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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伊吹正襟危坐,怀里坐着方才的血琥珀,戚九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臂弯里,有了血水的滋养,他的尸骨仿佛枯木逢春一般,透着些活气。 谢墩云除掉脸上的伪装,呸呸吐掉牙上染的花黄,东佛忙穿好裤子,趁所有人不注意,踹了谢墩云一脚。 谢墩云急道,“干啥呢?没瞧老子牙臭得厉害!” 东佛避开上官伊吹的耳朵,表达不满道,“谢老痞子,待会儿别忘了亏欠俺的二十鞭子。” 谢墩云立马正色,双手握着鞭子一拧劲儿,立马断成三截,从铁笼里随手丢出去,“老子太老了,实在听不懂你说了啥。” 上官伊吹只能忽略两人的聒噪之音,摩挲着戚九的后背,对龙竹焺淡淡礼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龙竹焺早知道他会主动找到自己,只不过来得如此突然,难免戏谑道,“龙某人走南闯北历年,见过的诡诈把戏无数,今天栽到鲤锦门领首的掌心之中,实在佩服。” “不过,”他的眸子里散出些狐疑的光,“这个家伙竟能在如此短的时辰里变男又变女,可是幻术所为?” 龙竹焺直指东佛,不知有何意图,但是东佛已然应对,从袖中掏出一些暹罗靡叶花粉末,自指缝间流下地面,夹带着浓郁的香气,醉人得可怕。 “啊……方术。”龙竹焺的余韵九曲十八弯,讽意满满道,“本公子竟栽在世间最下流的手段里,上官大人还挺英明的呢。” 谢墩云一把摁住东佛冲动的身姿。 上官伊吹遂而笑了,“不论白猫黑猫,抓住老鼠的就是好猫。况且……对付流氓似乎就不必讲究什么高尚的方法了吧。” 呵呵呵。 龙竹焺鼓掌而笑,“常言谓,一流佛主二流仙,三流皇帝四流官,五流员外六流商,大人称龙某一句下.流,确实如此,理应承受。” “嘿!”谢墩云有些懊悔把鞭子扔早了,止不住瞪眼道,“一番生意两张嘴,你这嘴皮子怎么溜得跟抹了猪油膏似的。” 上官伊吹打断他,“闲话都少扯了,我只问你一件事。与烨摩罗人交易时,你为何要买与阿鸠神似的异族少年,有何目的!” “对,老子就是人证!”恐着龙竹焺抵赖,谢墩云指指自己的俩眼珠子,“老子的火眼金睛都已经看得清清楚楚,尤其你们之间还使用水人来装载那些少年。” 龙竹焺常年里风涛浪滚,生死不怕道,“那物证呢?当时龙某记得大人也在那里出现,鲤锦门可有拿到一个半个水人佐证?” 哎呀呀! 谢墩云磨磨牙,啐,比老子还赖三分多。 上官伊吹不以为意,幽幽笑道,“确实,我暂时没有证据,可是呆一小会儿,咱们就能见分晓了。” 龙竹焺双手环插胸前,“难道大人想滥用私.刑吗?那不是屈打成招,要我含冤不忿,那天理何在” “并不是。”上官伊吹依旧轻柔抚摸着戚九的后脊,极近柔情蜜意,“你此番出行,共带了六七只木箱,分四人共抬,入了鬼市。” “然而所有木箱都是空的,这是何解?” “大人何解?”龙竹焺禁不住打起反诘之语。 上官伊吹笑道,“依我看,箱子只是幌子,抬箱子进来的二十八个脚夫恐怕另有隐情吧?” 龙竹焺顿时敛去笑意,虽然他竭力保持嘴角的弧度,但是眼睛里嘲弄的意味变得浅薄,满满当当皆是警惕。 上官伊吹起身,修长的手臂拉开了铁笼外面的黑帘,指着鬼市底下淙淙流动的溪涧。 “你那二十八脚夫皆严严实实地穿苦力的服饰,表面上是防着风吹日晒,实际上脱掉衣服之后,里面会是什么呢?我很想赌一赌。” 龙竹焺的心情已经完全写在脸上,刻意保持镇定的双脚来回倒了三次位置。 “赌什么”他问。 上官伊吹摸摸自己完美的下颌,意犹未尽道,“我赌你其实是想把我引到一涧天来,让你那二十八个脚夫暗中杀了我。” “而你可以赌一赌,在此之前,我可不可以撬开你的嘴,让你先告诉我实情。” 谢墩云道,“这是什么赌法,咱都糊涂了。” 东佛反而叫起来,“大人,谢哥,为什么笼子底下有水漫过来的痕迹” 几人同时望着脚底,靴子底下的铁笼里,水在蔓延着,眨眼涨了一指头高,淹过靴面。 鬼市里的人接二连三都发现了这一点,不由惊慌失措起来。 一涧天近乎要枯竭的水位,居然无端涨起来了。 整个鬼市登时连续沸腾至高涨,好多人开始把自己的货品往竹筏子间搬运,实在托运不了的,直接打开笼子后,自己跳上竹筏开始狂奔而逃。 嘈嘈杂杂的声音从铁笼外呼啸而过,一番凌乱与慌张顿时沸腾起来。 东佛看着别人都奔逃了,不禁问道,“大人,俺们不逃吗?” 上官伊吹不说话,淡淡得等着龙竹焺说话。 “对!咱们不逃!”谢墩云看了上官伊吹不动声色的脸颊一眼,把锁着铁门的钥匙一口吞在自己嘴里,咽进肚中。 “老子也想看看,来救龙竹焺的人,会是什么人。” 涧水猛涨,须臾淹没了四个人的膝盖,眼瞅着马上齐腰,转眼没头。 东佛感觉眼前一黑,扶着自己的脸一脸不甘道,“大人啊,俺还不想死啊!”再看着血琥珀中封存上佳的戚九,心里骂道,小兔崽子,你可享得好清福,不怕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