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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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从地域还是从年龄来说,杨继安等人都是弱势群体,本地的乞丐以及外地来的强势的乞丐,都能轻易将他们赶出院子,凭什么他们还能住在那里? 冯二笔不傻,楼喻稍一提点,他就反应过来,“真有那么厉害?” 楼喻:“我也不知道。” 回府后,楼喻换上一张不悦的脸,三分委屈四分愤怒地朝着主院冲去,吓得沿途奴仆纷纷退避三舍。 庆王妃正在院中耍刀,锃亮的长刀挥得虎虎生风,衬得她的腰身越发纤细劲瘦。 算起来,她也才三十出头,在现代还很年轻,如今却已经是十几岁孩子的娘了。 女人英气的眉目和飒爽的气质,逐渐与记忆中的母亲重叠,楼喻不禁红了眼眶。 自穿进这本书里,一想到眼前的乱世,一想到日后的结局,他就生出强烈的不安感,让他承受着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沉重压力。 稍有不慎,就有性命之危。 昨晚大半宿没睡,楼喻一直思考着破解之策,沉甸甸的危机感,在他今日出门一趟后愈加浓重,差点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在现代只是个散漫度日的富二代,身上剐蹭了一下都得心疼半天。 陡然穿越到人生地不熟的大盛,心里慌得不行。 这种慌乱在见到亲妈那张脸后,瞬间化为委屈。 “雪奴来了。”庆王妃收起长刀,一脸慈爱地看着楼喻。 楼喻瞬间脸裂,酝酿许久的感情歘地一下xiele气。 乳名“雪奴”什么的,真的太羞耻了! 据说是原身小时候长得实在玉雪可爱,因此得名。 这个乳名王妃平时很少叫,今天看楼喻主动来主院,傻呆呆站在门口,一张脸白里透红俊秀无比,实在没忍住。 楼喻平复心情,迈进院子,声音低哑道:“娘,我有事跟您说。” 庆王妃携他进了屋子,先让人上了热茶和点心,才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今天在茶楼碰到郭棠,”楼喻假扮天真毫不吃力,“他说今年庆州府收成不行,连咱们庆王府都供养不起,他爹因此加税一成,我说他爹无用,他还说我废人一个,什么都不会,粮种分不清,农书看不懂,有什么资格说他爹。” 庆王妃嘴角抽抽,在她看来就是两小孩吵架,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但儿子头一次跟自己剖析心思,她当然得摆出态度。 “你说得没错,分明是他爹无能,怎能怪你?” 楼喻:“……” 真是跟他妈一样,实力护崽啊! “可是,我被他一激,就跟他打赌,一定能种得比他爹好,他等着看我笑话,我、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庆王妃叹气,她也不会种地啊! “娘,我不能让郭棠笑话我,我一定要分清粮种,看懂农书!”楼喻一脸不服输。 庆王妃性格直爽:“可你字都认不全啊。” “那就请先生教我!” 楼喻早就想慢慢转变别人对他的印象,毕竟他不能一直假装原身。 读书是他计划的第一步。一是他不想当个文盲,二是读书明理,等他读了书,性格改变的事大家也会逐渐接受。 谁料庆王妃道:“这恐怕有点难。” 楼喻刚要问为什么,原身记忆便涌现出来,一些他恶作剧赶走教书先生导致庆州府再无先生愿意教他的画面,让他没再问出口。 他想了想道:“这个先不急,总有愿意的。” “不过,光看农书也不行,”楼喻不遗余力地展现他的无知,“娘,我要去种地,一定要让郭棠好看!” 庆王妃不忍拒绝傻儿子,只能劝解:“种地很辛苦的。” “府里这么多人,我累不着。” 庆王妃无法反驳。 也是,那群府兵一年到头尽浪费粮食了,让他们去种种地松松筋骨也好,就当陪她儿子玩了。 “那行,我让冯管家安排几处府田,等明年开春你去种。” 楼喻来就是求这个结果,如今目的达成,他打算起身回去,却被庆王妃拦下。 “府中都在议论你虐待那霍家小子,还说你让人去找另外两个,是不是真的?”