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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鸿山平时是很少生病的,铁打的人一样,好像不吃不睡都能精神抖擞地连轴转,这会儿却像突然身体里哪块骨头被人抽走了一样,短短一段时间,姜平每次遇到他,文总都是病秧秧的样子。 “又装睡骗我。”姜平轻轻叹了口气。 之前的文鸿山哪怕偶尔生病了自己会积极地采取措施,医院吃药打针什么的都很自觉,不知道为什么一时间反倒是越活越回去了似的,什么都不会的样子。 “去医院看看吗?烧得有点厉害。”姜平心里软成一片,对文鸿山根本硬不起脾气。 离婚的事情就像一段小插曲,如果文鸿山足够聪明,他应该不再提起离婚这件事情,就当无事发生过。 但对于文鸿山而言,这是一个他不能够逃避,却不知道应该怎么被解决的问题。 文鸿山强迫自己放空大脑,但真的体会过那种疼得失去理智的感觉,文鸿山就越无法面对姜平。就像水入油锅,整个心底都翻涌不停。 或许他应该放弃。 文鸿山脑海里有一瞬间闪过这个念头,但是一想到要回到暗无天日的,没有姜平的生活,文鸿山觉得自己在重新变成一具提线木偶。 没有姜平的生活。 这个概念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文鸿山不自觉地把被子攥得很紧,浑身都在发抖,过了一会那种颤抖已经几乎变成了肌rou的痉挛,文鸿山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有一瞬间脑子里是空白的,无法思考。 文鸿山十四岁之前经常会这样,被予以重望的期待让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反应,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抗压的能力也变强,除了偏头疼还伴随着他,这种焦虑到无法正常地生活的症状几乎没有了。 姜平也不是文鸿山肚子里地蛔虫,他下意识地以为文鸿山是被系统里经历的疼痛吓到了,翻身坐上床,顺着文鸿山的脊背轻轻地顺下来。 “不疼了不疼了,不疼了啊。” 文鸿山毕竟也不是年幼时候的自己了,理智重新回笼,连上身体之后,身体的颤抖慢慢地停下来,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文鸿山的眼睛里依旧平静无波。 文鸿山掀开被子,把脱了外套只剩件单薄睡衣的姜平平也拉进被窝里。 被窝里都是文鸿山的体温,姜平贴着文鸿山guntang的胸膛,男人呼出的炙热气息就在他耳边。 “给我最后一次机会。” “嗯……好……好啊。”姜平突然就蔫了,任由自己软趴趴地压在文鸿山身上,哪也不想去,一根手指也不想动了。 过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太随便了,又微不可闻地补充了一句:“再有下次我就真的生气了。” “你要告诉我。”文鸿山不满地皱了皱眉头,大手揉着姜平柔软的头发。 姜平的头发有种动物幼崽的皮毛的手感,是让他自己很不满意的柔软发质,稍微正式点的场合,总是要打很多发胶才能稍微硬挺起来,文鸿山嘴上没说什么,暗地里不知道偷偷揉了多少次。 “告诉你什么?” “什么都告诉我。不高兴的时候,生气的时候,害怕的时候,想让我回来的时候。” “那恐怕你得被我烦死。”姜平低声笑了笑。 “嗯?” “那我不是得一天24小时都和你一直说话?” “为什么?”文鸿山困惑。 姜平实在是服了文鸿山了,只好哭笑不得地把上半句话补全:“因为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啊。” 文鸿山的沦陷只需要一瞬间,清醒也只需要一瞬间。 文鸿山戳破姜平的谎言:“小骗子,你画图的时候根本不会想起我,我让你去吃饭睡觉你都不理我。” “画图例外?”姜平开始耍赖。 文鸿山终于在隔天去接小公主回家那天才第一次见到了这个小家伙。 那大概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家伙了,藕节似的小胳膊小腿白白嫩嫩的,被抱出来的时候还睡出了呼噜泡,文鸿山那一整天脑子都是空白的,姜平很后来才有空去拆那个从门卫处拿回来的快递箱。 里面是文鸿山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定制款的摇篮,还有很多有的没的小玩意。 原本姜平想让文鸿山一起帮忙组装那个摇篮的,但看见文鸿山西装都没换,就坐在房间地板上看着床上的小婴儿挪不开眼的样子,还是没忍心打扰这位毫无概念的新手爸爸。 姜平动手能力还是非常强的,组装完的时候文鸿山才终于从恍惚中回了神,文鸿山换了个地方继续盯着已经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小姑娘发呆。 “你也别光盯着看呀,想想名字,还有可以和她说说话,让她认识一下你啊,这样小朋友大概会聪明一点?”姜平也不太确定。 “不用聪明。”文鸿山回答。 “嗯?” “她不需要变得聪明、乖巧、优秀,她可以成为一个平庸的普通人,或者任何她想成为的人。”文鸿山在手机铃声的打扰下终于依依不舍地移开了目光。 姜平觉得他突然多少能够理解文鸿山的想法,文鸿山很少对他的决定作过干涉,哪怕他自己是一个掌控感很强的人。 文鸿山某种意义上是个非常单纯的人,他对于他爱的人的期待,都是他们能够自由地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大概每个人都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