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节
温蒂看了沈云姝一眼，温顺地说道：“安娜小姐并不是这儿的人吧？子爵大人和那位公爵大人是世仇，这是柯莎拉城人尽皆知的。” “嗯，我来自外地。”沈云姝坦然道。 温蒂道：“我也只是听管家曾经说过，几百年前，那位公爵大人跟子爵大人的祖上是一对表兄弟，子爵大人的祖上被公爵大人的祖上陷害，远远地离开了家族，后来拥有了自己的封地……期间两边的家族似乎也有好几次冲突，总之两个家族的恩怨，到如今已经无法化解了。” “原来如此。”沈云姝应道，原来还是俗套的世仇，她还以为会有什么新意呢…… 温蒂知道的实在不多，她知道的事，就是柯莎拉城大多数民众都知道的了，因此她说给沈云姝和克里斯汀听也不会犯了什么忌讳。 走得累了，估摸着二人的洗澡水也差不多烧好，二人便跟温蒂说了一声，往回走去。 温蒂知道她们要去洗澡，就把二人领到了一间房间，说这是专门用来洗澡的浴室，热水已经备好，也有女仆在里面等着服侍二人了。克里斯汀和沈云姝都不习惯有人伺候，就回绝了女仆伺候的好意。沈云姝先跟着温蒂回了房间，把自己的背包背了过来，她不打算穿管家为她和克里斯汀准备的衣裙，不方便她行动，还是穿自己衣服的好。 沈云姝的背包里，带着小包的沐浴露和洗发露，带得不多，刚好够她和克里斯汀洗一次的。而她之前跟克里斯汀说的好东西，则是一瓶润肤乳，她毕竟是个演员，得好好维护自己的皮肤啊。 浴室中央放着两只大木桶，各自放了一桶热气腾腾的水，而木桶底部和边缘，垫了很多棉布。她摸了一把，发现这时代的木桶做工不够精致，还有细细的木刺，这要是坐进去，真的是戳人啊……怪不得下面垫了那么多的布。她有点可怜这个时代的人了，还好她拿了异变源头就能跑，不用受这个罪，还是现代好啊！ 克里斯汀从未享受过这样的待遇，看着这木桶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沈云姝先将假发摘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很快就脱下了自己的衣服。大学里有时候她也会去公共浴室洗澡，而且在一些水上乐园以及游泳池玩，都要当着别人的面宽衣解带，所以虽然还有克里斯汀在，她脱起衣服来也没什么心理障碍。 克里斯汀一转头，就见沈云姝已经将自己剥了个精光，正在舀水将头发冲湿，顿时自己的脸便红了。她只觉得安娜的皮肤那么白净柔嫩，就像牛奶一般顺滑……难道这就是天天洗澡的好处吗？ 沈云姝不管克里斯汀准备怎么办，她是不打算坐进去洗了，就站在木盆旁边，舀水冲，当是手工淋浴了。 克里斯汀看了沈云姝好一会儿，等她连头都要洗干净了，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呆呆地看着对方太久，连忙手忙脚乱地开始脱衣服，有样学样，跟沈云姝一样开始洗澡。 因为好几天没洗澡，沈云姝洗了很久，直到皮肤微微泛红，这才收工。她把换下来的衣服拿密封袋装好放回背包里，准备等回到自己的平行宇宙了再洗干净。 很快，沈云姝穿上自己那方便行动的运动衫，戴上假发，而克里斯汀则穿上了子爵提供的精致裙子。她是第一次穿这种做工考究的裙子，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了。 沈云姝欣赏地打量着克里斯汀，她脸上的胎记因为此刻她刚洗完澡整张脸色有些泛红而不像之前那么明显，如果忽略胎记，克里斯汀长了一张美丽的面庞，让人直叹可惜。 “怎，怎么了？很奇怪吗？”克里斯汀见沈云姝盯着自己看，颇为不自在地红了脸。 沈云姝笑道：“怎么会奇怪呢？很漂亮的！” “真的吗？”克里斯汀羞窘地问道。 “当然，不信我让你看看……”沈云姝说着就从自己背包里翻出备用手机，开机之后打开相机，对着克里斯汀拍了一张。 克里斯汀不知沈云姝在做什么，只是好奇地打量着她，直到沈云姝将手机翻转给她看，解释道：“克里斯汀，这是我们那儿的快速画像，你看看，这就是你，很美的！” 