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不通过女人，难道通过男人吗？ 何林已经疯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发青，回应得斩钉截铁：“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人各有志，我跟你不是一路人！” 盛裴轩对他很失望，也有些伤心，语气也急了：“就算你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你，觉得这样做没错，但你有没有想过，这种关系能维持多久？现在你认个干妈，她能带给你好处，可是以后呢？她能处处帮着你吗？最终还是要靠你自己！难道接下来的路，你要靠一路认干妈认上去吗？” “……原来你想说的是这个。” 何林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面色如霜。 ☆、第9章 何林冷笑，桃花眼斜斜上挑，说不出的讥诮：“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呢？我再不要脸，好歹，跟的也是个女人。” 盛裴轩眉头拧起，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呵！跟我你还装什么呢？那天我都看到了，车里那个男人……”何林抱着手，神色既厌恶又嘲讽，心底那点子同情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何林没想到他到了这时还在装，一怒之下也懒得再跟他多说什么，直接起身走人。只留下一句“管好你自己吧！” 二人不欢而散。 经过这一次，何林彻底与盛裴轩友尽，哪怕两个人的床挨着，每天一起上课一起排练一起吃饭，低头不见抬头见，却仍是形同陌路。就算被安排站在一起，何林也要特意找身边的人换位置，跟他彻底划清界限。 盛裴轩心里难过，却只以为是自己道出“干妈”的事情惹怒了他。方知宁私下来问的时候，小盛也只说了这个原因，听得方知宁连连摇头—— “你傻呀！跟他说这个做什么？他要是还有一点羞耻心，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了，那女人跟他妈都差不了几岁！劝他也是白费口舌。” 这些，现在的盛裴轩已经意识到了。接下来的日子，他便再也没有起过要劝何林的念头，甚至对何林的冷脸视若无睹。 这阵子，他渐渐明白了一些娱乐圈的游戏规则，何林的所作所为在这个圈子里根本不算什么，和十强中另一个三天两头出去陪不同人“吃饭”的选手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而何林将来，除非有逆天的好运，否则想要往上爬，迟早也得像那位选手一样。 了解得越多，对这个圈子就越发反感。 原先盛裴轩还有些犹豫，究竟要不要回去读书，毕竟选秀明星靠的就是一时热度，不趁热打铁拍戏唱歌，等人气散了，哪还有人买你的账呢？ 就像方知宁说的一样，读个一般的大学，未必找得到好工作，可明星来钱快，运气好的话，一年下来就能挣到普通人工作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钱。他读书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挣钱，那出道当明星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刚进十强的时候，他就签了东方传媒，何林也签的是这家，所以两人一开始才比旁人亲近些。