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
手机按键的声音响起，莫绯大概是在查看那些短信的内容。 一时间，两个人都沉默起来，一股寂静的感觉，笼罩了整个房间。 “我知道，我知道她不喜欢我，就像我其实也没有喜欢她一样。”莫绯的声音平静，却有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 莫梦和莫绯太过亲近，他敏锐地察觉出了莫绯的失落，一股怒火在胸口蔓延开来。 “你有什么好失望的！你不是说过自己对她不感兴趣吗？还是说这些根本就是你欺骗我的借口！”莫梦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歇斯底里。 大概是很少见到这样的莫梦，莫绯似乎怔楞住了，很长时间都没能开口。 “你别瞎想。她不会爱我，我更加不会爱上她。从始至终，她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而已，我很清楚这一点，更清楚自己不可能答应。我从来没有欺骗过你，不是吗？” 莫绯说得很平缓，莫梦的情绪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可是你到底是动心了，不是吗？你骗得过别人却骗不了我，要不然你又怎么会觉得失望呢？”平静下来的莫梦虽然不再激动，但是仍旧有些不满。 莫绯叹了口气。 “我以为可以得到救渎……终究是奢望啊……” 莫绯的声音很小，似在解释，又似在自言自语。 这一次，莫梦没有继续反驳。 ☆、 第163章 绯梦二 妮娜敏锐的察觉到了莫绯的疏远，正当她松了一口气，想要和莫梦好好发展时，却又发现，莫梦的态度也变了。 莫梦不再对她眉目传情，更不会动不动就请她喝酒，取而代之的，是对她爱理不理的疏离。 妮娜陷入了痛苦中，一方面她觉得是因为自己的摇摆不定造成了如今这样一个局面，另一方面又觉得莫梦和莫绯的行为太过小人，正因为他们不断释放对自己的好感，才会诱使她犯下这样的错误。 妮娜因为难过喝了很多酒，接着酒精带来的混沌感，她悄悄摸进了莫梦的更衣室。在那里，她发现了莫梦的钱夹，一张旧照片以及一张身份证赫然映入她的眼帘。 那张照片似乎已经用了很久了，边角处有些泛黄，但是整张照片保管的很好，没有一丁点破损的地方。 妮娜的观察力一向很好，她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照片上的双胞胎兄弟有一个非常明显的不一样的特征，那就是眼角的泪痣！ 两人中一个人有泪痣，一个人没有！ 可是，她见到的两兄弟都是有泪痣的！ 妮娜又抽出身份证，上面有着她熟悉的名——莫绯。 这种身份证她看过，因为她在和莫绯签合同的时候，用到过这张身份证的复印件。她还曾经拿这个和莫绯开过玩笑，因为取下眼镜的莫绯和莫梦实在太像了，照片中的那个人既想莫绯，又像莫梦，让人傻傻分不清楚。 莫绯是莫绯，莫梦还是莫绯，那么莫梦呢？ 莫梦到底去哪里了？ 为什么莫绯要假扮成莫梦的样子？！ 她开始为莫梦担心起来。 她不敢像莫绯求证，甚至不敢向与双胞胎兄弟相熟的人求证。 几经辗转，妮娜找到了双胞胎兄弟曾经呆过那家孤儿院。这家孤儿院曾经出过严重的火灾事故，所以当时的院长已经被撤换了下来，而旧的档案也在这次意外的大火中被烧毁。新任院长对于过去的事情知之甚少，妮娜并未能从她口中得到多少有用的消息。 妮娜又通过层层关系找到了老院长的家里，可惜这位老人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去世了，他的家人对于孤儿院发生的事情讳莫如深，听说妮娜是来打听这件事的，立刻就将她赶出了家门，还告诉她，他们家已经因为这件事情受够了舆论的指责，就算他们父亲真的有什么过错，逝者已逝，为什么还要来追究。 失望不已的妮娜落寞的离开了，但是老院长家人的话给了她启发，既然当初那件事闹得这么大，是不是当时的新闻报刊也对此事做过专题报导呢？ 她通过朋友联系到一家图书馆，这里历年来的报纸都被整理归档，经过大量查找和翻阅，她终于在十三年前一份七月二十一号的晨报中，得到了自己寻找的答案。 “七月二十日凌晨约三点，h省a市，有着‘爱心之家’美称的温馨孤儿院突发火灾，造成七名孩子丧生，一名孩子受伤。 …… 经调查表明，孤儿院硬件设施存在严重疏漏，原本应该用在孤儿院建设上的经费不止流向何处。 …… 目前事故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这则报道不长，所用版面也不过半幅，妮娜读完文章后，又仔细看了一下配图，越看越觉得照片中有一个站在死亡孩子尸体前的人特别像莫绯！ 觉得自己触摸到真相边缘的妮娜，决定再次回到孤儿院。 这一次她的运气很好，正好遇到了回来看孩子们的董晓洁。 董晓洁也是孤儿院里的孩子，她运气比其他人好，早早就被收养了，不过她是一个念旧的人，因为在孤儿院里呆过，所以越发知道孤儿的苦楚，常常会带一些生活物资回到这里来看望其他孤儿。 听到妮娜询问莫绯和莫梦的事情，董晓洁长叹了一口气，这才娓娓道来。 莫家两兄弟和其他人不同，他们被送到孤儿院的时候已经六岁了，因为父母发生了意外事故，其他亲戚又不愿意照顾他们，这才将他两送进了孤儿院。 他们出色的外表以及机敏的表现十分引人注目，但是过于大的年纪，以及必须要同时收养兄弟两的条件让人们望而却步，最终，他们和大多数孩子一样被留在了那里。 孤儿院的生活除了清贫之外，还要面对大孩子时不时的欺负以及某些变态护工的打骂，莫绯和莫梦的生活并不轻松。或许是因为这样的生活逼迫着他们彼此依靠和帮助，又或者是双胞胎本就带着某种难以严明的默契。 莫绯和莫梦两人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也越来越依赖。 他们就好像一个小团体，游离在人群以外，只要其他人不去招惹，他们也不会主动惹麻烦，但是一旦有人伤害到他们其中一人，另外一方一定会想方设法报复回来。 “莫绯和莫梦两人都非常有才华，莫绯喜欢看出，明明没有人教他，他却只凭借着一本字典读完了孤儿院的所有书籍。莫梦喜欢唱歌，不管多难的歌曲，只要放一边，他就能分毫不差的唱出来，唱得比原唱还好听。”董晓洁说着说着，脸上便不自觉的带上了崇敬的表情。 “我们这个孤儿院只收养孩子到十六岁，莫绯和莫梦也商量好了一满十六岁就离开，可是没想到……”说到这里，董晓洁语气低沉。 她和莫家双胞胎的关系一般，但是毕竟相处了这么多年，况且当时的事情又发生的这么突然，总让她有一种世事无常的感觉。 “一场大火，莫梦死了，莫绯也性情大变。在那之后，莫绯离开了孤儿院，再也没有回来过。” “你是说……莫梦已经死了？在十三年前就已经死了？”妮娜虽然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却仍旧不敢相信。 “是啊，当时孤儿院有七个孩子被烧死，其中一个就是莫梦，当时我们这些知道的人还觉得可惜，这么优秀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董晓洁感概道。 妮娜却再也听不进去任何话语，只是神色惶恐地逃离了那里。 几天后，妮娜的心情逐渐平静，她始终放不下这件事，终于，她鼓起勇气给莫绯发了一条短信，将他约到了一家咖啡厅为这件事做一个了结。 在那间老旧的咖啡厅并不明亮的角落里，欧阳妮娜和莫绯终于再一次见面了。 这一次，两人之间的氛围明显更加凝滞。 “我见到的莫梦到底是谁？”过了半晌，妮娜问道。 “当然是梦。”莫绯回答的万分平静。 “你说谎！莫梦已经死了，早在十三年前就已经死了！”妮娜喊道。 “谁说他死了，他没死！他一直好好的陪在我身边！”莫绯更加激动的反驳道。 妮娜和莫绯的声音太大，周围人不禁投来诧异的目光，就连咖啡厅的老板也频频侧过头来，那担忧的表情就好像他们是两颗不定时炸弹一样，还是那种随时有可能被引爆并且殃及他们这些“池鱼”的炸弹。 莫绯的语气太过激动和强硬，并不像在说谎的样子，可是就调查结果来看，莫梦早就已经死去了，那么为什么莫绯要说谎呢？为什么他的样子好像对这个“谎言”深信不疑呢？ 妮娜和莫绯不欢而散，她总觉得这件事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想知道答案就必须去问莫梦的感觉。 于是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她再次去了twins酒吧，在那里，如愿以偿地见到了莫梦。 莫梦就好像知道她去找过莫绯一样，妮娜自嘲地笑了笑，这又有什么可奇怪的呢？这两个人原本就是一个人，也难怪在她当初徘徊不定时，这两人能够“配合”的这般默契，将她玩弄于鼓掌之间！ 莫梦将妮娜约到酒吧外的一个巷子里，在那里经过的人很少，也更加方便她们谈话。 