沈云姝拍照之后就美颜了一下，让照片中的克里斯汀看上去愈发梦幻，就好像油画里出现的那种美少女一样，浑身散发着天使般朦胧的光泽。 克里斯汀看着这小小画框中的自己，瞪大了双眼：“这个真的是我？” “当然！”沈云姝笑了笑，忽然揽过克里斯汀的肩膀，然后对着手机来了一张自拍。 克里斯汀有些困惑地看着沈云姝对手机的cao作，直到她看到了手机上二人的合影。 “这是我和你？”克里斯汀新奇地看着照片上肩并肩亲密无间的二人，半晌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这画……可不可以留给我？” 她一直都知道沈云姝只是她生命中的过客，对方是在旅行，很快就会离开这里，而再见可能是一辈子都不可能的事了，所以想要留个念想。 沈云姝有些为难：“这个……不太好给你。” 她现在是在肆无忌惮地使用现代带过来的物品，以“东方”为借口，他们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也不会多问，只是她却不好将来自现代的东西落下，之前的包装袋，她都是小心回收了的。塑料那么难以降解，等未来这个平行宇宙的现代人进行考古，发现了那些东西，不得对他们的历史观产生毁灭性的打击啊？她觉得自己还没有那么丧心病狂。 克里斯汀并不清楚沈云姝的考量，见她面露为难，也就连忙说：“对不起，我只是随便问问，让你为难了，请不用在意我这种无礼的请求！” “要是下回有机会……我再……”沈云姝的话说得有些模棱两可。以后要是有机会再来，她就把克里斯汀的照片打印出来，放在相框里给她带来吧。如果没机会，那就没办法了，她也不好把手机留下。 为了省电，反正这个时代也用不了，因此沈云姝拍完照之后就又把手机关机了。二人洗了澡之后浑身舒爽，身上都带着润肤露那很淡很淡的茉莉花香。 如今已快到晚饭时间，沈云姝和克里斯汀回去后没一会儿，那位管家就来请二人前去赴宴。二人也饿了，自然是欣然前往。 那是一间巨大宽敞的宴会大厅，中间是一条长长的桌子，桌上摆满了各种珍馐美味。沈云姝和克里斯汀到了之后，就被请到了威廉左手边的位置。 这算是给威廉的接风宴，他的几个叔叔也都在场，对于他邀请了沈云姝和克里斯汀二人，本来也没太在意，只是沈云姝的奇装异服让他们多看了几眼。威廉注意到他们的目光，只说那是东方的传统服饰，他的叔叔们也就不再多看了。 浑身舒爽之后，沈云姝又开始惦记异变源头的事，按照她之前的感觉，异变源头差不多是昨天进入柯莎拉城的，也不知道这次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她本来是想着等威廉大概了解了他不在时柯莎拉城的状况之后再问问他情况的，见威廉正忙着应付他的叔叔，只能先对正站在一旁的管家小声问道：“请问一下，最近教堂那边是不是有什么变动？” 管家不知沈云姝为何要问这个问题，想了想回道：“安娜小姐，昨日坎希特大主教莅临了本城……他本是来主持子爵继承权的传承的，只是既然子爵大人平安归来，明日他大约就要离开了吧，白日里子爵大人已经去见过坎希特大主教。” 沈云姝心中一动，看来她要找的异变源头就在那位大主教的身上，她必须见到他。不过像她这样的平民，有机会能见到那位“大主教”吗？而且她不只是要见一面，很可能还得摸上一摸来着…… 她的目光转向威廉，这种事大概只能找威廉帮忙了，只是她该想个什么样的理由呢？总不能说“我特别敬佩大主教，能不能让我摸一摸沾沾喜气”吧？ 沈云姝在思索着用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见到那位坎希特大主教，克里斯汀埋头吃着她本来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吃到的食物，时不时看一眼换了礼服之后更加英俊潇洒的子爵大人，又红着脸低了头。威廉正跟他的叔叔们交谈着，气氛有一种极为刻意的热烈。 就在这种情况下，有一人忽然急匆匆地闯了进来，惊慌失措地说道：“子爵大人，不好了！