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人年纪大了，很多事也比年轻的时候看得开，比如现在的祁奶奶，得知宝贝孙女的恋爱对象是个主持人，东北小县城出来的，她也不过是笑了笑，让樱桃有时间领他过来给自己见一见。 换做三十年前，她是决计不可能这般云淡风轻的。的确，社会主义都搞起来了，再没有贵族与平民之分，人人平等，都是一颗红心向太阳的好同志。可说归如此说，祁奶奶出身苏州徐家，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不同阶级之间那种藏在血液里的隔阂，又怎么改变得了？ 也就是现在，老人家自忖着活不了几个年头了，膝下一双孙儿孙女便是她最大的牵挂，这才对孙女的男朋友宽容许多。 不过樱桃今年才二十岁不到，再多玩几年也使得，所以祁奶奶最担心的还是杨桃，他如今都二十六了，依然打着光棍。别人家cao心的是男孩子在外头疯玩，闹出麻烦来了要家里给擦屁股，可祁家两个孩子，也不知是不是受了父母失败婚姻的刺激，一个比一个沉得住气。 这几天在医院，樱桃光听到自己亲哥的名字就不下二十次，或许是这次的病让祁奶奶有了危机感，她甚至开始朝老朋友们打听适龄女孩儿，打算等杨桃春节回来，让他去相亲！ 樱桃惊呆了：原来二十六就算滞销了吗？已经到了需要依靠相亲的地步吗？她一直觉得二十六还很年轻呢，正是该好好享受人生的时候…… 祁奶奶语重心长：“我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都不想早早结婚，怕影响生活，我就不懂了，早点儿结婚又碍着什么生活了？该吃还是吃，该喝还是喝，有了孩子又不用你们带，那么多保姆阿姨在那儿呢……你爸爸二十六岁的时候，你哥都能下地跑了！” “可是，也不能为结婚而结婚呀。”樱桃觉得奶奶说的不对，“大家又不是不想结婚，只是没遇到喜欢的人罢了。缘分这种东西，谁知道什么时候会碰上呢？如果是去相亲的话，那就是把条件摆出来，像做生意一样，哪怕将来选择结婚了，那也是因为合适才在一起的，而不是出于喜欢。” 她执着的模样认真又可爱，祁奶奶看着樱桃，仿佛是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眼中的思绪渐渐飘远，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摸了摸孙女的小脸，笑叹道：“傻孩子，你当缘分是那么容易遇到的么？人这一生啊，能跟一个‘合适’的人结婚过日子，就已经很好了。多少人折腾了大半辈子，贪嗔痴怨，最后什么都没得到……” “一辈子说长也不长，一闭眼一睁眼，就过去了。到最后你会发现，过得最好的，反而是那些甘心凑合的人，知足常乐。” 樱桃想到许多年前看过的那本小说，或许如今回想起来，情节单薄又幼稚，可有几句话却刻进了脑海里，这么多年过去后，依然印象深刻。 她摇头，固执地坚持己见：“我不愿意将就。” 爱情有千百种样子，樱桃相信每个人都会遇见，或早或晚。 如果连等待都不愿意，那么这样的人也只配凑合着过了。 祁奶奶慈爱地抚摩她的头发，眼中有怀念也有感伤：“我们樱桃当然不需要将就，不管是奶奶，还是你爸爸，我们都希望你能一世顺心。” 爱情再奢侈，祁家的女孩儿都要得起。 后来，樱桃才慢慢懂得，为什么在对待他们兄妹的婚事上，爸爸和奶奶的态度区别这么大。 杨桃哥哥的肩上担着祁家，所以他只能按照长辈的安排，一步一步走下去，不能任性。 很快到了元旦，由于今年广电总局下了禁令，各大卫视无法在春节晚会上分一杯羹了，于是元旦晚会便成了今年最后一场大型晚会，大家纷纷卯足了劲要拼个你死我活。 