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冷漠

    房间里一时就只有纸页翻响的哗哗声，宋于站了会儿，去换了睡衣，在床的另一侧躺了下来。

    灯光明亮刺眼，本以为唐续是要过会儿才会关灯的。但他不知道也是困了还是怎么的，宋于躺下后他便关了灯。

    黑暗中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宋于是睡不着的，就那么睁着眼睛。倒是旁边的唐续没多大会儿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宋于的心里空落落的，有微微的疼痛在胸腔里刺散开来。她僵着身体，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看着天花板。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睛睁得发疼了，她才合上。在安静的房间里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唐续倒是难得的还在，他已经醒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起床。

    宋于不知道自己昨晚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但一晚无梦。醒来后脑子的不清醒在看到唐续的那一刻蓦然终止，她的身体僵了僵，随即一声不吭的爬了起来，简单的洗漱之后下了楼。

    现在还早，楼下是安安静静的。她本是要像往常一样到厨房里去帮忙的，但阿姨起得早，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好了。厨房里没什么做的。

    于是她便站到了窗边儿，看着外边儿阴沉沉的天气。

    七点半，众人才陆陆续续的起床。大家都有事，都没有多留，吃过早餐之后便要离开。

    老太太叫过了唐续和宋于，说道：“以后好好过，要是不上班就常回来，让阿姨给你们做好吃的。”

    老太太的语气就跟哄小孩子似的。

    唐续笑嘻嘻的应了好，宋于也挤出了笑容来。

    唐续这嬉皮笑脸的样子是让人拿他没办法的，老太太故意的瞪了他一眼，对宋于说道：“阿续要敢欺负你你就告诉奶奶，奶奶一定用拐杖狠狠的抽他。”

    老太太大抵是以为闹离婚的事情已经翻篇了。

    宋于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在老太太和蔼的目光下最后还是应了一声好。

    老太太并没有留两人，叮嘱了唐续开车慢点儿便让两人离开。

    来时宋于是打车过来的，这下回去在老太太的目光下自然是要同唐续一起的。

    唐续演戏演得逼真，还替她拉开了车门。

    她是有些不自在的，不过没有吭声儿，坐进了车中。

    车子驶出唐家老宅，唐续脸上在对着老太太时的那点儿笑落了下来。恢复了一贯的冷漠。

    车中的气氛很僵，车子驶出了一段一直沉默着的宋于就开口说道：“我在前面下。”

    她没有去看唐续，一直看着前边儿的道路。

    唐续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说话。尽管知道这边不好打车，但大抵是不想看到宋于，他在宋于所说的前边儿就停下了车来。

    宋于低声的说了句谢谢，然后下了车。

    唐续看也未看她一眼，在车门关上后踩下了油门绝尘而去。

    宋于怔怔的站了会儿，冷风吹来她打了个寒颤，回过神来，她这才开始拦车。

    这时候还早，过路的车辆很少，她在风中站了差不多半小时才有一辆出租车停下来。上车时她的浑身已都冻得僵木了，好会儿才渐渐的暖和起来。

    她在唐续的车上时未想到问，这会儿才想起忘记问他什么时候去民政局领离婚证了。离婚协议也签了那么长一段时间了。

    她本是想打电话的，但最终还是未打，只给唐续发了信息，简单的问他什么时候去领证。

    唐续大概还在开车，并没有回。宋于也并没有指望他马上就回，发出短信之后将手机放回了衣兜里。

    唐续不知道是没看见还是不想搭理，直到傍晚都未有任何回应。

    宋于也并未再询问，任由着他。

    这是迟早的事儿，现在只签协议没有领证，大抵是他还有所顾忌。无论是结婚还是离婚，她都是处于被动的。以前由不得她，现在更加由不得她。

    她在结婚前曾反抗挣扎，但最终还是失败了。而现在，她只想平静无波的结束。

    宋于的感冒原本就是时好时坏的，大概是早上受冻了的缘故，又开始流起了鼻涕来。她吃药早已经吃得厌烦了，这下索性懒得再管，不吃药也不去医院。

    随着元旦过去，年味儿开始慢慢的变浓了起来。超市里卖着五花八门的年货，事儿也渐渐的开始变得多了起来。

    年底一向都是忙的。

    宋庭的幼儿园也放了假，宋勉将他接了回来，并给张妈放了假。宋于一直没能抽得出空，好不容易熬到周末，这才买了些玩具水果零食去看他。

    她过去时宋庭正同她大伯在院子里松土种花，见着宋于宋庭叫了一声jiejie，然后朝着她跑了过来。

    一段时间没有见，他长高了许多。一双小手上全是泥巴，眼睛是亮晶晶的。

    他的五官越是长开，宋于越能从他的身上看到父亲的影子。她莫名的就有些悲伤。那悲伤是她扼制不住的，源源不绝的从心脏往外蔓延着。

    她打起精神来陪着宋庭玩了会儿，直到他要去接着种花，她才进厨房里去。

    赵然仍旧在厨房里忙，见着她进去就将刚炸起来的小丸子给她，让她尝尝。

    也只有在这边，宋于才稍稍有些家的感觉。

    她接过了丸子来，到底还是没客气的说谢谢，开始帮起赵然打下手。

    宋勉这时候还没回来，赵然往院子外看了看，忽然低声的问道：“阿于，你有没有听说你堂哥有女朋友？”

