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晏老夫人却不在意,她摆了摆手:“去叫他自己在外寻个惯用的兽医来瞧瞧,若真不成了,明日就给处理了。” 春柳本想说,那畜生也算少爷此前最喜欢的一只,若是死了只怕有的折腾。但话未出口,想到叶鸣铮当时看见谢怀宁伤了那老虎都没如何,之后应该也不会再去追究,便不提了。 点头说了声“是”,又不由得疑惑道:“但是没想到,谢吏目那文弱的样子,又那样小的年纪,竟有徒手杀虎的本事。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医师吗?” 晏老夫人听着淡淡睐她一眼,和善地笑道:“这有什么关系呢?” “春柳丫头呀,你且听好了。不管他是谁,有什么通天本事,哪怕他是妖、是魔、是鬼……只要他能让我的铮儿高兴,那他就是我们叶府的贵人。 现在,我们叶府要不惜一切代价留住这个贵人。铮儿需要他一天,你就要像待主子一样待他一天,明白么?” 这话说的轻描淡写,可隐藏的意思叫春柳听着不由得感到心惊,她抬头看一眼晏老夫人,见她一双因印进了灯火而显得明亮到诡异的眸子,好一会,颔首坚定道:“奴婢明白。” * 谢怀宁自叶府回来后,第二日清晨便向太医院告了假,晏行舟等得到消息请人去谢府打探虚实时,府里只剩下个一问三不知的青竹。 等他再回来,京中的积雪已全数消融,树木吐芽,艳阳普照,冷了数个月的天气终于开始变得暖和起来。 “主子是去哪了,”还不等谢怀宁进府,青竹就苦着脸抢先开口,“您再不回来,我都要被那些找您的人将皮都扒了。” 谢怀宁翻身下马,将手中的缰绳递给他,疑惑道:“若是没记错,我只走了半月。” 青竹接过缰绳道:“对小的来说,那可是度日如年。”他掰着指头细数:“主子走的当天,梁相和九殿下就派人私下来过一次,第三天,叶府又来了一次,就在刚刚,又有两家送了拜帖过来。 他们瞧着我,就像是我将您藏起来似的,只差将我立时捉回去用刑逼问了……下次主子要是离京,无论如何也要带上我,没有您的京中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的!” 说着顿了顿,又忍不住好奇道:“主子您究竟是干什么去了?” “没什么。”谢怀宁将头上的兜帽摘下,风淡云轻地道:“只是被长辈催着回了一趟家,去行及冠礼罢了。” “及冠礼?” 青竹一愣,他是当初逃难来了京中才遇上的谢怀宁,被救下后自愿来谢府做的杂役,对他的身世并不十分清楚,只隐约记得他似乎是南边哪个有钱商户家的公子:“主子是回了一趟江南?” 江南和南苗寨差的好像也不是很多。 谢怀宁想着,“唔”了一声,当做了回应。 青竹感叹道:“那这倒真是件大事。以前在我们老家,当地有些名望的员外乡绅都讲究这个,每次轮到他们家给少爷们办及冠礼,锣鼓鞭炮响的老远都能听见!主子现在又有官职在身,恐怕办得会更热闹吧?” 热闹吗? 谢怀宁又思索了会儿。 如果被苗岚送到百蛊窟看傀儡打架也算热闹的话。 他点点头,赞同道:“是挺热闹的。” 青竹听着,露出一点羡慕的眼神:“真想跟着主子去看看啊。” 谢怀宁上下打量了他会儿,见他模样十分真诚,思索片刻对他郑重地承诺道:“会有机会的。” 两人走到房里,青竹详细地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与他说了,又将早些时候收到的拜帖交给了他,道:“前日沈将军带着手下将士已经班师回朝,除了三箱子北方进贡的奇珍异宝外,还带来了北边部族的归降书。 今上龙颜大悦,听说当即赏了沈将军一套三进三出的别院,又封他做了云麾将军,官至从三品,已快能和沈大人齐平了。” 谢怀宁并不意外:“沈将军本就是天生将才,只要今上肯用他,他的官途远不止于此。” 青竹似懂非懂,但是沈戎毕竟与谢怀宁交好,他得势,他作为谢怀宁身边的最亲近的仆从不免也觉得有些与有荣焉。 “若说这几日来我们府上找主子您的,和其他几家比,沈将军也是勤快得不像话。”青竹看着谢怀宁正在看拜帖,在旁边打趣道,“除了前日回京去见圣上,余下的一天半,将军来了没有三回也有两回,只差叫个人在我们门前守着了。” 谢怀宁把拜帖看完折了两折又收了回去,淡淡抬了眼皮问他:“你怎么知道沈家没叫人守着?” 青竹傻了眼:“这、这应该……” 话未落地,只听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青竹讶异地看一眼谢怀宁,赶紧小跑着去了门前。 开门一探头,只见自家门口,一个这两日都已经被他瞧熟了的人影现在了眼前。 那人身高八尺有余,穿了一身墨黑色轻甲。一头长发用个银白发冠利落地高高束起,露出了张剑眉星目英气勃勃的脸来。 他似乎是从什么地方赶来,呼吸因为微微的急促而生出了团团白雾。 “沈将军?”青竹张了张嘴,下意识地向往屋子里谢怀宁那处看,嘴里喃喃,“您还真找人盯梢来了?” “什么盯梢?”沈戎却不承认,他狡黠一笑,手撑在大门的铜环上,神情落落大方,“这叫军事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