方知宁从年头火到年尾，一年下来工作邀约不断，连年底这段时间也是一样，光是各大晚会邀请就收了一打，最终他选择了自己出道的地方，在今年最后一天晚上登上了上海跨年晚会的舞台。 巧的是，整场四对主持人，轮到方知宁演唱时，报幕的正好是盛裴轩。 掌声热烈的响起来，盛裴轩落下最后一个字，音乐声也随之敲响，缓缓升上舞台的方知宁朝主持人那边看去，微微一笑。 这一幕被导演组指挥着，飞快切换镜头，最终显示在电视机屏幕前的画面就成了：二人隔着半个舞台，遥遥相望，相视而笑。 坐在电视机前的樱桃：“……” 点开常去的论坛，果然炸开了锅，一个又一个帖，标题全是类似《天了噜，宁宁和小盛相视而笑了！这是要公开的节奏吗？》这样的。 平时看微博小段子还挺萌，可等到真人上阵了，樱桃整个人都不好了！其中一个可是她男票啊！小丫头披着马甲上去就是一阵噼里啪啦：【你们脑洞太大了！小盛有女朋友了好吗！！！】 ……没有人相信她。 cp粉都在奔走相告普天同庆，纯粉从专楼跳出来，刷屏怒掐cp粉，偶尔还有三两只黑子浑水摸鱼四处挑拨。 看到她这层楼的人不是嘲笑：【天啦女友粉又来了！大家快跑呀！】 就是嘲笑：【行啦行啦，我们都知道你家小盛有个圈外白富美女友啦！不用再来跟我们车轱辘了，我们萌我们的，你继续去跟路人科普正主的女朋友吧，乖啊听话~】 还有专楼出来的纯粉呵呵她：【别什么脑残萝莉都推我们头上，我们家不收。】 樱桃气cry！论坛里的人真讨厌，她决定三天之内都不来了！ 气愤之下，樱桃点进了微博。本以为这里会理性一点儿，但令人无语凝噎的是，两人“相视而笑”的动态gif图居然已经被番茄台官微发出来了。短短几分钟，转发量高达一万多次，樱桃的首页都被刷屏了，全是呐喊：【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樱桃点开动态图，仔仔细细把两人神情眼色又看了两遍，最后怒而转发：【方知宁居然抢我男票！是可忍孰不可忍！从今往后，我们恩断义绝！】 粉丝哈哈大笑，纷纷转发模仿她的语气，只不过大多数妹子的“男朋友”换成了方知宁，盛裴轩成了“九亿少女的敌人”。 四分钟后，一条评论出现在她的微博下，来自认证用户方知宁：【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流泪]】 番茄台后场的休息室里，方知宁还穿着刚刚演唱时穿的白色西服，妆也没卸，只顾低头抱着手机发笑。跟他同公司的一个年轻女星走进来，促狭地笑道：“知宁你看微博了吗？你跟盛裴轩上头条了噢~~” “看了。”方知宁无所谓，“上就上呗，反正在网上，我的男朋友加起来都可以绕地球一圈了。” 他说得太有道理，女明星居然无言以对。 女星坐下自拍了一会儿，从一百张照片中挑出了一张最美的，调成“粉红佳人”模式磨皮美白，满意地发上微博。等着刷新评论的空档，她又去看了一会儿热门，意外发现身旁的方知宁居然去一个女孩儿微博下评论了，八卦之心大起。 “知宁，你认识这个……樱桃酱？” 方知宁笑了：“当然认识，前段时间我们俩还被狗仔拍了呢。” “呃……呃，”女星激动得深吸一口气，假装很平静地问：“你女朋友啊？”回去可以跟闺蜜八卦了有木有！ 这回方知宁没立刻回答，过了下才说：“没呢，就是普通朋友。” 小小的迟疑，一点点犹豫，略显低落的语气——女明星在娱乐圈里都混成人精了，最擅长看人脸色，方知宁也没刻意掩饰，她心里有了猜测，却啥都没说，只是笑眯眯点头，表示理解。 从前他就在樱桃酱微博下留过言，当时注意到的人很多，也有人发现两人是互相关注的，私下猜测他们是现实里认识。这回方知宁几乎是亲口证明了这个猜测，他还罢了，当明星的人，交游广阔很正常。可樱桃的粉丝接受能力就差了些，她们完全无法理解，自己大大只是个二次元的画手，出过一本画册还是自费印的，免费送粉丝……她怎么会认识方知宁呢？ 那可是国民男神啊！ 