    宋勉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以前他常换女友她愁，现在他没有女友她也愁。她倒是给他安排了几次相亲，他一夜都去了。但却没有任何结果。

    她是要催催他的，但老宋却并不允许，让她别瞎cao心。说是孩子的事儿孩子会自己处理。

    两人为这事儿闹了几次别扭，有一次还把他的高血压气犯了。以至于她现在连提也不敢在他的面前，就怕他听见又不高兴。

    宋于和宋勉打电话的时间并不多，每每都只是说说近况就挂了电话。完全没想起问他女朋友这事儿来。

    现在听到赵然问起不由得一怔，回过神来摇摇头，说道：“没有。我没问他。”

    赵然又往窗外看了看，说道：“他最近神神秘秘的，我猜他可能有女朋友了。”她的脸上带了些笑意，说道：“你堂哥什么都不肯和我还有你大伯说，你找机会帮伯母问问。他也这么大年纪了，早该结婚了。”

    她是愁的，人像宋勉这年纪孩子都已经有了。偏偏父子俩都一点儿也不着急。

    宋于这下就应了好。

    赵然并未在这话题上继续下去，话锋一转绕到了宋于的身上，带着些担忧的问道：“阿于，你们还没打算要孩子吗？”

    她其实是担心怕是身体上的问题。

    宋于没想到话题会绕到自己的身上，不由得一愣。她很快回过神来，本是想告诉赵然自己和唐续已经签了离婚协议的，但到底还是怕她为自己担心，将话都咽了回去。做出了一副什么事儿都没有的样儿，低下头说道：“没有。还没这打算。”

    听到不是身体上的问题赵然也担心，试探着问道：“是你不想要还是唐续不想要？”

    宋于没想到还有话等着自己，僵着笑容说道：“都不想要，他的事儿多，我也打算先好好上班。”

    说了一个谎，就需要再说无数的谎来圆这个谎。不过赵然没有再问下去，说道：“你们结婚那么久也该要孩子了，不然你婆婆他们肯定得着急了。”

    她的语气中仍是带着担忧的，担心唐家会对宋于心生不满。

    现在已不比以前了。

    她是怕自己说多让宋于不自在，没有再说下去，转移开了话题，又说起了宋勉来。嘱咐宋于一定要问问宋勉，如果有了女朋友，就劝他带回家里来给他们看看。

    宋于微笑着应了好。

    宋勉中午赶了回来吃饭，宋家的别墅里倒是难得的热闹起来。他像是真是有女朋友了，吃饭时手机时不时都有短消息的声音，不过他并没有看。但吃过饭之后就上楼去了，估计是去打电话去了。

    宋于本是要去厨房帮忙收拾碗筷的，赵然没让，她这下便带着宋庭到外边儿散步消食。

    宋庭一直都拉着她的手，时不时的问问这问问那的。宋于耐心的回答着。

    待到两人在外边儿逛了一圈，宋庭突然问道：“jiejie，我能见见姐夫吗？”

    他的记性倒是好，到现在仍旧还记得唐续。

    宋于没想到小家伙会问起唐续来，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最后挤出了笑容来，说道：“他挺忙的……以后等他有空了再见他好不好？”

    宋庭点了点头，稍稍的想了想，试探着问道：“jiejie，你是不是和姐夫吵架了？”

    他一小孩子倒是早熟得很。

    宋于不由得一怔，摸了摸小家伙的头，说道：“没有。”

    小家伙却并不相信，一双眼睛看着宋于，忧心忡忡的说道：“肯定是吵架了。张奶奶说的，如果你不带我见姐夫，那就是吵架了。”

    原来张妈是一直担心着她的。

    宋于的眼眶微微的湿润，挤出了笑容拍了拍小家伙的头，说道：“没有，小孩子别胡思乱想的。他很忙，等他有空了我就带你见他好不好？”

    小家伙稍稍的犹疑了一下，应了一声好。

    姐弟俩说着话，宋勉走了过来，笑着问道：“在聊什么？”

    宋于并不愿意提起唐续来，笑笑，说道：“没说什么。”

    宋勉也未多问，见外边儿有小朋友在玩儿，便带着宋庭出去玩儿。

    宋庭现在是要大方许多的，有张妈照顾他，大抵是长期同他说起宋于他们的缘故，他递他们也很亲近。

    宋庭没多大会儿就融入了小朋友之中，宋于收回了视线来，看向了宋勉，现在问道：“堂哥你有女朋友了？”

    宋勉的脸上有些慌乱，将脸别到了一边，勉强的笑着说道：“没有。”他顿了一席，勉强的镇定下来看向了宋于，无奈的说道：“是我妈让你问我的？”

