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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午十二点半,不在协议时间范围内,他没在公寓门口调整形象,直接开锁进了门。

    屋子内静悄悄的,顾彦明一个人坐在客厅沙发盯着电视机,眼底漆黑一片,意外的很平静。

    宁沏瞥了眼压根没打开的电视。

    怕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果不其然,见宁沏磨磨蹭蹭站在门口不进来,顾彦明褪去白日里绅士的外皮,阴暗的目光倏地扫了过来。

    “过来。”他沉声说。

    宁沏换了拖鞋,老实过去了。

    他站在顾彦明跟前,顾彦明皱了皱眉,似乎不满他俯视的姿态,又命令道:“坐下!”

    于是宁沏又老实坐到了他身边,保持半米的距离。

    保持本性时,他一向很温顺,原因不仅在于他的性格本身,也在于顾彦明这个人。

    顾彦明有点变态,可不单指雇人做替身这件事,顾彦明在外算是半个公众人物,在大部分眼里,他斯文有礼,精明却又随和。

    再搭配一张分外英俊的外貌,传奇般的人生经历,无数条优势足够将他堆砌为完美无缺的中年男神,无数男女的梦中情人。

    然而和他相处一年后,宁沏知道那些只是表象。

    真正的顾彦明阴暗偏执,手段狠辣,并且骨子里镶嵌着一种掌控欲,是为了达成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狠人。

    包括找他当替身也是顾彦明不择手段的一种手段,顾彦明想掌控游绮,但游绮家大业大,他还触之不及,所以背地里拿他练手。

    宁沏心里明镜似的,但他不说。

    他已经顿悟了,再过两年,他立马就跑。

    老板越危险,宁沏就越乖觉,所以顾彦明让他坐下,他就老实坐下了。

    坐下后,宁沏还很有眼色地问:“顾总,要不要给您倒杯茶?”

    顾彦明定定看了他一会儿,意味不明地一扯嘴角,原本漆黑的脸色却稍稍缓和了点。

    抬了下头,宁沏便会意去倒了。

    倒好热气腾腾的茶,宁沏又坐回到原处,表情不卑不亢,就像这只是他分内的工作似的。

    绝对不是濒临失业的谄媚讨好。

    空气就这么安静下来,顾彦明偏头看了他几眼,忽然有点腻烦宁沏这张平静的脸,去拿茶杯的手半空一转,一把捏住了宁沏的半边侧脸。

    这一下猝不及防,宁沏倒抽了一口气,五官疼得一阵扭曲。

    见他失态,顾彦明才感到一点快意,手劲也松了松,厉声说:“少耍那些小聪明。”

    说完,看着宁沏白皙脸颊落下的红印,顾彦明竟鬼使神差的用指尖摩挲了两下。

    今天他心情很糟,因为游绮早在前几天便回国了,他发去的信息却一直石沉大海,几天没得到回音。

    直到今天上午,他从旁人口中听说,今晚将在枫叶大厦有场游绮的小型接风宴。

    听到这个消息时,顾彦明脸色一片黑沉,待秘书走后,直接砸了桌上的茶杯。

    他们以前的关系不是这样的,五年前,游绮谁也不亲近,却只会回应他说的话,而五年后,游绮竟连回国的接风宴都忘了邀请他参加。

    在游绮那撞了一鼻子灰,顾彦明心情差到极致,但这会儿摸着宁沏细嫩的脸,胸腔中翻滚的怒火竟诡异的平静了下来。

    好在,他还养了这个替身。

    不能这样触碰游绮,却能肆无忌惮对待他的替代品。

    这样一想,顾彦明的眼神渐渐阴鸷起来,然而就在这时,手下传来宁沏委屈不满的声音。

    “顾总,协议里没写这个。”

    “……”

    顾彦明沉默片刻,收回手揉了揉眉心,暗忖自己真是被游绮逼得发疯,竟然什么货色都能满足了。

    他嫌弃宁沏时,却没注意到宁沏也蹭了蹭脸,一言不发地后挪了半米。

    顾彦明说:“晚上你跟我出去一趟。”

    宁沏仍捂着脸,这次没老老实实的应声。

    顾彦明违约了,他觉得这样很不妙,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怎么能就这样含混过去。

    于是他又提醒了一遍,一本正经:“顾总,协议里没写您有暴力倾向。”

    顾彦明:“……”

    捏个脸,怎么就暴力倾向了?

    顾彦明差点气极反笑,但瞥见宁沏略显苍白受惊的脸以及脸颊上分外显眼的两道红印,责骂的话止在了舌尖。

    然而只停顿了几秒,他便反应过来眼下两人的地位之分。

    是宁沏有求于他,哪来的资格埋怨他?

    “所以呢?”顾彦明冷笑一声,站起身,高高在上地斜睨着宁沏,宛若一尊毫无感情的雕塑:“你个废物,连协议上的内容都做不好,还敢反过来提醒我?”

    话音刚落,宁沏脸色霎时更白了。

    漆黑的瞳仁在眼眶间颤了颤,伴随垂落的睫毛隐匿,一张小脸也渐渐低了下来,只露着尖细的下巴和淡色的嘴唇。

    他这副受伤脆弱的模样落在顾彦明眼里,让他后续的讥讽不由又卡了壳。

    骂一句,至于么。

    果然是假冒伪劣,没有一点本人的气势。

    顾彦明越看越窝火,索性眼不见心不烦,转身便走。

    走前落下句:“六点,中食记,你敢迟到,协议直接作废。”

    “好。”

    宁沏这次应了,声音小得一阵风就能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