同是方知宁粉丝的姚家表妹也看见了，虽然从前不知道，但樱桃的微博id太明显，又有曾经的朋友圈合照佐证，姚盈心几乎是一眼就认定，这个微博知名画手【樱桃酱】就是她那位表姐。 她还是不喜欢樱桃，可是看到评论里那么多粉丝疑惑不已，姚盈心忍不住就回复了一下：【拜托，博主好歹是个白富美，认识几个明星很奇怪吗？】 这样都值得奇怪的话，那要是让她们知道，自己圈子里聚会还常常叫些小明星来陪酒助兴，是不是得惊得下巴都掉了？ 姚盈心翻了个白眼。 跨年晚会还在进行，小盛的主持已经告一段落，只等十二点时再出现，跟台上台下所有人一起倒计时，最后结束晚会，跟观众朋友们告别。 经过安排给方知宁公司的休息室时，门正好从里头拉开，一群人鱼贯而出，前头是助理等人，后头几个是明星，走在最后的是方知宁。 除了小盛本人外，其他人基本上都看过了微博，所以当两人意外相遇，再次对上视线时，空气流动似乎有一瞬间的停滞。 ☆、第52章 没有料想中的火花四溅，小盛微笑着向大家点了点头，连带着对方知宁也是一样，反而是方知宁主动喊住他，笑道：“下班了？” “没呢。”小盛摇头，“刚换场，我下去休息会儿，迟点还要上台倒数。” 两人语气熟稔，互相之间连名字都没喊，一听便知交情非同寻常，几个助理早已是见怪不怪了，倒是其他几位明星头一回发现，眼睛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好奇不已。 方知宁手上拿着墨镜，还没戴上，晃了晃眼镜腿，他开玩笑说：“回去记得帮我跟樱桃解释下哈，我可没有要抢她男朋友的意思，冤死我了~” 其余人听见，先是好笑，很快反应过来，将惊讶的目光转向盛裴轩——这个“樱桃”跟他……是什么关系？ 小盛还不知道网上发生了什么，闻言愣了一愣，旋即想到樱桃之前跟自己说过“轩宁”什么的，没想到被人家知道了，他顿时有种自家熊孩子闯祸了的感觉，忙解释道：“她年纪小，平时就喜欢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你别放在心上。” “嗯。”方知宁看起来确实没放在心上，只是随口一说，然后就向他道别了，“你快去休息吧，我们先走了，有空一起打球。” 盛裴轩满头雾水地回到休息室，助理小张给他递上保温杯，他喝了一口水润喉，就见小张把手机也给他送到面前，笑着说：“盛哥，你上头条了，要不要瞧瞧？” 小张特别体贴，直接把动态图给他点开了，他还含着一口水，好奇地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噗——咳咳咳咳……这是什么鬼？” “哥啊，你是我亲哥！我这普拉丝刚买的呢！”小张飞快收回自己的6plus，心疼地用衬衫袖子擦屏幕，脸皱成了苦瓜，擦干净又摁亮屏幕，左右看看。 修长的手指从他手上将手机夺走，小盛告诉他：“坏了公费给你修，我先看看怎么回事儿。” 这下他总算明白刚才方知宁为什么那样说了，小张也关注了樱桃，首页上她撂的“狠话”赫然在目，虽然心里明白她大约是在开玩笑，但那股甜意怎么也抑制不住。 这世上总会有一个人，让你永远无法高冷，不由自主笑出声来。 晚会散场，一切结束后距离去年已经两个多小时了，一群主持人三三两两走在一起，有人看到盛裴轩，朝他招手：“小盛一起吃夜宵啊！” 小盛摇头，笑着谢绝了同事的好意，手机上进来一条短信，通知他航班号和起飞时间。他驱车离开电视台大楼，深灰色的车身缓缓驶入深深的夜里，向机场行去。 祁奶奶身体渐好，已经从医院搬回家。老人家觉少，总是早早就起了，之前没生病时，祁奶奶是每天早上都要起来打一套太极的，如今身体还没恢复完全，医生建议静养，所以每天早上她只能在外头散散步。 樱桃一向是早睡晚起的，尤其是冬天，更加眷恋暖和的被窝。