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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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濂:“没有下官,殿下也保不了晒盐之法。” “想必郭大人见过雪盐了吧?”楼喻丝毫不怵,“雪盐之价,是原盐的成百上千倍,且根本不愁销路。” 同郭棠一样,郭濂不可避免地心动了。 他眯着眼道:“殿下打算分下官多少利?” “原盐一成,雪盐一成。或者原盐两成。”楼喻仿佛是个周扒皮。 郭濂:“雪盐产量如何?” 楼喻轻描淡写道:“只要不缺钱,不缺人,想要多少有多少。不过你也知道,物以稀为贵。” 什么东西一旦泛滥,就不值钱了。 “我要原盐一成,雪盐一成。”郭濂答应合作。 他当然想将全部利益占为己有,但如今郭棠在楼喻手中,他投鼠忌器。一旦郭棠回来,他一定要筹谋将庆王府牢牢掌控在手里。 届时不管是原盐还是雪盐,都将是他一个人的! 他想得眼睛都开始发红,仿佛疯狂的赌徒,神色渐露狰狞。 旁观的霍延见状,不由蹙了蹙眉。 他觉得,楼喻与郭濂这种老狐狸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事情敲定,郭濂问:“不知殿下何时放了犬子?” 楼喻眸光清澈又无辜:“我与郭兄情谊深厚,不知郭大人能否割爱,让他多陪我几日?” 狗屁! 郭濂为他的无耻感到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几日后,青石盐场进行整改,郭濂下令保留煮盐的器具,并调拨一部分盐工去开辟更多滩池。 煮晒兼并后,青石盐场的盐产量rou眼可见地翻了好些倍。 除去上交官盐的数目,余下的盐通过郭濂的路子,秘密销往全国各地,仅一次,获利数万两! 至于珍稀奢侈品雪盐,楼喻只提供了五百斤,却也赚取两万多两白银! 他将自己和郭濂的分利,全都记在小本本上。 郭濂已经不在乎这些了,他和楼喻如今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只要楼喻不想死,他就不会暴露。 他入账数目,除了晒盐和雪盐的一成,还有大部分煮盐获得的利润,不比楼喻拿到的钱少。 事情已进入正轨,楼喻无意继续待在盐场,便令人收拾行囊,打道回府。 盐场成天风吹日晒,楼喻觉得自己的脸蛋不仅黑了一个色度,还糙了许多。 回府后,庆王妃见到他,果然心疼连连,“黑了,瘦了。” 楼喻比比自己头顶,“没有瘦,就是长高了。” 这趟行程他挺满意的,不仅打通了源源不断的钱利来源,还锻炼了自己的身体。 “娘让人给你做几身新衣裳。” 楼喻笑着点点头,“谢谢娘。二笔他们这些天照顾我也辛苦了,给他们每人都做几套吧。” “行,”庆王妃笑着点他鼻尖,“就你会疼人。” 母子俩闲话半天,庆王妃终于恋恋不舍放他回了东院。 绣娘适时来替他测量体型。 楼喻吩咐冯二笔:“将三墨、霍延、继安他们统统叫来,大家都做几套新衣裳。” 冯二笔欢喜极了,不迭地拍着马屁,让人去传话。 转念又道:“殿下,阿纸还在田庄,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楼喻交待:“等他下次回来,赏点银子让他自己去绣庄。” “好嘞。” 不一会儿,冯三墨、霍延、杨继安、阿砚都来了。 楼喻已经量好,就笑眯眯地坐在一旁看着他们被绣娘摆弄。 绣娘一双手生得柔若无骨,袖口带着甜软的香味,在小少年的身上绕来绕去,小伙子们全都身体僵硬。 霍延紧绷着一张俊脸,双拳紧握。冯三墨面无表情,身体僵得厉害。冯二笔最游刃有余,在绣娘靠近的时候,还使劲嗅了嗅。杨继安年纪小,最为乖巧顺从。 楼喻越看越觉得有趣。 等绣娘测量完毕,他问:“静文呢?替她也量一量。还有霍煊和霍小娘子,都做几套衣裳。” 反正他现在有钱,几件衣服算不得什么。 霍延却拒绝:“他们不必。” 无功不受禄,霍煊和霍琼如今在庆王府白吃白喝,还能跟着夫子读书,霍延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没事,见者有份。”