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3）

    木木说到做到，隔天就开始了两边病房跑的生涯。

    当然得瞒住沈昂，要是让他撞见陆遇，指不定会出什么状况。所以木木只能以买饮料，买报纸，甚至于买卫生巾的借口去陆露的病房探望。

    连大姨妈来没来都要撒谎，木木觉得自己活得真失败。

    陆露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然而每次见到木木，还是很高兴。

    “木木啊，你上次帮我带来的那小米粥可真好喝，手艺不错哦，这么贤惠，看来我能放心地把陆遇交给你了。”

    刚开始说时，木木念着她是病人，没怎么反驳，可后来见误会越来越深，只能澄清：“我和陆遇现在是朋友了。”

    “你们俩性格都温吞，就是不肯走出那关键一步，要是早说明白，这么多年我不知抱了多少个侄儿侄女了。”陆露摇头叹息。

    木木想了想，觉得不对劲。

    就算他们再如何年轻力壮生龙活虎，难道陆露当避0孕套是拿来吹泡泡玩的？

    “木木，不是我帮自己弟弟说话，可事实上他这些年确实没忘记过你，你呢也就原谅他一次，跟他复合得了。”陆露极力劝说。

    木木低头不语，只埋头削苹果。

    复合两个字，说起来哪里有这么容易。

    四年的时间风沙，已然改变了大家的样貌，再不是当初那对懵懂男女。中间隔着这么多的人事，哪里又能再如以前那般？

    “你是不是还在为当初他远走的事情生气？”陆露察言观色：“他这么做确实不对，可是也有苦衷的。”

    木木微微地笑，可是笑意却离眼睛很远很远。

    是啊，人人都有苦衷。

    陆露抿抿发白的唇，犹豫道：“其实，他当初是为了……”

    “你们俩叽叽咕咕在说什么呢？”

    陆遇的进入打断了陆露的话。

    “没什么，就在聊你五岁前都被认作女孩的事。”陆露立马转移话题。

    “总比你发育前都被人认成是男人好。”陆遇淡淡反击。

    木木抬起手看看表，发现出来的时间太长，害怕沈昂生疑，忙对陆露告辞：“我明天再来看你。”

    “啧啧啧，看多贤惠一姑娘啊，再不抓紧被人捡去就抢不回来咯。”陆露看着陆遇，意有所指。

    木木觉得尴尬，赶紧退了出去，走了没几步，发现忘记问陆露明天想吃的早餐，便返回想要询问，可在门口却无意间听见了陆家两姐弟的对话。

    “以后别在木木面前打趣我们了，她面子薄，受不住。”

    “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弟弟，明明喜欢得要命，却不去争取。”

    “陆露，我不是你养大的。”

    “哟，在我面前倒挺能说会道的，怎么不在木木面前说呢？”

    “还有，别对她说我离开的原因。”

    “为什么？我敢保证她要是听了真0相，肯定会不顾一切与你复合的。”

    “反正别说就成了，听见了吗？”

    “行了行了，以后不说就是。”

    听完这段话，木木背靠着墙，满腹疑惑。虽然她曾经说过不想再要知道陆遇离开的原因，可按照刚刚听见的话看来，这个原因并不寻常。

    陆露竟这么肯定她听完后会与陆遇复合？那到底他离开的原因是什么？而陆遇为什么又不肯再提？

    满腹疑团导致木木注意力不集中，为沈昂端茶递水时总会出纰漏。

    “你今天是怎么了？”当木木第三次把茶水洒落在地毯上时，沈昂开口询问。

    “没事。”木木自然不肯说出原因。

    沈昂也不强求，只道：“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吧。”

    然后埋头于文件中，淡然地看着木木在屋子内转来转去。

    最后木木还是熬不住了，字斟句酌地问道：“在你那么丰富精彩的感情生活里，有没有与前任复合的经历呢？”

    “那么丰富精彩的感情生活？”沈昂放下文件，双手交叠于下巴处，食指触着鼻尖，浅笑道：“木木，其实我还是挺清白的，别轻易给我定罪。”

    “得了吧，你感情经历估计只有牛郎先生能一拼。”木木嗤之以鼻。

    “我只承认自己的某方面能力和牛郎有一拼。”只要遇见木木，沈昂就越发油嘴滑舌。

    “说正经的。”木木皱眉。

    “事实上，我没有复合过。因为我相信之所以分手就是两人之间不合适，即使复合也不过是重温那些不合适。”

    木木咀嚼着他的话，一时半会没发声。

    “木木，你问我这个，该不会是想要和前男友复合吧？”沈昂眼尾将木木整个人轻轻一扫，顿时就把她看得透透彻彻，连内0裤上印的愤怒的小鸟图案都清楚。

    木木觉得这沈大叔头上顶个节能灯泡那就是耶稣了。

    神，实在是神。

    “木木，你问现男友该不该与前男友复合，会不会太过分了点？”沈昂扬起了自己那有着美人沟的性0感下巴指责。

    “抱歉，你不是我的现男友而是前男友，是过去时不是现在时。”木木纠正。

    可是纠正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大叔的内心强大得跟奥特曼似地，压根就不理会她，人家该怎么认为还是怎么认为。