可是自打知道奶奶的习惯后，她便调整了作息时间，每天也早早地起床，陪老人家一块儿散步。 小盛在家打扫了好几个小时的卫生，大冬天的硬是折腾出一身汗，于是他又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看看手表——才八点钟。 她爱睡懒觉的习惯小盛早就知道，于是只给她发了条短信：【樱桃宝贝儿，我回北京啦。你肯定还睡着，醒了给我回短信=3=】 樱桃正给奶奶读报纸，一手拿着手机看，“噗嗤”一声笑，引来奶奶奇怪的目光。老人家拍拍她的胳膊，问道：“看到什么好笑的了？” 樱桃没有立刻回答，白嫩的脸上有些微红，祁奶奶见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便笑道：“是小盛那孩子？” “嗯。”樱桃有些羞涩地点点头，“他刚回北京。” 祁奶奶想了想，不太确定地说：“我记得，昨天晚上好像看到他主持元旦晚会来着？怎么这会儿就到北京了？” 被她这么一提醒，樱桃也觉出不对来了。想想昨天的跨年晚会，结束时都十二点半了，等一切收拾结束，估计得一二点。现在是早上八点，他人已经在北京了，那他是半夜赶飞机，一晚上都没睡？ 樱桃说不清心底是什么滋味儿，又是埋怨吧，忍不住又泛着甜意。 祁奶奶从孙女手上接过报纸，带起老花镜准备自己看，发现樱桃还坐着不动，大眼睛不解地望着自己，便伸手做驱赶状：“去吧去吧，人家为了见你，大半夜赶过来，别辜负他一片心意。”反正再继续坐下去也是人在心不在，她还不如顺水推一把，让两只小鸳鸯团聚去。 被奶奶这样说，樱桃脸红得像抹了胭脂，低头扭捏了一会儿，她站起来，小声说：“那……奶奶我先走了啊……” “走吧走吧，中午不回来吃饭的话，记得提前说一声。” “……嗯哪。” 有了奶奶的金口玉言，樱桃中午真的没回去。祁明山昨天忙了一天，今儿个难得有空回家吃个午饭，结果餐桌边只有老母亲一个人，宝贝女儿不见踪影。 祁奶奶告诉他：“樱桃跟朋友在外头吃饭。” “什么朋友？”祁明山随口一问。 “男朋友。” 祁爸爸：“……” 樱桃可不知道亲爹的内伤，一连多日不见，思念堆积如山，她简直是想死小盛哥哥了！ 小别胜新婚，两个年轻情热的小情侣黏一块儿，哪怕一开始没什么邪念呢，亲亲抱抱一会儿也有了。樱桃对男人的细腰情有独钟，亲热的时候一直在摸他的腰，从腹肌摸到腰侧，又摸到后头的胯骨之上，软嫩的小手就像一只火把，游走到哪里就在哪里燃起熊熊烈火。 小盛低低地闷哼出声，男人呻·吟时喉结上下滑动，眼睛半眯着，性感得要人命。樱桃发了狠，小手往腰下滑去，上头却盯准了他的咽喉，咬住喉结重重碾磨，小盛浑身战栗，想要推开她却无能无力，只能央求似的：“樱桃，别、别这样……” 最后结束时，他脊背绷得紧紧的，最终脱力般仰躺在枕头上，大口大口喘气，眼睛湿润得像是哭过。樱桃坏心地把手上的东西抹在他胸口，这里抹一点，那里抹一点，等他回过神来，羞愧得想把头侧埋进枕头里，小姑娘偏要凑近他耳朵，用清甜的声音对他说：“小盛哥哥，好想cao哭你。” 她在床上百无禁忌的模样小盛已经很熟悉了，却还是接受无能，每次听到都被刺激得浑身一颤，耳垂红到滴血，眼神躲躲闪闪地不敢跟她对视，用刚刚叫过床的嗓子小声说：“坏孩子，说什么呢……” 一番厮混，中午都快过去了。小盛套上家居服，本想进厨房给她做饭，结果冰箱中空空如也——他清晨回到家，光顾着打扫卫生了，啥都没买。 樱桃跟在他身后，见状笑了起来，趴在他背上说：“叫外卖吧，你也省点儿力气。” 小盛一听就知道，她这是在揶揄自己方才在床上的表现，顿时脸色通红，恨恨地在她脸颊上轻咬一口，咬完又心疼，一连亲了好几下，还记得教育她：“瞧你，小姑娘家家的，成天说的都是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