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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骞挠头,骑虎难下。他刚刚为了能早点出去,在朋友面前变相承认了,柏炀是自己的“家属”。现在他再说他和柏炀不认识,朋友们肯定不信,反而还会听信柏炀的,觉得是他带头举报的众人嫖娼,他以后还怎么再在圈里混? 见柏炀越走越远,叶骞连忙向前一挪,抓住柏炀的裤脚,“我说。” 瞬时,柏炀心如擂鼓。他顿了顿,喉结微滚,而后转头,俯视叶骞,“说。” 叶骞没敢看柏炀的目光,他低着头,双手向外一撇,“就...就当时,我应该是喝多了,就在酒吧嘴你,也说的比较难听。”说到这,他偷瞥了眼柏炀,见柏炀虽站在原地,面色铁青,但没有明显怒气后,他继续喃喃,“然后可能陆念就听到了,他就把我揍了。他妈的,那小子下手也够狠的。” 叶骞话的后半段,柏炀压根没听进去。他脑子里不断回响着叶骞的前半句话,陆念是为了自己去打了叶骞,和贺暮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从头到尾,陆念的冲动,和贺暮就没有关系。一瞬间,柏炀的心跳到了嗓子眼里,但又在瞬间跌回到原位。 胸口巨大的起伏落差,带来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窒息感,和强烈的压迫感。柏炀从没想过,意料之中的事儿,还会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冲击力。他喉结快速滚动,垂在裤边的手,不自觉地紧攥成拳,下意识抓了抓空气。他又抬起头,眨了眨眼,竭力压下心中起伏。 他心里一直对陆念那六年的疑问,瞬时都得到了解答。陆念是喜欢他的,喜欢到六年前不允许任何人说他坏话。但却因为两人的关系,加上陆念拧巴的性子,陆念才会骗他,嘴硬说是为了贺暮揍人。 柏炀不是瞎子,他退伍回来后,得知陆念在柏氏做到了高管,他也曾和别人一样,以为陆念是贪图柏氏的财产,想把“柏氏传媒”改为“陆氏传媒”。但这几个月他和陆念经历的一切,都让他明显感觉到,陆念压根就没把柏氏那点股份放在心上。甚至于,陆念还在变着法的,一点点把柏氏交还到他手上,并且替他扫平一切路上的障碍。 在接手公司后,柏炀也曾断断续续听人说过,六年前的柏氏烂的没眼看。是刚从大学毕业,初出茅庐的陆念,拿着一丁点的工资,靠着没命地熬夜做策划,和人出去拼酒,成宿成宿地堵在其他公司楼下拉业务,才一点点把柏氏给救了回来。 陆念那么爱拍电影的人,却偏偏在六年前他进部队后,收起一切设备,毅然决然地转系。除了早早就做好进柏氏的准备,早早就盘算好要替他扛起柏氏外,柏炀实在想不到任何理由。 在他离开的那六年,陆念放弃了自己的梦想,转头替他扛起了家族生意,做着不愿意做的事儿。六年,人生能有几个六年。陆念是怎么肯的?又是怎么下定的决心? 陆念从来没告诉过他,如果不是柏建国的意外猝死,不是他受伤退伍回到S城,陆念还要在这里替他守多久?作为既得利益者,他没资格站在上帝视角,得了便宜还卖乖,高高在上地评判陆念的决定是否正确,是否值得。 柏炀不是个情绪外显的人,但在这一刻,他鼻尖发酸,心里更是酸得难受,一瞬间甚至有流泪的冲动。 “诶。”叶骞瞧见柏炀状态不对,他咽了咽口水,伸手拽拽柏炀的裤脚,怯怯,“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赶快进去办手续,把我们哥几个捞出来啊。” 柏炀深呼吸,调整好状态,垂头睨了眼叶骞拉着自己的手,冷笑,“我又不是你的直系家属,我怎么捞你?况且就算直系家属来了,交了罚款,你还是要被拘留。” 叶骞眨眼,不可置信,“拘...拘留?” “多学点法吧。”语罢,柏炀头也不回地往出走,再也不管身后众人。 路上,柏炀把车开得飞快。他估摸着时间,猜测陆念应该还在贺暮家,便直接把车开到贺暮家。到湘南别墅区时,柏炀刚下车,就见贺暮和陆念正一起从屋里往出走,两人离得很近,正小声说着些什么,时而相视莞尔一笑。 柏炀的心态和上午已然天差万别。他上前一步,看着贺暮,“暮哥,我想和陆念说点事儿。” “哦?”贺暮挑眉,抑扬顿挫地道了声,又意味不明地看了眼陆念。他笑着对柏炀点点头,“好。”他又拍拍陆念的肩,轻笑道别,“小念,那我就把你送到这儿了,我先回去了。” 陆念对贺暮点头,“好,暮哥晚安。”语罢,他转身看着贺暮离开,一边冲贺暮摆摆手,一边又顺便问柏炀,“什么事儿?” 柏炀看着陆念清瘦的背影。他准备了一路漂亮的话,到这会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他顿了顿,只是轻声道,“陆念,我都知道了。” “嗯?你知道什么...”见贺暮已经进屋,陆念轻快转身,只是当他回头看到柏炀发红的双眼,和微颤的唇时,他轻快的语气骤停,脸上笑意瞬收,继而无形摆出防备姿态,“你都知道什么了?” 柏炀眼疾手快上前一步,一把揽住正要后退的陆念,大力将人揉进自己怀里,嗓音沙哑,词不达意,“陆念,我喜欢你,我爱你,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可能是六年前。但谁知道,也许是更早之前。” 陆念正要推开柏炀的手一顿,尽量保持冷静地问道,“柏炀,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