威纳尔公爵带兵来攻打我们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随即部分人的神情又变得惊恐不安。 沈云姝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她就说那位威纳尔公爵怎么追着追着就不追了，原来是回去调集兵力直接过来打一仗的意思！ 克里斯汀害怕得握住了沈云姝的手：“安娜，怎么办，威纳尔公爵会不会，会不会攻进城来？” 沈云姝安抚道：“别怕，会没事的。” 她看了眼克里斯汀，再看了眼威廉，恍惚间想起最初她想给克里斯汀找威廉这样一个靠山的时候，好像一不小心给他立过一个flag，现在是flag应验了吗？ 像这种战争问题，她搭不上手，如果城破了，她估计她也保不住威廉，只是好歹和威纳尔公爵有几分交情，不知能不能保住克里斯汀？唉，她觉得可能别说是克里斯汀了，连她自己都有危险。所以，至少在威纳尔公爵攻城之前，她应该去把异变源头拿到手，这样至少她自己的命是能保住了，之后再尽最大的努力救助克里斯汀他们，而这点，只能说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威廉先反应过来，对那传令兵道：“城墙上守卫都已经到位了吗？” “是的，大人！”那传令兵立刻回道。 柯莎拉城是有一套完整的对敌应对机制的，由威廉自己设计训练，因此威纳尔公爵一来，那对敌机制就启动了。 “好，立刻召集所有不当值的士兵，在城门处集合！”威廉飞快地发布命令，与此同时，管家不知什么时候去取来了他的盔甲，替他换上。 临走之前，威廉敷衍似的安抚了自己那惊慌失措的叔叔们几句，随后看着沈云姝和克里斯汀道：“你们先回房吧，我会誓死保卫柯莎拉城，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威纳尔公爵进不了城门！” “子爵大人！可是您的伤……”克里斯汀面露担忧。威廉的伤这几天也只是好了一些，本应当卧床休息的，然而此时此刻，他却要上战场。 “我不要紧。”威廉简单地点点头，便转身准备离去。 沈云姝忽然说道：“大人，在硬打之前，要不要试试别的免除战斗的办法？” 威廉脚步一停：“安娜，你的意思是？” 沈云姝道：“我听管家说，坎希特大主教就在城中，是不是可以请他前去劝说威纳尔公爵放弃攻城打算？他……应该可以向威纳尔公爵传达上帝的声音吧？上帝一定是爱好和平的，不会忍心见到他所创造的人类互相残杀。” 沈云姝这话就是个暗示，让威廉赶紧去贿赂大主教，让坎希特大主教能够发出“上帝的悲呼”，阻止威纳尔公爵的攻城。她觉得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至少值得一试。当然，她这样提议也有私心，如此一来，她不就有机会看到那位大主教了？只要让她看到了对方，反正她拿到异变源头就能跑，就算对那位大主教不敬也没人能惩罚她了…… 威廉眉头微微一皱，沉吟了会儿才道：“只怕威纳尔公爵并不会同意退兵。威纳尔公爵……跟神职人员的关系一向不太融洽。”反倒是大主教那边，要劝服就比较容易了。 沈云姝道：“试试看也不要紧吧。万一真不行，那就只能打了。” “你说得很对，我这就去找大主教。”威廉点点头，他也不想自己的子民陷入战火，自然是能不打仗就不打仗。 沈云姝忙道：“请带上我！” 威廉奇怪地看她。 沈云姝解释道：“我对坎希特大主教敬仰已久，想要见一见他……当然，我会像个女仆一样安静地待在您身边，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威廉接受了她的解释，并且也同意了她的要求。跟他那几个此刻吓得腿软的叔叔们比起来，安娜这一脸平静还能给他提出可行建议的模样，让人觉得她可靠多了，他也相信她不会给自己添乱。 克里斯汀本也想一起去，然而想到自己脸上的胎记，她就沉默着站到一旁，不给子爵大人添麻烦。 