在看看，曹大厨居然将女儿送到这么一个小年轻身边，让他去收为弟子，这让宋大宝觉得气愤不已。 和女儿宋丽丽想的不一样，宋大宝觉得自己女儿不但厨艺很好，而且长得更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这曹大厨听女儿猜想凌蔚卫是厨门的人，顿时让宋大宝觉得，这曹大厨要拿自己女儿当人情，送给凌蔚卫。 什么师徒，都是骗人的手段。这个年头，不尽是这些乌七八糟的事么。宋大宝不但自己来了，还邀请了一位十分有名望的老者一起过来给他做主。他今天倒想看看，若是曹大厨做出逼良为娼的事，他脸面还要不要！ 凌蔚卫唱的很有节奏，一边唱，一边还拍着手，渐渐地周围的弟子们也都跟着一起唱了起来。 “唱什么唱，烦死人了！”宋丽丽听着心烦意乱，嘴里嘟囔着。 反光曹峰，反而彻底放松了，凌蔚卫在一旁轻声指点了几句，曹峰一边点头，身体还跟着众人唱歌的节奏晃动着。 别看做个蛋炒饭，这刀铲和炒勺之间的磕碰声还渐渐磕出了节奏，跟着再次哼唱起来的凌蔚卫一起唱了起来。 “出锅。”凌蔚卫看着炒勺，灵敏至极的嗅觉，在蛋炒饭达到最佳的时间果断出声。 而让他惊奇的是，曹峰也在他说话的同时，停下了翻炒，将炒饭出锅。 凌蔚卫眯着眼睛笑了起来。这个曹峰，果然没让他失望。 炒饭一分四份。他们这边出锅的同时，宋丽丽那边也好了，两边的炒饭一起端到了评委们面前。 “让她先上。”凌蔚卫轻声开口，曹峰虽然还没正式成为凌蔚卫的弟子，但是对凌蔚卫的话已经是令行禁止了。 蛋炒饭当时刚出锅的时候最好吃，而宋丽丽明明晚了一步，却要让她先来，也算是让着她了。 不过宋丽丽并没有领这个情，在她看来，曹峰是什么水平，她心知肚明，凌蔚卫又没有什么动作，只是说了几句话，唱了一首歌。 要是唱歌也能让蛋炒饭变好吃，那帕瓦罗蒂一定是神厨。 四份蛋炒饭分别放在了四位评委面前。宋丽丽的父亲宋大宝和他请来的老者算是两位，为了公平起见，曹大厨算一位评委外，又拉了这会所的总经理也充当一位评委。 宋丽丽的蛋炒饭应该叫做扬州蛋炒饭，而且是超豪华的扬州蛋炒饭。 里面不单单是米饭和蛋，还包括青豆、胡萝卜、香肠，甚至基围虾。 青红黄白各种颜色交辉相映，尤其是基围虾的加入，让这道原本朴实无华的主食，摇身一变成了华丽的料理。 四位评委不置可否地开始品尝这份华丽的蛋炒饭，入口的滋味自然是没的挑剔。 新鲜基围虾的鲜美足以压盖其他味道，那股鲜香是香肠、鸡蛋无法比拟的，更不要说青豆和胡萝卜了。鲜美的滋味在口中的自然慢慢扩散，直到咽下嘴里都是那美妙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