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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反悔了。”陆慎淡声,不想再让她纠结这事,“只是一个角色而已,你想要我随时都可以为你单开一部戏——” 只是一个角色而已。 他难道不知道长缨对她来说有多重要吗? 家里每一个版本的《平阳公主》漫画;长缨的手办、玩偶;甚至她这四年第一次开口求他,在他眼里就只是轻飘飘一句“只是一个角色而已”。 这些年,她从没认真去考虑过跟陆慎的关系。 其实他对她只是占有欲而已,就像看到漂亮的花想摘回家;而她则总觉得当年他帮了忙,她欠他的,又喜欢他那张禁欲到极具攻击性的脸,迎合他成了习惯。 也许她提分手的契机是他跟文岚的绯闻,但是现在想想,是她对他的讨好、忍耐以及他的理所应当,都达到了一个极限。 即便没有这件事,她跟他恐怕早晚也会分手。 缭绕的云雾仿佛被拨开。 桑白从来没有如此坚定地明白她想要的一切。 她看着陆慎,慢慢吐出四个字:“我要分手。” 陆慎一僵。 车里安安静静的。 只有陆慎手腕上的表指针缓缓跳动的声音。 像是有一盆冷水从头上浇下。 陆慎遍体寒意。 他意识到,她是认真的。 他问:“就为一个角色?” 桑白摇摇头:“不是。” 她再次顿住。 仿佛过了很久,但其实也不过一瞬间而已。 陆慎听见她说:“我在想这些年我们……” “我不爱你……”桑白闭起眼,仿佛是宣判他的死刑。 “也许从来没爱过。” 也许有过感激,有过眷恋,甚至在游艇上还有过一闪而逝的喜欢,但她其实,从来都没爱过他的。 他应该也一样吧。 否则不会觉得她是件物品,只想把她牢固地控制在手里。 他们之间从没有过真正的爱情。 陆慎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这句话,将他的自尊和骄傲尽数碾碎。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的。 那年桑父出事,他恰好撞见,出手帮忙,心底对她的欲望却抑制不住地燃烧,无法控制。 他耐心地一点一点地提供帮助,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陪伴她。 那天凌晨,他下了班路过医院,只是想进去看她一眼,却看见她淋着雨站在大树下,脸上的表情苍白而绝望。 他把她带回家。 冲动之下,她说在一起。 他明明清楚地知道,当时那种暧昧的情形,可能只是少女的一时冲动和感激之情作祟,不是真的爱情。 他本可以拒绝,但第一次触碰到她柔软的肩膀,乌黑的长发,他只想拥有更多。 像是怕她后悔,那晚他就要了她。 那之后,他极力待她好,却始终不肯在行为上主动靠近她,甚至自欺欺人地以为,只要是她一直主动,就意味着她是真的喜欢他,是她缠着他。 他怕她离开,要求她随时报备行程;怕她被别的男人欣赏,要求她连穿什么都要获得准许。 他把她锁在一个金丝笼子里,只期望她陪他久一点、再久一点。 也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她应该是有点喜欢他的,哪怕是虚与委蛇,也是有那么一点感情的。 然而,所有的一切都被这句话打破了。 刺眼的光线从车窗外射进来,落在他黑色西装裤上成了一块明亮的不规则四边形。 空气里的尘埃颗粒也看得一清二楚。 陆慎忽地想起,不久前在香港时,他特意为她买了艘新游艇带她出海。 临走时,似乎也有这么一道光线照了过来。 她远远地跑过来,穿过那道光里的尘埃,牢牢地将他抱住,乖顺地说:“我等你。” 这一切,都只因他准许她出演一个角色。 与他毫无关系。 而这四年,也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 陆慎很淡地笑了声。 “我知道了。” 平静得让人诧异。 桑白抬眸。 陆慎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到桑白手心:“这个还你。” 桑白握住卡片:“这是我还你……” 陆慎声音像是毫无情绪:“桑白,这四年我们是什么关系?” 桑白将卡片握紧。 稍顿,她说:“男女朋友。” 陆慎颔首:“男朋友为女朋友做一点事,不需要计较这么多。” “但……” “还有你的东西,回头我让平鹏给你送过去。”陆慎抬手整理了下西装外套。 珠宝高定那些吗? 桑白立刻说:“不用了,那些都太贵重……” 陆慎淡淡:“那些东西你都穿过戴过,没法送别人。你不肯要,是想留着给我当念想?还是说——提分手只不过是你欲拒还迎的手段,你想哪天再回来用?” “没。” 他口才太好,桑白几乎找不出理由反驳。 但她知道这些东西她不能要。 陆慎再度开口:“要么分手把你这些东西都拿走,要么继续留在我身边,你自己选。” 像是以往控制欲极强的他,让她做一个选择。 有那么很短暂的片刻,陆慎心底燃起了那么一点点卑微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