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 林佳第二天难得的起了个大早，伸手摸摸江涛的额头温度已经降下去了，只是脸上潮乎乎的连头发上都有一层汗珠，林佳在他脸上狠狠地拧了一把，然后把人丢开不管买早餐去。 学校附近的餐馆不少，旅馆隔壁就有一家包子铺，林佳去得快回来的也快，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再回到房间里时床上已经没人了，与此同时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冲一下就出来吧，早餐我买好了，不吃凉得快。” 江涛应了一声，他放在床头的手机却在这档口响了起来。 “江涛你手机响了！” “帮我看看是谁。” “……你岳母。” 浴室里传来叮铃咣啷的声音，原来江涛一个着急竟然失手把洗浴的东西碰掉了，他把林mama的手机号备注存成了岳母，林爸爸的是岳父，起初只是觉得好玩儿稍稍带点儿占便宜的心思，哪想到被林佳逮了个正着。 某人心虚得厉害生怕林佳找他说事儿，出乎意料的是林佳没做什么反应，直接把电话接了起来，亲娘的手机号码她不会认错，还不至于蠢到怀疑江涛还有第二个岳母。 “喂，妈，啥事儿，江涛他不方便接电话。” “佳佳？这么大早你怎么就跟涛涛在一起？” ……坏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浴室里哗啦哗啦的水声响了起来，声音不算小，传到电话那头分分钟的事儿，林佳急得脸都绿了。 “你们昨晚住一起了？！” “妈，江涛他发烧了我怕他烧起来来着，你放心，绝对没做对不起你的事儿，真的，你放心，标间儿，我跟他分开睡的，我多聪明呀怎么会冒着被感染的风险往他那儿凑呢。” 太后不放心很是逼问了一阵儿，林佳赌咒发誓表忠心，到最后还是因为林佳平时表现不错才给判了无罪，不然说不定亲娘现在就能跑c市来拧她耳朵。 “妈你找江涛啥事儿？” “这不是他爸妈还在g省没回来么，他们家那帮亲戚又没几个省心的，我寻思着打电话先招呼招呼让他回来之后直接来咱们家吃饭，别不好意思。” “这事儿不用你招呼，他脸皮厚得那是相当好意思。”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你，涛涛生病了得吃药，别学你爸那套非得让人自己扛过去，退烧了么？” “早退啦，你别cao心这事儿了，一会儿他洗完我让他给你打过去。” 挂完电话之后才发现江涛湿着头发伸了个脑袋往她这边望，林佳丢过去一个白眼： “洗完了就赶紧出来，包子凉了可不给热。” ** 因为中午要去见长辈，林佳特意回去换了身儿比较拿得出手的衣服，虽然她自己不承认，可是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 “这个方叔叔同你是啥关系？” 江涛抿了抿嘴，终究还是选择老实交代。 “我爸以前的上级，后来我爸单干了就没怎么联系过。” 这话说得隐晦，可是林江两家这么多年的交情下来有些事还是比外人知道得多些的，江涛这话分明就已经提醒了林佳这人的背景不单纯。 “既然这么多年不联系了怎么突然想起来见面的？” 江爸爸是个精明的，既然他洗白之后不愿再跟这个方叔叔联系那肯定有他的道理，林佳怕江涛年纪小被人唬，忙问着有没有问过江爸爸的意思。 “我爸也说是得去一趟，之前咱们出事儿的时候你受伤了应该没印象，方叔叔带人来帮了忙，如果不是他咱们还没那么容易脱困，于情于理都得去当面谢谢的。” 林佳不知道还有这一茬，如此倒是不得不去了。中午吃饭的地方是家火锅店，在服务员的指引下两人敲门进了包间，方国良约莫五十上下，比她爸大个几岁，瞧着倒是挺和善，不过混这条路的外表瞧着越是和善往往越不简单，林佳心里抖得厉害，江涛捏了捏她的手心带头冲着方国良叫了声方叔叔好，说着还把林佳往前带了带给他介绍。 “方叔叔好。” 林佳乖乖巧巧地叫了一声，方国良乐呵呵地招呼两人入座，因为是见晚辈怕他们拘谨方国良还叫了自己的家人作陪，在坐的还有他的妻子和女儿，两边一一认过了人才开始上菜。 “林佳是在c市上大学吧，我听江涛说是c大？” 林佳点点头，方国良夸了林佳一句是个读书的好料子后就干了一件家长们都爱干的事儿——给自家孩子树典型，俗称的拉仇恨。 方国良的女儿低头喝橙汁儿不说话，听她爹在那儿絮叨半天之后才蹦出俩字儿， “饱了。” “就知道喝饮料，这些东西要少喝懂不懂。” “这不你给我倒的么！” 父女俩一扯皮林佳倒是放松了不少，无疑这个父亲的身份让方国良的形象变得亲切了许多，林佳低头喝饮料，暗道这人真心会处事儿。 “你一个小姑娘离家上学不容易啊，我在c市还算是有些根基，以后有麻烦事儿了就来找我，我不在就找你阿姨，来记个电话号以后好联系，江涛是我看着长大的，啧啧，一转眼都是要娶媳妇的人了。” 方国良说了许多以前的趣事，他是个健谈的就是林佳他们不怎么说气氛也还是挺热闹，两边熟悉起来之后林佳倒也同他谈了不少，多是学校里的趣事儿和时政，如果不是方国良在快吃完饭的时候另提了一句，林佳都有些忘了他们面对的不是个普通人。 “江涛啊，你毕业之后是留在北京发展呢还是回c市来？” “s省这几年发展得不错，林佳也在这儿，我们的家人也都在这儿，往后还是会回来的。” 江涛原本是想出去闯一闯，可是林佳出了那事儿倒是让他有些舍不得了，再说s省这几年发展得不错家里又能给他铺路，啃老本儿虽说不怎么光彩但却能让他早些起步，腾出些时间……早点结婚也是好的。 “回来好啊，还是家里好，你看我从s省起家一辈子也没去过外头，可生意不照样大江南北到处是么，你看看咱们这儿什么不比外头强？就是玩儿麻将的时候手气也比在外头好！” “这倒是，外头的环境同家里没法儿比，咱们这儿一年四季都是绿油油的，去外头哪怕是夏天呢也是灰扑扑的看着不痛快。” “那毕业之后想回来做什么？做本专业？” “现在不一定，不过回来主要还是帮我爸，s省这边丢得差不多了，当初是看着s省发展不起来才跑g省去的，没想到这几年s省会发展得这么快，如果不是g省那边丢不开他早回来了，这不就想让我毕业回来帮他拓展咱省的业务嘛。” “回家好,咱s省的人终归还是回家好！只是你爸当年丢太利索现在想捡起来可不容易，这样，我同他好歹有这么多年交情了，江涛，叔叔我信得过你，往后回s省这边叔叔带着你，不怕吃亏。” 江涛回答得很含糊，林佳听不出来这其中的利害也不敢作声，只老老实实吃饭间或同阿姨交流一下做菜经，然后再次被活生生树立成了典型。 所谓平辈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就是这样一句一句累积下来的，特么的从小到大被拎出来当活靶子，当真是瞅着别人家的孩子不用给钱的么。 ☆、第三十三章 见岳父大人 因为要搭顺风车，所以林佳考完试当天下午就跟江涛坐车回去了，第一站自然是各回各家放行李的，不过某人很自觉，放完行李没过多久就熟门熟路地往林家摸，不过到底年纪大了亦或者说是骗了人家闺女心里有点儿虚，这次上门儿竟然还带了些礼物。 “叔叔阿姨，这是我从北京那边带回来的特产，我现在不挣钱也买不了多好的，你们别嫌弃，以后肯定补回来！” 太后笑得合不拢嘴，连忙将东西接过来，这场景让林佳想起来自己上辈子去北*京那边读书的时候第一次回家，那次她也带了土特产来着，亲娘的反应可不是这样的，那表情，嫌弃里头透着股子嫌弃，简直把人打击成了渣渣。 偏心。 林佳跑亲爹跟前吐槽老妈今天脸上皱纹儿都多了几根，没想到亲爹一脚就把她踹进了厨房。 “好意思说！人涛涛那么远都知道带些东西回来，c市离咱们这么近你怎么没记着给我跟你妈带点儿东西。” “你也知道c市近啊，一年去八趟的地方还用得着我给你们带？！” 亲爹就不管，就说林佳不懂事，反正中午必须做饭来赔罪，林佳也不跟这犯起倔来比学生还不讲理的老师计较，捆上围裙就扎厨房去了，留下江涛跟亲爹在客厅里头看新闻闲聊。 “涛涛啊，你爸妈他们啥时候回来？” “说是年三十儿之前肯定能到呢，具体啥时候也说不准。” “嗯，你爸忙，你妈也得照顾他，难为你这么小就得自己照顾自己。不过男人自立是好事儿，往后要做一家之主的人，早些学着自己拿主意没错的。” 林爸爸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他这人不抽烟年纪大了对酒也不上瘾，单单是对茶这样东西一直很喜欢，年轻时候教过的学生如今成家立业从天南海北回来看他时总会有一个感慨，这么多年了老师还是没变，去哪儿都端着个茶杯，如果是夏天手里还会拿着一把折扇，上讲台，下麻将桌，到哪儿都这副造型。 江涛在心里默默记上一笔，这次带土特产没手拎别的了，下次一定要带些茶叶回来。所谓拿人手短，把人辛辛苦苦养大的闺女拐跑了总得表示表示的。 “哎，你爸妈有你这么个儿子也算是福气，别的不说至少省心啊，我们家那丫头从小就是个没主见的，谁说话她都信都听，忒蠢，现在放到身边我跟你阿姨守着还好，往后要让别家给娶了过去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欺负。” “林叔叔你不用担心这个，我会对林佳好的，毕业之后我会回s省定居，到时候有您和阿姨看着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再说我爸妈可喜欢林佳，要是我敢欺负她他们还不扒了我的皮。” 