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
阮荨荨手又过去,扯了扯他的大衣的一角。 他又转过头,蹙着眉,微微有点不耐烦,眼神写着:“到底干什么?” 她直接戳了戳他的口袋。 周时亦皱着眉,手放进口袋里,摸到一个锡纸包装的正方形,中间凸出一圈是圆的。 他不动声色地把手拿出来,干咳了声,然后瞪她一眼。 阮荨荨无声地咧了咧嘴,眼神轻佻,“约不约?” 周时亦没理她,转回头,接着吃。 阮荨荨撇了撇嘴,吃吃吃,撑死你。 “荨荨,快开学了吧?” 她没想到周时静会忽然跟她说话,啊了声,视线从周时亦身上收回来,然后看向她,“快了。” “还是上学好,现在工作压力也大。” “还好。” “听说你是练舞蹈的,平时训练累不累?” “还好,习惯了。” “这个行业竞争也大,将来做什么打算好了吗?” “还没。” …… 吃得差不多,阮荨荨上了个洗手间回来,行至包厢门口,手刚握上门把,就听见里面传来, “……她挺冷漠,看得出来对社会冷淡,愤世也是精神疾病的一种,难怪会自残。” 门口的身形顿了顿, 萧南生打断:“行了,你别分析了,这才见一面,她只是慢热。” “她吃得少,应该有轻微厌食症。” 萧南生瞥她,“你吃的比她还少。” 周时静没理他,“眼皮下有黑眼圈,她睡眠不好。” “现在年轻人都熬夜。” “有轻微多动症,刚刚坐在那儿,没一会儿就去弄他,歇不下来。” 阮荨荨松开门把,往边上站了站。 “你追我那会儿,比她还多动。” “有轻微强迫症,筷子放下一定要对齐整,我看她对了很多次了。” “……” “这些行为如果放在一个普通人身上,没问题,但她自残,如果不是心理上有问题,十一会来找我?” “你先别盖棺定论,这才见几面。” “萧南生,别的不行,这方面你说不过我,她精神确实有疾病,我见过很多这样的病人。不管怎么说,我希望在十一身边的女孩子是个阳光、积极向上的,不然,他会受影响。” “当初是你鼓励十一去追她的。” 周时静叹了口气,说:“是啊,可我现在后悔了。” “他好不容易走出来,不会那么容易受影响的。” …… 阮荨荨靠在墙上,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 脑海中闪过很多画面。 闷热干燥的夏天,窗外是绵延的蝉鸣,青石板的石阶都散着热气,小孩尖锐的嬉闹声。 屋内风扇呼哧呼哧转,也始终散发不了这热气。 母亲洗澡洗了两个小时还没出来。 阮荨荨敲门,没人应。 直到浴室的门缝里,流出红红的血水。 她吓傻了,哭着去叫隔壁的邻居撞门。 门开了,伴随着尖叫声,她看见的是血红色的洗手间和母亲那张毫无生气的脸,惨白如纸,嘴唇干枯裂开。 不知是谁报了警,警察来了,带走了母亲的尸体。 尸体在水里泡了有两个小时,已经肿得不像样。 她使劲儿扒着,哭着,尖叫着。 直到阮明山回来。 从那以后,她几乎每天都做噩梦,有时候,她甚至能在家里看见母亲,还能说话,还能陪她玩。 然后阮明山带她去看心理医生。 医生说,这是病。 给她开药,她也不吃。 渐渐的,院里的小孩也不爱和她玩了。 曾经的孩子王。 被人当成了“神经病”。 院里的长辈都在叮嘱,“她是神经病,别和她玩。” 终于有一次传进了阮明山的耳朵里,一气之下,阮明山带着她搬了家,搬到了现在这个家。 搬到了一个更大更奢华的家。 后来她渐渐能说话,能与人交流了,只是一反常态,性格大变。 * 周时亦结完账回来。 看阮荨荨立在门口发呆,走过去,一手插兜,另一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发什么呆?” 她回神,别开眼,没说话。 周时静和萧南生走了。 周时亦拉着阮荨荨的手去开车,后者低着头,直到上车,都没说话。 周时亦一边启动车子,一边掏出兜里的安.全.套扔进扶手箱里,说:“以后这种东西我会带,不用你带。” 阮荨荨低着头,哦了声,转头看向窗外。 华灯初上,霓虹闪烁。 已经二月初了,有个虐狗的节日要来了。 许多家商场已经摆上了虐狗的招牌。 周时亦没再说什么,打着方向盘,车子驶上车道,滚入车流中。 一路无话,车子平静的驶到她家门口。 阮荨荨抬头看了眼,说了句:“路上小心。”然后就推门下车了。 手忽然被人扯住,她回头。 周时亦拉着她的手腕,看着她,“就这样?” “什么?” 他叹了口气,俯身凑过去,把她压在副驾驶上,低头咬住她的唇,“我这几天都没抽烟。” 阮荨荨被他压着,没回应,也没反抗,任由他亲着。 周时亦亲得很规矩,感觉不到她的回应,不稍片刻,放开她,坐直身子,解开领口的扣子,淡淡看向她。 阮荨荨终于开口,“你jiejie是心理医生?” 他目光没挪动半寸,不轻不重地落在她身上。 她坐在副驾驶上,神情冷淡,那表情像第一次见她的时候。 月光很亮,洒在她寸寸肌肤上,她本就白,整个人好像会发光,终于转过头,看向他,今晚上车后第一个眼神,却冷淡,没什么情绪: “你是不是跟她一样觉得我是个神经病?” ☆、51 阮荨荨平静地下了车,走回大院,然后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周时亦的车在门口停了一会儿,才离开。 外头不知何时又下起雨,雨珠打在玻璃窗上,噼里啪啦作响,雨夜一片宁静,丁云杉回来的时候有点狼狈。 浑身都湿透了,头发已经被雨水打成几根,还在往下滴水,阮荨荨从床上坐起来,她的情况似乎比自己还要不好。 她试探着叫了声,“云杉?” 丁云杉身上挂着水,魂不守舍的样子,经过的地方都淌着水,她淡淡地应了声。 一个小时之前。 丁云杉参加完金浦区的招聘会,心血来潮,想去看看白锦辉。 她知道地址,有一次给白锦辉寄东西的时候写过地址,当时也没多想,单纯只是想去看看,不打扰他,去看一眼,然后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