庆王妃语气平静,看不出什么态度。 楼喻浑不在意道:“霍家贪了那么多银子,皇伯伯肯定很生气,我给皇伯伯出出气怎么了?” 庆王妃暗叹一声,“既然你皇伯伯仁慈放他们一条生路,你别把人折腾死了,以免堕了他的名声。” 楼喻想了想,“娘说得对,皇伯伯那般仁厚,我要向他学习。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哼!” 庆王妃又交待几句,楼喻嗯嗯应下,而后径直回了东院。 正打算歇息片刻,阿砚忽然着急奔来,见到楼喻跪下道:“殿下,那霍奴发了疯要来见您!我们拦都拦不住!” 楼喻坐直身体:“三墨呢?” “三墨正在阻止他发疯,可、可他力气实在太大……” “行了,”楼喻捏捏眉心,起身往外走,“我去瞧瞧。” 第五章 去的路上,楼喻问及霍延发疯的缘由,阿砚摇头只说不知。 他稍稍一想,便知最有可能跟他派人去寻霍家小辈有关。 他问阿砚:“我让人去寻霍家两小奴,你告诉霍延了?” 阿砚白着脸叫屈:“殿下明鉴,奴什么都没说。” “三墨和阿纸呢?” 阿砚连忙解释:“殿下,奴一直和阿纸在一起,从没跟他说过话,也没听见三墨和他说话。” 冯二笔在旁附和:“殿下,三墨那性子您是最清楚的,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响来,整个一闷葫芦,肯定不是他说的!” 楼喻不置可否,径直踏进荒败小院。 院子里,冯三墨和阿纸正死死压着霍延,两人用尽全力,弄得脸红脖子粗,额上青筋暴起。 再看霍延。 一张脸被按在泥地里,身上伤口崩裂,渗出丝丝血迹。 楼喻尚未来得及开口,霍延骤然发力,一下子将冯三墨和阿纸掀翻在地,披头散发冲向楼喻。 “殿下!” 冯二笔不是个灵活的胖子,他帮不了楼喻,只能眼睁睁看着楼喻被霍延压翻在地。 后脑撞到地面,楼喻眼冒金星,还没缓过来,脖子就被一双冰凉粗糙的手狠狠掐住! 他张着嘴,什么也发不出来。 窒息将他淹没。 楼喻死命捶打霍延,试图制止他的疯狂行径,恍惚间对上一双猩红的眼。 “不许伤害他们!” 那双眼狠狠盯着他,不断翻腾的怨愤,以及想要同归于尽的孤注一掷,深深烙在楼喻的瞳孔里。 胸口越来越闷,无法呼吸的痛苦让他整张脸都变得扭曲,直到“咚”一声,是木棍敲击脑袋的声音。 霍延呆了呆,双手一松,直直倒在楼喻身上,压得楼喻差点又断气。 冯三墨拎着棍子,用脚掀翻霍延,对阿砚道:“殿下脖子受伤,速去请大夫。” 言罢噗通跪在地上,垂首请罪:“奴办事不力,请殿下责罚!” 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一响,楼喻就觉得牙酸,他在冯二笔搀扶下起身,指尖碰了一下脖子。 真疼! 霍延是下死手了吧? 他看向被敲昏的霍延,忍着胀痛,嗓子像含了沙子,问冯三墨:“不会打死吧?” 冯三墨:“不会,只是暂时昏迷。” “行了,”楼喻皱着眉头,“先把他抬进去,再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这他娘的都什么事啊! 冯三墨和阿纸将人抬进屋子,床上连个能盖的被褥都没有。 虽然差点被男主掐死,可楼喻还是忍不住表示同情。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男主听到仇人企图糟蹋自己亲人,想要与仇人同归于尽,这点无可厚非。 身为读者,楼喻天然与男主同一阵营,看书的时候就觉得男主实惨。 如今亲身面对男主的仇恨,楼喻整个人很分裂。 一方面觉得自己接了原身的班,能多活几年,有义务承担原身带来的后果;另一方面则因为方才的危险生出几分委屈。 虽说去找侄子侄女是楼喻的主意,但他本意是好的,现在被人误会,心里面到底有些不得劲。 男主可怜,他也可怜。 他吩咐冯二笔:“明天我不想再听到府中胡言乱语,你现在就去办!还有,这件事不要惊动王爷王妃。” “是!” 冯二笔也被吓到了,连忙离开院子去办事。 若不是有嘴碎的杂役,霍奴怎么可能发疯?! 大夫很快赶到,一眼看到血迹斑斑的霍延,顿时炸了毛:“昨天才处理的伤口,怎么这么不小心!” 楼喻火上浇油:“脑袋被敲了一下,您先看看脑袋上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