等最后只剩四个人了，东方传媒那边特地派了人来，建议他与何林以组合的形式出道。 这回不用别人的劝说，盛裴轩一口就拒绝了。他同何林有了那样的矛盾在前，要是今后还得捆绑在一处，一起闯荡娱乐圈……那画面太美简直不敢想象！ 可是，组合的形式他拒绝了，单人出道却叫他犹豫不决。他反感这个复杂的圈子，却又向往其中的巨大的利益，甚至，光鲜亮丽的明星生活，对一个生活穷困的十八岁少年来说，实在是莫大的吸引。 “所以，哥哥想去当明星吗？” 这些心里话他无人可说，不知怎么地，就在又一次的见面中告诉了樱桃。小姑娘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双手托腮，认真思考：“是要唱歌跳舞的明星呢？还是演电视剧电影的明星？” 盛裴轩想了想，不太确定：“我没学过，不会演戏，应该……是唱歌的吧？” 樱桃望着他，挺替他发愁的，似模似样地叹了口气：“可是你也没学过唱歌呀。” “这……”小盛低头想了想，迟疑地说：“可是，她们都说我唱得好……” “有一句话，叫情人眼里出西施。”樱桃虽然年纪不大，学问却甚好，分析起问题来逻辑也十分清晰，“更何况，你本来就长得像西施，大家喜欢你，当然你怎么做都夸好。万一她们有天不喜欢你了呢？我爸爸说过，要在一个行业长久立足，最终靠的还是实力。” 看她小大人似地握拳，说得头头是道，盛裴轩虽然觉得她有理，却还是想笑，忍了忍，没敢笑出来，只是重重点头。 樱桃用自己的价值观替他考虑，很郑重地告诉他：“哥哥应该去上大学。喜欢唱歌，可以去音乐学院；喜欢演戏，可以去戏剧学院和电影学院。读书并不是为了能有多大的成就，而是因为，拥有学历，将来就会拥有选择的权利，选择有意义、有时间的工作，而不是被迫谋生。” 小盛几乎要被她说服了，他温柔地望进小姑娘的眼睛里，“樱桃是这样想的吗？” 樱桃点点头。 “那好，哥哥去上大学。”说出这句话后，一直压在心上的大石头突然不翼而飞，少年目光清亮，眼睛弯成一轮新月。 总决赛最后一场，盛裴轩带着这样的笑容站上舞台。台下人山人海，可他知道，有个小丫头就坐在最靠近他的位置，为他加油。 樱桃的身边就是禁区，身材高大的保镖们穿着常服，在这热闹的观众席上替她隔出一方安宁。 小盛哥哥在台上唱一首她没有听过的歌，昨天他就告诉她了，这首歌叫《祝君好》。樱桃捧着脸认真听，一边听一边笑，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小脸红红，只是感觉手心有点烫，心跳得好快。 当音乐进入尾声，盛裴轩握着话筒的手垂落身侧，他微微转头，目光正好看向这里。虽然隔得很远，可樱桃奇异地能感受到，他在看自己，笑容忍不住更大了些！ 当所有的比赛与投票环节都结束，只有盛裴轩的名字留在大屏幕上时，樱桃“嗷”地一声，哭了…… 等会儿宋波要上台讲话，这会儿还陪坐在她身边。看得好好的呢，小盛拿了冠军，他也高兴，结果小公主竟然哭了。 “哎呀，乖乖，小盛夺冠了，你应该笑才对呀，怎么还哭了？” “我……我太高兴了……”樱桃哽咽，泪光闪闪地向台上望去，又想笑，可是眼泪又止不住。 宋波好笑，拍了拍她的后背，从助理手中接过手帕，任她哭，只等哭完了给擦眼泪。小姑娘哟~ 等主持人将宋波请上台致辞，樱桃的眼泪也擦干了，她站起来跑到舞台边，一众保镖助理忙忙跟上，年轻的女助理有些担心：“小姐要做什么？” 樱桃把手指竖在唇上，重重“嘘”一声：“等下盛哥哥要唱主题曲啦！肯定会从这里经过，我要在他经过的时候跟他握手！” “……”这是怎样一种粉丝精神？ 女助理默默闭上了嘴，弯腰陪祁小姐等着，身后一众保镖也只好蹲下，免得引起后头观众的注意。