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节
床上的晋朔帝:“……” 晋朔帝眼皮掀动,指节都蜷紧了。 她撞着什么了? 撞伤了? 晋朔帝实在是心下觉得好气又觉得好笑。 似念念这样,怕是做坏事都做不了。也不知撞得厉不厉害。 “早知拿个灯进来了。”钟念月低声道。 晋朔帝倒还真想要起身去,将她扶着走过来。 只是他生生忍住了。 钟念月重新适应了下四周的光线,这才又缓缓挪动了脚步,一点一点,不知等了多久,才终于挪到了床边。 那床帐挂了一半,落下一半。 钟念月眸光一垂下,就隐约能窥见晋朔帝的面容。 钟念月轻叹道:“实在是累人。” 说罢,她盯着晋朔帝瞧了会儿。 晋朔帝这才好笑地发觉,原来这小姑娘进了屋话这样多,是试探他睡着了没有呢。 等了一会儿,钟念月舔舔唇,这才摸索着床沿要坐下。 只是她手一按下去,便按着了晋朔帝的手。 温热的触感惊了她一跳。 钟念月顿了片刻,点评道:“睡姿不好。” 晋朔帝着实被她气笑了。 用了极大的力气方才忍住去捉住她的手的欲望。 钟念月重新摸了摸床沿,终于才坐下了。 她低声唤:“陛下。” 唤一声,没有应答的声音。她只能隐约听见风声,窗外的虫鸣声,还有晋朔帝平稳的呼吸声。 钟念月又唤了几声。 晋朔帝的喉间才响起了一声低低的,略含糊的,像是睡得迷糊才发出的声音:“嗯?” 此时晋朔帝又听见了咚的一声。 吓着她了? 吓得她踢翻了一旁的脚凳? 但钟念月的声音很快就又响起了,她道:“陛下,等回了京中,我想吃一碟子樱桃rou,不过分吧?” 晋朔帝:“……嗯。” 若只是这样的小事,她但凡多求求他,他也应了。 “陛下,我喜欢金子,下回生辰,陛下少送书画给我,多送些金子,不过分吧?” 晋朔帝:“……” 晋朔帝:“嗯。” 钟念月:“陛下,我母亲极是疼我,是天下最好的母亲,父亲为人正直,兄长聪颖,于家国有满腔抱负。若是有一日我死了,陛下便替我保钟家再久一些,不过分吧?” 晋朔帝的眉心禁不住抽动了一下。 他的指节也攥得更紧了,一时没有应声。 这说的是什么话? 若是有一日我死了? 怎么会死? 他怎么舍得见她死? 钟念月:“陛下?” 晋朔帝抿了下唇,还是低低应了声:“嗯。” 只是这声比先前的声音要清晰多了,全无了那股子含糊味儿。 钟念月继续往下道:“再过上两个月,我该要及笄了。陛下一定要请个顶厉害的人给我梳头挽发。这样才有面子。不过分吧?” “嗯。” 他一定寻个最尊贵的人来给她。 钟念月俯了俯身,这下离着晋朔帝更近了一些。 她盯着他的面容,悄声道:“我也喜欢陛下宠着我,这同我爹我娘有些相似,但又不大相似。总归是很喜欢的。所以陛下一定要再宠我长久些,我是什么都不怕的。” 那怎么不要独宠呢? 念念,只要你说。 晋朔帝的睫毛轻颤了两下。 “啊,还有陛下案头的那个摆件也给我罢。” “还有什么来着……有点忘了。早知写个册子了。” 晋朔帝:“……”“嗯。” 钟念月:“今年的生辰,明年的生辰,还有后年,后后年,陛下都与我一起过罢。只是陛下不要再叫老师教我写草书千字文了,好难写啊。咱们今年换个礼物不好么?” 钟念月:“哦还有,我这人最好面子了。若是将来有一日,陛下不喜欢我了,可千万莫要不给我脸面……” 晋朔帝没有应声了。 睡梦中若是应的话,念念会听进心里去吗? 他倒是更想要睁开眼,同她说,你已经牢牢扎在朕的心上了,又怎么会有不喜欢的那一日? 他长情于朝政。 也长情于念念。 钟念月半天听不见回应了,她禁不住凑得更近了些,仔细去瞧晋朔帝的眼皮动没动。 只是这没瞧清楚。 她的气息倒是不轻不重地喷洒在了晋朔帝的面上。 晋朔帝嗅过从她那里拿走的衣裳。 而今她身上的味道,比那衣裳上的味道更浓重一分,也就更觉甜了。 晋朔帝按不住睁开了眼,一抬手,环抱住了钟念月的腰,故意问她:“大半夜的不睡觉,到朕的床边来做什么?” 钟念月吓得抖了下,不过很快就又稳住了。 她道:“自是学陛下。”“陛下快放开我。” 晋朔帝怎么舍得放开?半夜潜入他房中,学着他,自个儿嘀嘀咕咕,一字一句提要求的念念,着实可爱。叫人心都软成一滩水了。 晋朔帝垂下眼眸,掩去了一些眼底的深沉之色与侵占欲,他道:“念念别动,我抱你到床上坐着。” 他先瞧瞧她,方才撞上东西的时候,究竟撞成什么模样了。 晋朔帝的手牢牢按住了她,另一只手则去摩挲她的面颊。 钟念月被摸得有些痒。 又有点莫名的臊。 原来她是不会觉得的,只是自打洛娘那么说了以后,她就觉得臊得慌了。 钟念月连忙道:“陛下先莫动!”她问:“都记下来了么?” 什么都记下来了么? 晋朔帝面色一沉,心下隐约有了点不太好的预感。 晋朔帝沉声道:“点灯。” 同时他扶住了钟念月,然后自己也在床帐中坐直了,一头墨色发丝垂肩而落,身上的中衣也松垮地往下垂了垂,露出了一点精壮的胸膛。 他话音落下时,还真有一双手在黑夜里捣鼓两下,把灯点了。 那人满头大汗,躬着身子道:“点、点对了么?臣、臣不善此事。不如臣去唤个宫人进来?” 晋朔帝:“……” 他是真真气笑了。 念念弄出的动静太大,他又有心包庇念念,只一心耐着性子等她同他提要求呢,以至于他浑然没想过还有个人跟了进来。 却说此人是谁呢? 凡帝王,身边常年都会跟随一位史官,负责记录起居,着成《起居注》,流传后世。 这便是那个记录的史官! 晋朔帝似笑非笑地盯住了钟念月:“怕朕答应了不认账?念念真聪明啊,还记得带个史官来。你知晓,他一字一句都要记下来么?念念就不怕流传到后世,后人笑念念半夜惦念着要吃樱桃rou,还不想写草书千字文吗?” 钟念月分外有理:“陛下都不怕我那狗爬字挂在您的墙上,流传后世,人人瞻仰,我怕什么?” 晋朔帝好笑地掐了一下她的脸颊。 然后朝那史官伸出手:“拿来,朕瞧瞧。” 那史官勉强笑着递了上前,道:“臣跟不上,就只大致记了些,回去后再作抄录。” 钟念月也跟着伸长了脖子。 等等。 为什么把我被晋朔帝环腰扣着的画面,都给寥寥几笔勾勒出来了?您搁这儿速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