楼喻对自己人向来大方。 孙静文回府后,就去了荒院寻霍琼,听闻消息便带着霍煊和霍琼一起过来。 听说要做新衣裳,小孩们脸上都洋溢着惊喜和期待。 本以为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楼喻完全没放在心上,未料裁缝新衣一事,竟在东院掀起一场不小的风波。 事件的发生,源于东院女仆和王府杂役的一次争执。 提起东院的仆从,不得不说明东院的仆役配置。 笔墨纸砚是楼喻的亲随,一般是出门时带出去办事充场面的,也是楼喻最器重的存在。 冯二笔是其中最得用的,他在楼喻身边待的时间最长。从前拍马逢迎受“楼喻”喜欢,如今做事体贴同样受楼喻看重。 冯三墨虽是隐形人,但他做的事情却少有人能替代。 阿纸和阿砚就比二笔和三墨低一等,通常处理一些跑腿喊话之类的杂事。 除了四个亲随外,东院原先还有四个贴身婢女和四个粗使婢女。 不过经过上次王府放仆,如今只剩下四个婢女。 逢春、采夏照顾日常起居,阿兰和阿竹做的是洒扫等粗使活计。 采夏为人泼辣,又是东院的一等婢女,在庆王府的奴仆中,也算得上金字塔顶端的人物。 以前她性格活泼,颇得庆王世子喜爱,可楼喻穿来之后,几乎很少使唤女婢做事,有些关乎隐私的活儿他要么自己干要么吩咐冯二笔。 如此一来,采夏的地位势必受损。 她相貌美艳,心高气傲,不敢冲到楼喻面前问个明白,便只能对着底下人发火。 当然,她也不是无缘无故地发泄火气。 起因是一个粗使杂役冲撞了她,撞坏了她手中的汤盅,汤汁洒满一地,碗碟俱碎。 这可是专门给殿下补身体的,里面的rou都是最精华的部分! 采夏气急败坏,怒斥道:“不长眼的东西!” 那杂役吓得跪地求饶,采夏不为所动,沉冷着脸道:“你同我一起去东院磕头认错。” 杂役连连磕头,一直恳求采夏放他一马。 采夏原本都心软了,可偏偏有人好死不死,说了一句风凉话:“还以为自己是东院的姑奶奶呢,你们看世子殿下如今还瞧得见她吗?” 采夏气得脸都涨红了:“刚才谁在说话?!” “采夏jiejie,我们又没有说错话,如今殿下可还看重逢春jiejie和你?之前殿下赏赐新衣,有你们的份儿吗?” 采夏红着眼:“那是他们跟在殿下身边立了功!是他们该得的!” “二笔大人和三墨大人就算了,可不是还有个孙小娘子嘛,殿下宁愿带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小丫头,也不带你和逢春jiejie,唉,我们都替你叫屈呢。” 采夏气愤之后反而冷静下来,这种挑拨离间的话她才不会上当。 “闭上你们的臭嘴!殿下待我如何还轮不到你们置喙!” 她警告完,盯着跪在地上的杂役,“你撞倒殿下的汤盅,必须随我去东院认错!” 一盅汤而已,楼喻并不在意,没有惩罚杂役,甚至连句斥责话都没说。 杂役开心了,采夏却回到屋子大哭一场,哭完竟发起了热。 逢春发现后吓坏了,匆忙跑去求见楼喻:“殿下,采夏病了,求您开恩替她请个大夫吧!” 说完砰砰磕头。 楼喻一听到磕头声就牙酸,他忙道:“你先起来,二笔,速让人去请大夫!” 冯二笔应了声,面色有些沉凝。 大夫替采夏诊了脉,言明没有大碍,写了份药方便兀自离去。 逢春红着眼去煎药,竟慢慢落下泪来。 她们服侍殿下多年,同冯二笔关系虽算不上亲厚,但也能说上几句话。 冯二笔心有不忍,不禁劝道:“等采夏醒来,你劝她不要胡思乱想。” 府里的事瞒不过冯二笔,尤其是有关东院的事。 逢春擦擦眼泪,颤声道:“二笔,殿下是否真的厌弃我和采夏了?” “当然不是!”冯二笔解释道,“你们莫要在意那些贱奴的酸话,他们指不定在心里偷偷嫉妒你和采夏呢。” 逢春默默抹眼泪,不知该说什么。 冯二笔暗叹一声,他其实也并不完全明白殿下的心思,不好保证什么。 回去后,他左思右想,一时觉得不应该拿这等琐事烦扰殿下,一时又觉得府中流言影响到东院不该不管,整个人都有些不在状态。 “在想什么?” 笔杆敲在脑袋上,瞬间让他回神。 冯二笔看向楼喻,见他眉目温柔和气,下意识道:“在想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