幸好在冠军结果出来后，台下已经没几个人坐得住了，几乎全站了起来，前排的观众纷纷往靠近舞台的地方涌，希望能在节目结束前跟偶像来个亲密接触。 可是当所有十强选手都汇聚在舞台中央，唱起《星光之路》的主题曲时，樱桃发现，身为冠军的盛哥哥大概是不会经过自己这边了……他一直被簇拥在舞台中央。 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盛裴轩一直分心关注，主题曲唱到高潮部分，选手们四散开来，纷纷与台下粉丝握手。盛裴轩大步过来，樱桃听见身后响起一阵又一阵尖叫声，可她眼中只有正向她走来的小盛哥哥。 清俊的少年眸中带笑，向她伸出右手，樱桃笑得眼睛都弯起来，小手被他握在掌中，一拉——樱桃跳上舞台，高兴地环住他的腰！ “哥哥，我好开心！” 其他选手还在唱，盛裴轩干脆放下话筒，抱着她就这样在舞台边缘转了一圈。 摄像机还在运行，台下的粉丝几乎兴奋到疯狂，电视机前有无数观众都在看着！ 可是没有人在意。 喧嚣的是背景，温柔的是笑，他眼中比漫天星光还要闪耀。 ☆、第10章 盛裴轩还是第一次见到樱桃爸爸，说实话，他有些惊讶。 一是惊讶祁爸爸竟然点名要见他；二是惊讶祁明山并不如他想象中的那样，是个中年发福的有钱大叔；三便是惊讶祁爸爸待他的态度了。 一米八几的身高，笔挺的西服，深邃的轮廓——哪怕年逾四十，祁明山依然称得上是个标准的美男子。倘若没有这张迷惑人的皮相，当年艳冠京城的姚敏行也不会对他一见钟情，再见倾心。 这并不是当下观众常在电视上瞧见的精致花美男相貌，而是传统的大气长相，剑眉星目，英气逼人，岁月的沉淀又叫他添上少许儒雅温和。当他愿意对你露出温和的笑容时，那种如沐春风的感觉，简直叫人受宠若惊。 现在的小盛就十分受宠若惊。 底下坐着的是硬质红木椅，窗外是璀璨迷离魔都夜景，身前桌上摆着低调的龙泉青瓷，杯中熏出氤氲香气的是却是安溪铁观音。 不过这些他都不认得，盛裴轩根本没心情去关注这些。虽然祁爸爸的态度特别好，但他却还是紧张，每说一句话前肚子里都要反复过两三遍，生怕自己言语不当，给祁爸爸留下坏印象。 听说他决定九月回校上学，祁明山赞同地点头，“年轻人是该多读书。”等问清他的家乡和就读的高中后，祁明山沉吟了一会儿：“高三这一年还是很重要的，书呢，最好还是到北京去读。” 见盛裴轩想张口，他摆摆手，笑道：“手续和学校的问题，你不用怕，这些叫宋波去办。” 盛裴轩可以毫不犹豫地推开保镖塞给他的报酬，谢绝宋波的好心帮助，不知为何，却无法出言拒绝祁爸爸。或许是祁明山的气势压人，或许是祁明山那种既威严又和蔼的态度给他一种父亲的感觉，总之，小盛没有像来之前设想那样，婉拒祁爸爸的好意。 离开的时候，盛裴轩的心情已经与来时截然不同。来时路上忐忑不安，回去的路上，他满心满眼都是羡慕——樱桃有个好爸爸。 可他那个亲爹呢……不提也罢。 明亮的书房里，走了那个少年，便只剩下祁明山一个。宋秘书敲敲门，得了允许才进来，只看见他背着手站在落地窗前的身影。 “樱桃呢？” 宋波一笑：“刚才练了两页字，喝了牛奶，现在睡下了。” 只有提到小女儿，祁明山才会露出那样宠爱的神色。他不再看夜景，转而在椅子上坐下，似是闲聊般问：“你这段时间都在上海，觉得小盛这个年轻人怎么样？” 从大学一毕业起就跟着他，宋秘书自然不会以为这是随意闲聊。他想了想，颇是谨慎地说：“心性不错，为人陈恳。樱桃很喜欢他。” 听到最后一句，祁明山也绷不住失笑。他摇了摇头，手指隔空点了点宋波，笑叹道：“你也变得jian猾了。是啊……樱桃喜欢就够了。给他找学校的事，你多上点心，不管他今后怎么样，好歹救过樱桃。” 宋波点头应是。 多年后，祁明山回想起这一晚时，心中着实复杂。