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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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昨日,兵部侍郎又上条陈,言腾骧四卫之内,军勇冒粮者多,蠹耗国用,宜除其名,发还原籍。节用之饷可充京卫。 不料想,话音未落,就被当面扇回巴掌。 “腾骧四卫乃祖宗设立,宿卫宫城,防jian御侮。”朱厚照咬牙,“兵部都察院几番上言,朕知不妥,仍如了他们的意。可他们竟是如此欺朕!” 天子怒气之盛,轻易不会消去。 如果有人趁机挑拨,天子和朝臣必将生出更大的嫌隙,对兵部的不满,更是会越积越深。想要弥补,恐是万难。 杨瓒不由得庆幸,一顿金尺将刘瑾抽老实,至少是表面老实了。否则,劝说天子之余,还要防备这位,实在是耗费心力。 杀掉以绝后患? 想得倒好。 打狗也要看主人。 抽一顿,是先皇给他的权利,朱厚照不会多想。开口就要杀,却是实实在在超出“职权”,甚至是冒犯“龙颜”。 朱厚照是天子,性格再直爽也是天子。 冒犯龙威之事,傻子也不会做。 杨瓒一心二用,一边听着朱厚照喷火,一边想着“善后”问题。 足足过去半个时辰,朱厚照才告一段落。殿中的碎瓷断玉也多被收走,不复之前杂乱。 “杨先生,朕觉得累。” 发完火,失望和疲惫袭上心头,朱厚照靠向御案,表情变得沉闷。 “朕想做个明君,朕想做的事很多,可总像被捆住手脚,迈出一步,就会被拉回两步,再前进不得。” “陛下,”杨瓒轻声道,“万事开头难。” “万事开头难?” 五个字,在殿中静静回响。 “这个道理,朕不是不知道。”朱厚照苦笑,“杨先生曾对朕说过,百忍成金。朕忍到今日,却是半点效果也无。” “陛下……”杨瓒预感到不好,却不知该如何劝解。 “朕不想忍了!”朱厚照猛的握拳,咬牙道,“朕是天子,为何不能畅快行事!” “陛下,臣请陛下三思。” “思过了,没用。”朱厚照果断道,“朕讲道理,兵部照样不办事。朕还憋屈自己做什么!” 杨瓒傻眼,彻底傻眼。 “陛下,兵政之事非一夕造成。训练无法,也需时日改正。”杨瓒道,“兵部刘尚书,为人耿直忠厚,刚毅果决,乃先皇托付重臣,陛下万不可轻动!” “杨先生以为朕要做什么,罢了刘尚书?” 看着杨瓒,朱厚照的表情很是奇怪。 “朕何时这么说了?” 杨瓒:“……” 口口声声说不讲理,他还能怎么想? “朕没那么冲动,也没那么糊涂。” 见杨瓒目瞪口呆,朱厚照忽然笑了。 “能让杨先生吃惊,可不容易。” “陛下,臣……” 朱厚照站起身,绕回御案后,看到光秃秃的桌面,当即皱眉。 “谷伴伴。” “奴婢在。” “取黄绢,伺候笔墨。” “是。” 片刻后,黄绢铺开,谷大用研墨,张永呈上御笔。 待墨汁渐浓,朱厚照执笔蘸墨,悬腕于绢上,继而重重落笔。 “昔祖宗之时,精甲锐军,强兵猛将,所向克捷。今兵政渐弛,边军犹谙战,京军则疏于训练,实不堪用。” 写完这句,朱厚照皱了皱眉,本想再添几句狠话,到底没有落笔。 “今观cao演,六十八卫精锐齐出,声势赫赫,似天兵神将。实则瓦合之卒,不堪用者甚多。” “兵为邦固,将显国威,岂可糜饷废银,废弛至此!” “今敕内阁六部,差官清查京卫,指挥千户之下,凡不堪用者,贪墨军饷者,蒙祖荫而无能着,以兵为役夫者,皆革!” “清查京卫名册,老弱不堪者裁汰,发回原籍。