对自己兄弟的脾气很是了解的林老师点点头，闺女送给谁家他都觉着亏，只是送到江家会亏得少点儿，至少江涛这小子他们闺女还是做得了主的。 “你这孩子，见风就是雨的，我又没说不信你，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哪里还用得着你来强调这些？” 林爸爸将茶杯放下，杯底在木头茶几上轻轻磕了一下发出一声脆响，不知为什么，江涛竟然在这档口打了个冷战。 果不其然，这之后的闲聊中林老师将江涛往后的人生规划和近几年的详细布置都给问了个透，当听说江涛想在c市发展时还提了句最近打算利用公积金在c市买套房，虽然林家不如江家家底殷实，但夫妻两个几十年的积攒还是为闺女攒了不少嫁妆的。江家再有钱那也是人家爹妈的钱，同他闺女可没什么关系，哪怕是俩孩子结了婚买了东西算两人共同财产呢，花人家的钱太多那也是直不起腰板儿的，两口子一早就商量好了，给佳佳的嫁妆里头赔一套房子，两口子和和美美的也就罢了，可过日子难免有吵架红脸的时候，在人家出钱买的房子里吵那是连声音都不敢太大的，不若自己手里攥着套房，真不痛快了也好有个去处。 退一万步讲，即便两口子不吵架呢，他们俩老了退休了去c市找闺女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被林老师这么一问差点儿连小时候睡觉尿床尿到几岁都交代出来了，江涛心中对未来岳父大人的畏惧那是又上升了一层，果然不管过多少年学生对老师还是有着天然畏惧的，尤其是这个老师还是他媳妇的亲爹的时候。 这真正意义上的见家长结束之后，江涛背上已经湿透了，临别前眼巴巴地瞅着林佳想让她送送自己压压惊来着，没想到林佳只送到了门口就被岳母给拦下了，江涛没法只得老老实实告别然后滚回自己空捞捞的房子等林佳的电话，他们俩之前都是外地号，回家还换回以前在本市常用的号码，亲情号是一早设好了的，在煲电话粥这件事上两人都不热衷于贡献电话费。 他们现在都不挣钱，居家过日子养孩子，能省一点是一点。 今年过年早，过完元旦不久街上就有小孩儿放炮仗了，林佳同江涛出门儿约会轧马路的时候很是被几个小鬼捉弄了几次，偏偏丁点儿大一小屁孩儿你还不能跟他计较，江涛扮了几回恶人想把这些小鬼吓回去，可偏偏没有这方面的潜质人小孩儿看见他扮黑脸笑得更欢。 “死心吧你，谁没个讨人嫌的时候呢，你小时候可比这淘气多了。” 林佳拿小时候江涛打破她脑袋那事儿来取笑他，没想到江涛却是将脸沉了下去，良久才摸摸林佳当年被砸破的地方郑重其事地说对不起。 这严肃的，弄得林佳怪不好意思。 “又没说要你赔，这么多年了还这么计较，心眼儿比针尖儿还小。” “哪里不用赔了，把我跟我以后挣的钱都赔给你怎么样，不够的话就再赔你个儿子！” “……你可以滚了，还有，特么的你要是重男轻女我就跟你说白白！” “不是重男轻女，只是觉得儿子养大了娶媳妇的话不用太cao心。” 上回跟林爸爸的谈话让他触动最大的就是嫁女儿当真是要cao碎了心，不像他爸妈，在他跟林佳确定关系之后成天乐得跟朵花儿似的完全看不出来担忧。 江涛拽着林佳的手不松开，逛来逛去到哪儿都牵着一点儿不脸红，林佳也被他这厚脸皮给折磨得没脾气了只能随他去。走得渴了就买一袋儿小橘子剥着吃，如果不是没见着林佳更想买根甘蔗切成几段儿之后一边走一边啃，闹矛盾的时候还可以顺手拿来揍人。 “哥！” 正在两人一边儿遛弯儿一边儿吃小橘子闹得嗨时背后突然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林佳转过头去瞧了一眼，是个十来岁的少年，眉目倒是有些眼熟，只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了。 “江海？你怎么在这儿，这会儿不正该上学呢么。” 听到这个名字林佳倒是想起来了，她以前见过这小子来着，还是在菜市场碰见江涛的奶奶那次，当初的小胖子已经长成了如今的小小少年，只是这小子应当还在上中学吧，这会儿可没到放寒假的时候，大白天的怎么会在路上瞎逛？ “我……肚子有点儿疼，请假出来看病来着，哥你身上有钱么先借我点儿，等我回去找我妈要了再还你。” 江海被江涛瞅得有些心虚，眼珠子乱瞟就是不敢看江涛，见此他哪儿还看不出来，这小子明显是逃课出来打游戏或进网吧的，没钱了才找自己提供资金。 “你不舒服？走，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别有什么大毛病。” 说着就要把江海往医院方向拽，前头一千多米就是一家医院，这小子撒谎也不知道跑远点儿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