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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汪嫔犹自不甘,口中还道:“正是因为龙胎要紧,其生母的品行才重要,哼!不说退婚入宫嫌贫爱富的品行,单单是差点和前朝逆贼有所牵连,这就……” 她这话不仅指责越荷,还将楚怀兰也连带了进去,几乎叫她立刻变了脸色。 第102章 孰能无恨 被人践踏轻蔑,尝尽出生以来…… 众人见汪嫔亦将楚怀兰指责在内, 便道场面要更乱。 楚怀兰往日里虽算安分,但涉及辱陈之事,却是个一点就着的炮仗。岂料这回她仅是狠狠剜了汪嫔一眼, 扭过头去再不说话。 越荷心道:汪嫔多年以来攀附玉河, 自己现在归在玉河一派,她却突然出言指责。 对方心机并不像极为深沉能潜伏多年的,那该是…… “汪氏!”正此刻, 又一人拍桌而起,众人讶异望去, 原是薛婉仪。只见她一张素白面容气得泛红,张了半天的口,却也没吐出多厉害的词句来:“住口!龙裔之事岂容你非议!” 越荷却知她是在回护自己,心下微暖。 “正是如此。”沈贵姬亦道,肃然有声,“理贵嫔、楚贵人为圣上钦点入宫, 必然是品行端方, 早有查证, 哪里容得到你来胡言?至于龙裔生母的品行重要?” 她微微一笑中仿佛带着刺:“说句大不敬的, 想来之前夭了的二皇子, 太医说胎里带弱, 是否就是汪嫔这位生母怀胎之时到处张扬、借机生事之故呢?” 她这话既快且毒,汪嫔听了先是怔怔, 随即脸上出现极可怖的神情, 似是触动了逆鳞, 掀开桌子就要扑过来:“你竟敢——” 一场针对越荷的风波,在沈贵姬轻巧一言后,竟似被转了锋芒一般。 随着汪嫔发疯一般的动作, 宴席上一时大乱。而沈贵姬不慌不惧,她并不去看那汪嫔如何被宫人制住犹自辱骂不休,只在这纷扰乱象之中,对着越荷淡淡一笑。 越荷微微点头,心中却明白此间事决然未了。 上首的钟薇看着乱象,心中倍感不乐。尽管此次发难亦有她的诱导在,然而今次乃她迁宫之贺的喜庆日子,又是在玉芙殿主位开席,李玉河也未至,好容易放开手脚一回。 原本借机刺上越荷一番,引起风头怀疑,也就罢了。这汪氏状如泼妇,看了实在是…… 然而她终归是知事的,站起来疾言厉色呵斥道:“还不快把她拉下去!” 汪氏自丧子之后便格外听不得人说她孩儿的不好,加之今日又被越荷的肚子给刺激,现下更加是癫狂,污言秽语迭出不穷,让人看了就皱眉。 便有妃嫔絮絮道:“果然是宫女出身的,没教养。” 那头汪氏已被拿了住,伏在案下咒骂哭泣。 宁妃怜她多年丧子,又恼她不分场合,现下冷了面色不言不语。倒是沈贵姬致歉道:“臣妾一时激愤,口无遮拦的,倒说中汪嫔的伤心事,是臣妾不对。” 宁妃道:“你也是好心。” 越荷见状无法,亦要起身请罪。却在此时,今日至此还不曾说过什么话的洛微言,却恰到好处地止了她的动作,微笑道:“先等一等。” 她起身款款道: “本宫今日见了一番争执,本不欲多言。只是听方才贵姬提‘贵嫔、贵人’什么的,才想起理贵嫔同楚贵人一处出来,又是一同进宫,是圣上要多加优厚的。楚贵人为前庄敏公主之女,如今却只居贵人之位,是否有些委屈她了?她资历也够了,别的不说,晋封一二却是该的。” 这话不仅断了越荷请罪的动作,反而让宫嫔们回想起先前争论的焦点来,看向越荷的目光也多诡异——无论如何,以前朝那边的身份论,楚怀兰是宗室之女,而越荷是臣子的女儿。 按照忠义的思想,怎样都该是越荷帮扶着楚怀兰。如今她更得皇帝看重也就罢了,但也不知道帮扶一二,自己倒成了贵嫔,楚怀兰现下也只是个贵人。 这还真是……啧。 越荷才闻此言,便感汇往自己身上的诸多目光愈发不屑。她明白此事没什么好分辨,再是口舌如簧,明面上也辩驳不得,遂只安静俯首道: “是此道理,臣妾惭愧。” 她这么干脆恭敬地认下,又让不少之前鄙夷她见利忘义的妃嫔心里泛起了嘀咕。 虽然“忠于旧主”的好话人人会说,可深宫之中也没多高的道德水准。理贵嫔面上隐有黯然之色,会否是楚贵人先行不善? 又想起之前楚贵人出言指责理贵嫔曾与旁人定亲一事……气氛一时微妙。 而越荷的表态终归是有用的。她首先自认了“惭愧”,挑起话题的洛微言便不好再明里暗里地给她扣罪名。不过这位昭仪娘娘到底没看上去那么好相与,只瞧她温柔和气地一笑,口里道: “那么便再好不过,姐妹之间仍然是和气亲密,只是以后也须得多多关心留意呢。” 宁妃是不喜欢洛昭仪的。可要说起落越荷的脸面,她也不介意顺手一做。尽管说,比起正争夺后位的她和洛微言,怀着孕的越荷因她敏感的身世,也算不得什么。 ——可是比起怀孕有宠的越荷,入宫之时还曾引起不少波澜的楚怀兰,便更不算什么了。 而好笑的是,这位前朝庄敏公主之女仍自不知。 钟薇清丽的面容上露出温厚之色,望向楚怀兰与越荷,仿佛满眼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