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星光之路》选出了一大批有颜有身材的小鲜rou，这批小鲜rou在比赛后迅速流入娱乐圈，屏幕上处处可见新鲜面孔，歌坛影坛电视圈模特圈百花齐放。 叫人最意外的莫过于冠军盛裴轩，他不仅没有趁热打铁接代言出专辑，反倒是一下就消失在了公众面前，所有关于他的消息来源只剩经纪公司的通稿。粉丝失望的有之，更多的则是对偶像的决定无条件支持。 不过叫人意外的是，得知盛裴轩获得冠军后回校准备高考，不少年纪稍大的观众反而对他产生了好感，尤其是家长们。 说白了，明星在大多数人眼中并不算什么正当职业，对普通人来说，最正常的人生路莫过于读书—毕业—工作—结婚生子。年轻人做一做明星梦可以，但不要去实施，哪怕你好看到足以靠脸吃饭，可人迟早有老去的一天，吃青春饭的人，叫别人怎么看得上？ 如果孩子非要崇拜一个偶像，那么家长宁愿他们去崇拜一个愿意远离娱乐圈，安心学习的偶像。从某些角度来看，这也是一种积极正面的影响不是么？ 在宋秘书的cao作下，由东方传媒出面，将盛裴轩转入北京一所私立高中就读。娱乐圈相关工作方面，不少广告商看中盛裴轩的人气与形象，找上门来。 只是对于纷至沓来的广告邀约，东方传媒方面相当谨慎，在仔细斟酌考虑过后，又征求了盛裴轩本人的意见，最终敲定了两个代言：一个青少年服装品牌，一个在央视投放的食用油广告。 青少年服装品牌一口气签下了三年合约，广告费相当可观。更可观的却是食用油品牌的代言，这个品牌所属的公司乃是国家农业产业化重点龙头企业，财大气粗，否则也不会十年如一日地占领央视黄金时间的广告位。 有了这两个代言傍身，盛裴轩的学费问题迎刃而解。2007年，没有经过奥运会和2010年房价疯涨的北京，房价还没有那么可怕，扣除四年学杂费与生活费，代言费足以让他在北京买下一套房。 当然，盛裴轩自己是想不到这点的，还是宋波有次提醒了他，才叫他动了买房的心思。 他不过十八岁，才读高三，从小也没人教他什么，大概是天生就有这样的意识，那几百万拿在手里，盛裴轩没欣喜多久便考虑到了未来。 到过上海，又见识了北京，这些大城市对他的吸引不可谓不大。早在他还身无长物的时候就已经想过，如果将来有能力，一定要在大城市安家，把奶奶也接来。如今有了安家的本钱，自然是买下房子最重要。 他也回家去了一趟，那个只知道在外头胡混的亲爹竟然也在，对他亲切得跟从前判若两人。毕竟是亲生父亲，小盛心一软，手上就松了，险些被他骗去了银行卡。 还是盛奶奶灵醒，自己生了个什么玩意儿她再清楚不过，抄起大扫帚就把儿子打出门！ 老太太身体不好，精神头却挺好，虎着脸训他：“你爸不是个东西，再多钱给他都是白搭！你叫我一声奶奶，就不许给他一分钱！”孙子塞过来的存折也被她推回去，“你要在北京念书，北京那种地方，东西多贵呀！有钱你就自己存着，给我干嘛？要孝敬我，不在这一时。” 盛裴轩本想现在就接奶奶一起去北京，却被奶奶一口否了。老人家摆摆手：“去北京就算了。你有出息我高兴，要是你能在北京落户那最好了，我是在这儿待了一辈子，要死也是死在这儿，跟你爷爷埋一起。等你大学毕业，结婚生孩子了，我要是还走得动，就去看看……” 奶奶压根儿不信他一个高中没毕业的孩子在北京能过得多好，更别提接自己去了。 老人家和小朋友大概是世界上最固执的两种人了，小盛劝说无望，学校那边又提早开学给高三补课了，最终他只得悄悄取了一部分钱塞在奶奶床上，又把存折压在枕头底下，做完这一切才偷偷溜走。 接下来，除了十月的时候，全国青运会在沈阳举办，盛裴轩作为形象大使出现在公众面前之外，其余时间他都像一个普通高三生一样，待在学校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