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0.忍把浮名，换了浅酌低唱
石青风带着杨扬飞入了城池之中，在一处隐蔽的角落里现出了身形。 杨扬虽然奇怪师父为什么带着他跑出来瞎转，但这时候他已经完全被临街熙熙攘攘的人声吸引了注意。 穿越之后，杨扬其实还从未在世俗当中走动过。 何青鱼看了看身上的着装，又看了看杨扬那一身，他说道：“太招摇了，你也换一身。” 挥手之间，何青鱼便换上了一身粗布道装。 从何青鱼熟练的动作，还有他那身早有准备的行头，杨扬看得出师父来世俗到处游荡的经验显然极为丰富。 但紧接着，何青鱼目光一凛，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瞬间向着一旁看去。 杨扬之前被群殴后变得破破烂烂的衣衫，早被他换了下来，此时听到何青鱼的话，他也没有别的可以换的衣服，他只好将那一身破烂衣服翻了出来，拿在了手里。 但这时候他却也察觉到了异样，立即转头向一旁看去。 那是一幢屋子的转角。在这寻常巷子的深处，何青鱼和杨扬目光所及之处，便是那个地方。 而在那里，正有一个瘦瘦弱弱，脸上满是黑灰，看不清真实模样的小乞丐，瞪着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在看着他们。 小乞丐像是刚刚走出那转角，恰好看到了何青鱼瞬息换装，还有杨扬凭空拿出一身衣服的那一幕。 小乞丐怔怔出神，可很快就兴奋起来，他大喊了一声：“哇！神仙唉……” 城内本就是人烟阜盛之地，即便巷子深处，周围的房屋里也到处有人。何青鱼和杨扬不过是在这换一换身上的穿着而已，想来也不会花费不了什么时间。 换完一身行头，那时即使被人发现也没什么。但没想到在更换穿着的短暂空隙，竟被一个小乞丐给撞了个正着。 何青鱼一把拽着杨扬，瞬息之间便消失在了原地。 小乞丐那声喊声响起，周围屋子中便有人声响动，紧接着开门开窗的声音响了起来。等这些人露出头来，却只见巷子里一个小乞丐，再没有见到任何神仙，或者人影。 他们不由骂骂咧咧起来，随即各自关门关窗…… 寻常巷陌深处，又陷入了安静当中。 那些骂声让小乞丐觉得有些局促不安，可小乞丐心底还是很高兴的，很快他嘻嘻笑出了声，“碰见了神仙呢……嘻嘻……” 小乞丐没有像其他世俗凡人那样追逐神仙，求神仙赐予长生不老的方法，求神仙收为弟子，小乞丐只是觉得很碰上神仙是一件很幸运，很开心的事而已。 何青鱼和杨扬又出现在了另一个僻静的巷子中，杨扬赶紧换上了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看了看左右，再没有人碰巧出现。 他这才笑嘻嘻的冲何青鱼说道：“师父啊，我们跑到俗世当中做什么啊？” 何青鱼看到杨扬这一身装束皱了皱眉，他的扮相像是游方的道士，杨扬的扮相就毫无疑问像是个乞丐了。 杨扬这身乞丐装实在有碍他们在这城中到处走动，等下随便找一家成衣店给这小子置办一套好了。 之后，两人出了巷子，向着城中人烟密集的街道走去。 给杨扬置办好了一身粗布衣衫，随即何青鱼找了间酒楼喝酒去了。 在杨扬原本的想像里，他还以为师父会带他到什么地方寻找天材地宝，结果师父是拉着他来喝酒的…… 就算不是寻找天材地宝的，再不济去人间伏诛为祸世人的邪崇，也是造福尘俗的事情，结果师父是拉着他来喝酒的…… 就算那些寻宝、斩妖的事情都不用做，哪怕师父单单是来拜访隐世的散修老友，杨扬都觉得ok，结果师父是拉着他来喝酒的…… 师父他老人家在宗门中那些，集天地无数珍宝酿制而成的酒舍不得喝，跑来俗世喝这些寡淡无味，比宗门白石大曲都不如的酒。 