巷子里有点暗，但是远处路灯的光芒正好可以照射进来，并不会让人觉得漆黑可怖。 “你到底是谁？你是莫绯对不对？！”妮娜激动地问道，她已经被这件事情折磨疯了，如果今天再不能知道答案，她不确定自己还能否坚持下去。 “我是莫梦，不过，如果你硬是觉得我是莫绯的话，其实也未尝不能这样理解。”莫梦的声音变得缥缈起来。 一时间，妮娜越发迷蒙了。 ☆、 第164章 绯梦三 本来妮娜觉得事到如今，已经很清楚了。莫梦早在十三年前就死了，而莫绯却活了下来，并且凭借着一个人扮演了身份性格完全不同的两种角色。 可是，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为什么莫绯要扮演莫梦的角色呢？难道还另有说明隐情？ 妮娜望向“莫梦“，等待他揭晓答案。 “我在十三岁那年确实被烧死了，但是大概是因为不甘、怨念，又或者是哥哥对我的愧疚以及思念，我重新在哥哥的身上得到了复活。”莫梦笑得异常邪肆，突然他的表情僵硬了起来，“哥哥，别激动、别激动，我可没有怪你的意思！你要是突然出现的话恐怕会吓到我们的妮娜小姐呢。” 莫梦的样子有些吓人，好像在自说自话，又像是在和某个看不见的人对话。 妮娜如他所说的露出了恐惧的表情。 她觉得对面的这个人太不正常了，不管他是莫绯也好，是莫梦也罢，在现在的她看来，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妮娜转身朝着远处跑去，她不想再留在那里，更不想和莫梦呆在一起，那样会让她觉得既惶恐又难堪。 妮娜提交了将莫绯转交给其他人负责的申请，这一消息自然也传到了莫绯现在的责编耳中，他约妮娜在咖啡厅见面。 原来，莫绯的责编也是他们孤儿院的孩子，和幸运的董晓洁不同，万路和莫家兄弟一样一直呆在孤儿院里，没有被人领养走。 万路比莫家双胞胎还要小一点，算是孤儿院里唯一能够和双胞胎算得上是朋友的人，因此对于兄弟两的事情知道的更为清楚一些。 “莫绯和莫梦长相上非常相似，但是性格却天差地别。一个沉默寡言内心阴暗，一个活泼好动却又脾气火爆。”说起这样的形容，万路自己也不禁笑了一下。 不过很快，他的表情就凝重起来。 “莫绯和莫梦性格不太一样，却彼此包容，因此关系非常好，有时候我甚至会觉得不管自己再怎么努力，也不乏真正融入到两个人的生活中。这大概也是孤儿院里其他人不愿意和他们深交的原因。 “孤儿院的生活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好，贫穷与饥饿还在其次，大孩子以及那些护工的欺负才是最让人难熬的。孤儿院的孩子有很多因为幼年时没有得到善待导致心灵扭曲，他们会将这种因为得不到关爱而产生的怨恨报复在后来的孤儿身上。这就如同一个恶性循环，人性的丑陋总是在最为贫穷悲哀的地方体现的淋漓尽致。”万路说起这些也是感概良多。 妮娜有些不解地问道：“难怪孤儿院里的其他人都不管这些事情吗？你们为什么不将这些事情告诉院领导呢？” 万路有些嘲讽地笑了笑，说道：“我们的前院长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他天天想着转移上面拨下来的款项挪作己用，根本不会去管孩子们的死活，那些护工为了保住自己的工作，也对此默不作声。更何况，那个院长虽然不管事，但是也不缺少对付我们的手段。他吸引了一批年龄较大的孩子替他卖命，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告诉他或者直接解决，为此，不但给了他们更好的生活，也给了他们更大的权利。他也曾经诱惑莫家兄弟替他卖命，可是他们哥俩看不上这样的事情，只想着年龄一到就离开那里。 “可惜，计划还是赶不上变化。他们的不加入惹恼了那几个已经被院长收买的孩子。他们通过各种方式找莫家双胞胎的麻烦。” 妮娜忍不住问道：“那莫绯他们为什么不提前离开孤儿院呢？” 万路嗤笑了一声，道：“你以为孤儿离开了之后就那么好生活？出去以后既没有钱，又没有学历，我们能够做些什么呢？十五六岁的孩子，就是去当搬运别人都不一定要，更何况还不一定能够那么快的找到工作。没工作、没钱，没饭吃，难道还要去睡天桥吗？” “可是就算你们等到能够离开孤儿院的年纪，也不一定能够养活自己啊。”妮娜不解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