    木木无可奈何，只能在空闲时间约安凉与刘薇薇出来吃饭闲谈，将近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

    “木木，你不觉得这样很有偷情的刺激感吗？”刘薇薇同学冒着星星眼羡慕。

    “我哪里有偷情？我跟他们两人都是清白的，而且我现在还是单身好不！”木木反对。

    “你会抹黑‘单身’这个词的。”安凉吐槽。

    “有时候想想也实在是没有必要，我现在确实和他们两人都是朋友关系，干嘛要这么躲躲藏藏的跟见不得人似地。”木木叹息。

    “你也会抹黑‘朋友’这个词的。”刘薇薇继续吐槽。

    木木腚疼，敢情这两人全是吐槽系高材生毕业。

    “赶紧着选择一个，没学过芭蕾就别去劈腿，等会脚踏两条船船翻了你就知道厉害了。”刘薇薇提醒。

    木木不以为然。

    与两个好友结束谈话，木木买了陆露最爱吃的绿豆糕去看她，然而在花园里却撞见了陆遇。

    他坐在木椅上，望着天空，神情寂寥。

    “怎么了？”木木问。

    “医生刚把我叫到了办公室里，跟我谈了陆露的病情。”陆遇的声音越来越低：“他说……癌细胞已经扩散了。”

    木木的五脏六腑像是被只大手揪住似地，一阵一阵，疼得慌：“他的意思是……”

    “陆露剩下的日子，不多了。”陆遇闭上眼，靠在椅背上，仿佛失去了浑身的力气。

    他的身体在微微地发抖，就像是被风吹皱的湖面，一种平静的颤粟。

    木木张口，想要寻找话语来安慰，但此时此刻，任何的语言都是虚妄，她只能伸出手去握住他的肩膀。

    然而手刚碰触到他的身体，陆遇便转过身子，将她紧紧抱住。

    木木的挣扎全在他的一句话中消失：“木木，我只剩下她一个亲人，可现在，就连她也要去了。”

    他将她抱得那样紧，就像是在大海中抱住一根浮木般，那般飘零渺小脆弱。

    木木给予不了他任何言语上的安慰，只能配合地抱住他，紧而牢，似乎是想要将自己的力量毫无保留地传到他身体中。

    他们紧紧相拥，在这个寒冷的冬季，在满树腊梅之下，像是极美的一幅画。

    木木抬起眼，看见了前方不远处正在看着他们这幅画的观众——沈昂。

    他立于木桥之上，站于古意之中，身形挺拔，稳重轩昂。

    只是那双眼睛，如池中的黑色鹅卵石，辨不出任何温度。

    木木心中咯噔一下，那啥，刘薇薇同学果然是乌鸦嘴，这下翻船了。

    “自从他看见我和陆遇拥抱后从此看我的眼神就跟我偷情了似地。”木木边端着给沈昂买的清粥小菜边跟安凉打电话。

    “你本来就偷情了。”安凉毫不客气地道。

    “首先，我只是安慰陆遇，那只是个朋友之间的拥抱，根本没有带任何情感因子。其次，就算我和陆遇有什么亲密举动，他沈昂只不过是我的前男友，又有什么资格生气？”想到这，木木就有些恼意。

    自从撞见她和陆遇的“jian0情”后，沈昂对她总是淡淡的，那样子就像是她做了多对不起他的事情般。

    “话是没错，但是……”安凉指出了最关键的一点：“你为什么要在意沈昂的看法呢？”

    木木握着手机，哑口无言。

    是啊，她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在意起了沈大叔的看法呢？

    “木木，现在你必须要理清自己的情感了，否则受伤的就是三个人。”安凉打个哈欠：“昨晚一宿没睡，我先挂了补个觉。”

    “一宿没睡？你这句话很容易会让人误解你昨晚持续不断地发生jian0情了啊。”木木挪揄。

    谁知那边竟久久没有回音。

    木木双眼一瞪：“你该不会真的……”

    话音未落，那边便挂断了电话。

    木木握着手机，目瞪口呆。

    安凉同志居然堕落了！

    边想着这事，木木边端着保温桶走进沈昂病房，却发现里面护士医生挤满了一大堆，差点就跟动物园有一拼了。

    自从沈昂进了这间医院，那些个白衣天使们就跟疯了似地，成群结队地飞到他的病房，假借工作之便趁机接近他。

    木木曾亲耳听见几个小护士给沈昂取外号叫“帅大叔”，还共同商议着如何将他给拿下。

    不得不说，这沈大叔果然是命带桃花，就是病成这副模样了，还能勾蜂引蝶。

    木木摇摇头，从雌性荷尔蒙激增的护士医生群内狼狈地杀出一条血路，将饭菜往沈昂手中递。然而中途却伸出好几双手将碗筷给截住，紧接着木木就被推了出去。

    碗筷经过一番暗中的争斗终于被一小护士给拿在手中，小护士娇滴滴地道：“沈先生，你还在输液不方便动手，我来喂你吧。”

    木木翘着腿在沙发上看热闹，闻言嗤笑一声。

    拜托他输液的是左手不是右手，那要是上厕所不方便那岂不是还要帮他擦屁0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