沈云姝正要跟着威廉去教堂找坎希特大主教时，有人忽然来报告：“子爵大人，坎希特大主教来了！” 威廉微怔，连忙道：“快请大主教进来。” 而沈云姝本来心里一喜，随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异变源头还在教堂里没动过啊！也就是说，不在坎希特大主教身上，她就算摸了他也没用！ 第136章 沈云姝心里郁闷不已的时候，坎希特大主教在几个神职人员的簇拥下走了进来。他身穿一身崭新的紫红色长衫，笔挺的罗马领立在他颌下，年约四十的他有着一头灿烂金发，服帖地躺在紫红色小圆帽下。他面容宽和平淡，见到威廉之后微微颔首，缓声道：“子爵大人，我听说威纳尔公爵正围城准备进攻。” 威廉道：“正是。坎希特大主教，我也正想去找您，不知您是否可以劝说威纳尔公爵退兵？” 坎希特大主教淡淡道：“子爵大人，希望您能理解，为了保证我们传教的顺利，对于领主之间的争斗，我们一向从不过问。这是我们一直以来的传统，不会改变。我来，只是想提前向您道别，请让我们先行离开。” 威廉面色微变，似乎欲言又止，想了想却没再多说什么。 威廉不说话，沈云姝却不能闷不吭声下去。这些神职人员想要明哲保身，她也能料到，只是他们这要是一走，她拿不到异变源头，甚至连柯莎拉城都逃不出去！ “坎希特大主教，能不能请您在走之前，给予我们最后的慈悲，为柯莎拉城的人们祈福？”沈云姝忽然高声道，声音颤抖而充满着期盼。 坎希特大主教看了过来，只见一个年轻的女子身着奇特的服饰，正满面虔诚又期待地看着自己。 沈云姝见对方止步，连忙又道：“请您一定要答应我这卑微的愿望！有了您的祈福，我们将会充满力量！请您满足一个虔诚信徒的微小愿望吧，我恳求您！” 威廉看了沈云姝一眼，直觉她这样的表现不太对劲，她自称来自东方，之前也并未见她表现出对上帝如此虔诚，怎么会突然这样…… 坎希特大主教看着沈云姝，半晌道：“既然如此，走之前，我会在教堂为所有人祈福。” “真的是太感谢您了，请允许我们前去观礼！”沈云姝满脸激动的模样，好像差一点就要感动得哭出来。 坎希特大主教点头道：“我们先行回去准备，你们随后过来吧。等祈福结束，我们就该离开了。” 威廉道：“我会安排好的，请大主教放心。” 坎希特大主教点点头，转身离去，跟着他来的神职人员也纷纷鱼贯而出。 威廉转头看向沈云姝，她脸上的虔诚表情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安娜，你竟然也是信徒？”威廉奇怪道。 沈云姝道：“刚才是，现在不是了。” 威廉一脸疑惑，信徒还能一会儿是，一会儿不是的？ 沈云姝催促道：“大人，我们也快些准备准备去参加祈福仪式吧！虽然大主教不肯帮我们劝说威纳尔公爵，但他也同意为我们祈福了，在上帝的庇佑之下，我们说不定能打败威纳尔公爵！” 威廉也挺愿意这么想的，因此他将盔甲换下，又换上礼服。他的叔叔们也一个个十分积极的想要参加祈福仪式，希望上帝能保佑自己在这场劫难之中幸存下来。 因为脸上的胎记，克里斯汀没敢跟过去，而沈云姝则大摇大摆地跟着威廉，一起往教堂走去。 教堂距离城堡非常近，走过去不过几分钟。几人到教堂大门口时，有两位神职人员在前领路。 这座教堂是典型的哥特式建筑，由白色大理石建筑而成，外壁分布着不少栩栩如生的雕像。经过主体建筑前的小广场，脚下是精美绝伦的彩色地砖，两边是精致的灯柱，粗壮的蜡烛竖立在灯罩之中，将脚下的路照亮。 一行人进入教堂内部，仰头便是数十米高的穹顶，顶部是绘制着圣经故事的彩色玻璃，因为天黑而看不真切，只能隐约瞧出个轮廓来。下方，坎希特大主教已然做好准备，换上更为庄严的祭服，头戴主教冠冕，手握牧羊人权杖。 沈云姝的视线落在坎希特大主教手中的权杖上，原来异变源头就在那儿！ 看到自己和大主教之间还有好几个神职人员，估摸着他们随时可以拦住自己，沈云姝没有轻举妄动。她安静地站在威廉身后，看着这庄严的祈福仪式在一片静谧祥和的氛围中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