稍弱者存原伍cao练,以备再选。壮者具名奏上,编为团营,依太宗皇帝练兵之法,训练收cao,不得虚应其事!” “拔选有能知兵者,充营官。” “敕满朝文武,凡有能者,具实以闻。紧上推举,不可延迟。” 几百字,洋洋洒洒写完,朱厚照停笔,从头至尾看过,总觉得落下什么。 “杨先生观之如何?” 考虑片刻,杨瓒实话实说。 “陛下英明,臣观此令甚好。只微末处尚可增添。” “何处可添?” 杨瓒上前,将心中所想道出。 朱厚照先是不解,旋即恍然。听到后来,直接将案上黄绢丢开,重新起笔。 待圣旨写完,盖上宝印,杨瓒以为没自己的事,可以行礼走人。 未料想,朱厚照抓起一块豆糕,两口下肚,道:“既是杨先生出的主意,明日,朕去京卫武学,杨先生便与朕同行。” 杨瓒:“……” “说起来,先时杨先生便同朕提过武学之事。”朱厚照又拿起一块豆糕,道,“京卫武学多由国子监助教掌事。朕有意另择贤才,杨先生以为如何?” 杨瓒咽了口口水,危机感顿现。 “陛下,臣推举翰林院侍讲谢丕,修撰顾晣臣。” “谢侍讲,顾修撰?” 考虑片刻,朱厚照点点头,“也好。” 于是乎,天子大笔一挥,升翰林院修撰顾晣臣国子监司业,掌京卫武学。迁翰林院侍讲谢丕至兵部,任武库司郎中,同掌军籍武学。 宝印盖下,朱厚照满意了,杨瓒也长出一口气。 历史上,这二位官途如何,杨瓒并不知晓。 当下却是因杨某人扇动翅膀,先读兵书,后掌武学,齐刷刷走上未知之路。 于此,杨瓒也只能仰头望天。 不想埋了自己,只能请他人一并入坑。 故而,谢兄,顾兄,还请见谅。 第六十三章 出来混,总是要还 弘治十八年十一月乙酉,大雪初晴。 层云散去,晴空万里,北风却是更冷。 早朝之上,天子敕谕翰林院,命学士刘机为总裁,重校《大诰武臣》一书,翻刻颁赐京城武学及在外各卫,令武臣子弟熟读。 “勉善戒恶,勤cao练,熟读兵法,以待武选。” 同日,升谢丕为兵部郎中,顾晣臣为国子监司业的敕令颁至翰林院。 谢状元和顾榜眼在值房接旨。谢恩当时,心有五味,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难言喜忧。 升官是喜事。 半年不到即品级跃升,青袍白鹇位列朝堂,实是少有。 杨瓒是个例,大可不提。内阁三位相公都在翰林院多年,才得以拔升,入六部议政。更不用提满朝文武,诸位先进。 只不过,对两人来说,掌管武学,同武臣子弟打交道,终究心中没底。 按照后世的话讲,专业不对口,被天子强行分配,实是喜忧参半,不知说什么才好。 该庆幸,武学到底是“学”,不至过于离谱。被天子“升”到五军都督府,或军卫指挥使司,才当真该哭。 “咱家恭喜谢郎中,顾司业高升。” 丘聚袖着手,道喜之后,向两人告辞,返回乾清宫。 捧着圣旨,谢丕和顾晣臣互看一眼,都是心有愁意,不敢诉之于口。 恭贺? 道喜? 顾榜眼家在外县,尚有缓和余地。 谢状元望着屋顶,长叹一声,顿生苍凉之感。 日前苦读兵书,手不释卷,以致染上风寒,告假数日,便引堂上侧目。今遭升调兵部,掌事武学,等着他的,必会是一番“恳谈”。 想起每次同谢迁“对坐长谈”的情形,谢状元当真是头皮发麻,不想回家。 与之相比,揍一顿反倒更容易接受。 真心实意,没有半字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