    估计他也没少被唠叨。

    “大伯母很着急。让我劝你有女朋友就带回来给他们看看。”宋于回答。

    宋勉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晦涩，隔了会儿才挤出了笑容来，说道：“当然。”

    他并不愿意再继续这话题，问道：“你最近上班怎么样？”

    宋于这下就说了句还好，沉默了一下，看向了宋勉，问道：“你是不是和丝丝又在一起了？”

    他刚才脸上的慌乱和晦涩她都是看在眼中的。

    如果是正常的谈恋爱，迟早要将人带回来，他没有否认的必要。

    宋于是猜中了的。

    宋勉沉默了下来，一时没有说话。隔了会儿才开口问道：“阿于，我是不是挺没用的？”

    他的脸上满是苦涩，明明是想忘记的，却是越想忘越忘不了。他也曾试图开始新的感情，但他发现，他对人竟然没有感觉。

    感情的事儿，哪里是理智能做得了主的。如果真能由理智做主，那就不会有那么多痛苦了。

    宋于摇摇头，隔了会儿开口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其实无论是她还是宋勉都很清楚，想要平平静静的生活，丝丝并不是良配。

    她那哥哥，就是一混不吝的无底洞。一旦他和丝丝结了婚，摆不平她那哥哥，恐怕以后父母也会受到连累。这也是他迟迟不将人带回来的原因。

    他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如果知道怎么办，也不会任由着母亲怎么问也不将人带回家了。

    他满心的苦涩，听到宋于那么问就摇摇头。隔了会儿才说道：“顺其自然吧。”这话题是压抑的，他说完又补充道：“不说这了。”

    他看向了宋于，迟疑了一下，问道：“你和唐续怎么样了？”

    他不是没有听到有关于唐续和孔繁之间的传闻，几次想打电话给宋于的，最终都没有打。他帮不上什么忙，问了也是白问。

    而且，以宋于的性格，就算是问了，她也未必会告诉他。

    宋于没有说话，看了会儿正玩得高兴的宋庭，笑笑，说道：“已经签了离婚协议。”

    宋勉是希望宋于能离婚的，但真正的听到他却是一愣。像是一时反应不过来似的。

    宋于不等他再问什么，低头踢了踢脚边的石子儿，继续说道：“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分割的。”她说着故作轻松的笑笑，说道：“等领了离婚证证，我就自由了。这事你替我瞒着，别告诉大伯他们。”

    告诉了他们，他们难免会担忧，

    唐续和孔繁不清不楚，不离婚她只会受尽委屈。听到说已经签了离婚协议宋勉是松了口气儿的，说道：“这样也好。”

    与其委曲求全，不如干干净净的离了。

    宋于笑笑，没有说话。

    两人各怀心事，并没有再说这话题。一时就那么看着原车奔跑的宋庭。

    宋于其实是还想再问问宋勉和丝丝的，但知道他现在也为难。最终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如他所说，顺其自然就好。

    宋于在傍晚才回了家，这次没有自己坐车。宋勉也要回市区，便由他送宋于。

    他的心里大抵是憋闷的，车子进了城区之后看向了宋于，问道：“要不要去酒吧坐坐？”

    他身边除了付景安之外都是狐朋狗友，就是是买醉想找人倾诉也找不到。

    宋于应了好。

    等下是还要送宋于回家的，宋勉没有走远，将车开去了宋于所租住的房子附近，找了一家酒吧带着宋于进去。

    这时候还算是早，酒吧里的人并不多，冷冷清清的。

    宋勉过来本也只为了喝酒，坐下后给他自己点了一杯烈酒，宋于点的则是酒精度数比较低的果酒。

    宋于虽然喝惯了烈酒，但来者不拒，并未说什么。端起酒杯默默的喝起了酒来。

    宋勉喝的是闷酒，并不说话。

    宋于是想找点儿什么话来说的，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两人喝了那么会儿的酒，宋于正想问宋勉要不要走了，一抬起头，就见唐续在前边儿的不远处，正拿着一支烟抽着。

    宋于是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他的，不由得一愣。不知道他怎么会到这边来。这边无论是离他的公司还是新房都不近。

    不知道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还是怎么的，抽着烟的唐续忽然就往她这边看了过来。宋于匆匆的收回了视线，低下了头。

    不知道唐续有没有看到她，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宋于却不愿意在这儿多呆，略坐了会儿之后看了看时间，对宋勉说道：“不早了堂哥，走吧。”

    宋勉应了一句好，喝完了最后一口酒放下了杯子。

    两人刚要起身离开，宋勉的电话就响了起来。这儿吵他接不了电话，边拿出手机边快步的往外边儿走去。

    宋于并不想引起唐续的主意，等着宋勉走出去了，这才低头跟着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她回过头往酒吧里看，唐续大概是没有看到她，仍旧在原地抽着烟。他的身边并没有看到人，他好像是一个人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