杨扬觉得师父简直有毒。 何青鱼喝了一坛桂花酿，又要了一坛竹叶青，接着又喝了一坛梨花春…… 师父只是喝酒，下酒小菜一样不动。杨扬喝不下这些酒，只好消灭桌上的下酒小菜以此打发时间。 师徒两人就这样沉默的消灭着酒菜，一句话也不说。 从正午时分待到了日落。 落日照着酒楼招展的酒旗，黄昏的余韵里，师徒两人的眼底，只有人世的浮华烟云。 喝的酒没有让何青鱼有些许醉意，但何青鱼的神色却带上了一分朦胧，三分追忆，“还是喜欢桂花酿些……最后一杯桂花酿，敬前辈……” 结账，在花费了一笔不菲的费用后，何青鱼和杨扬受到了酒楼跑堂热情的迎送。 何青鱼和杨扬出了酒楼。 然而，他们却在黄昏的街道上，再次见到了那个小乞丐。 再次见到两位神仙的小乞丐也愣了愣，但下一刻，他的声音又一次清晰的响起，在这繁华热闹的街道上传开，“神仙唉！快来看神仙！神仙……” 街上的行人看向小乞丐，又看向小乞丐手指向的方向。 何青鱼和杨扬立即感受到了许许多多怪异的目光。 就连殷勤迎送何青鱼和杨扬的酒楼跑堂也是一脸愕然。 “这么邪门的吗？在这么大的城池里，随便出来走动几次，就能连续两次碰到这个小乞丐？”杨扬有些意外。 何青鱼迎着一群人诧异的目光，却十分淡然，他也不看小乞丐，只是转身平静离开了酒楼。 杨扬瞥了这小乞丐一眼，也跟着师父离开了。 小乞丐见两位神仙不理，又见周围行人看过来的那一脸嫌弃的目光，知道周围的人都认为他是在胡说八道。 “真的，我亲眼看到那个老神仙刷的一下就把身上的衣服换了，那个小神仙刷的一下拿出了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 破烂的衣服？撒谎能不能说得真一点？周围行人不再理会这个小乞丐。 小乞丐有些窘迫起来，这一次他没有再遇见神仙的喜悦，而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师父走离了闹市区，沿着大街继续一路行走。 杨扬也跟着来了。虽然他觉得连续碰见小乞丐两次有些神奇，不过这大概只是一出小插曲，给他们平添些乐趣。 接下来该干嘛还得看师父的，也许舒服又想一路飞驰，去往别的地方也说不定。 “去哪啊，师父？离开这了吗？” “暂且住一天吧，明日再走不迟。” “哦。”杨扬眼睛转了转，随即笑嘻嘻的说道：“晚上没事，我能不能自己到处转转啊师父。” “你要做什么？” “师父啊您老人家好好休息就是了，弟子只是想随便逛逛这座城……” “别惹事。”何青鱼有些不放心的叮嘱一声，便不想理会杨扬了。 但何青鱼不理杨扬，杨扬却不能不继续缠着师父。他恬不知耻的伸手找师父讨要起银子，“师父啊，给点银子花花呗。” 何青鱼不给。 “师父啊，您堂堂一宗之主，世俗钱财如同浮云一般，只是身外之物，您老人家如此在意，弟子说出去，您脸面无光啊……” “你要银子做什么？”何青鱼却不吃杨扬这一套，紧紧把控他的银子。 “嘿嘿……”杨扬笑了起来，语气有些意味深长：“我只是有些好奇……” “嗯？” “师父啊，有古词吟道：且恁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所以，弟子怀着万分崇敬和虔诚的心情，想去探访那埋葬青春、埋葬浮名的地方……哎呀，您干嘛突然打我？师父饶命啊……” “孽徒啊孽徒……问我要银子想去青楼？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