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顾遥一时无话,只好随便请教了他几个炼丹的问题,便告辞了。 那狐狸面的人一早便跟在她身边,虽然最初有几次动作出格,可如今看来……反倒是像是试探她,总归,那么久了,从未真正伤害她,应该不是怀着仇恨而来。 至于那提着大刀直接朝她劈来的那波人,则绝对是有杀机了。陈明和她都在,偏偏刀锋直对她而来,可见确实就是冲她而来。 只是,她起初根本就没有打算进树林……那些人,分明就是埋伏在树林里! 就像是,根本就知道她会进树林,会恰好走到树林里那个位置一样! 她和那些人,都像是事先设置好了一样,只等着碰面,便直接发杀机。 顾遥一面走在初春的小石子路上,一面觉得背后生冷。 她为什么进树林……是因为陈明说,洛夫子应该是迷路了,暗示她去找。再然后,陈明就说是在树林里容易迷路,两人一起进树林,陈明又非要她和他一起走…… 难怪,顾遥一直都觉得他怪怪的。 这一步一步,分明就是被陈明带着,要往那些人埋伏的地方去。 若非忽然冒出来的狐狸面人,她根本就会当即死在那些人刀下。 除非是有人晓得她就是重生而来的杜杳,否则根本没有人会有这样的手段对付她。 可是有谁知道她的身份呢? 孟辞…… 顾遥忽地就顿住步子,一步都没有法子走下去。明澈如水的月光淌在石子地上,清寒而幽冷,顾遥只觉得寒意在脊骨上幽幽缠绕,蛇信子一样游移。 若是真的是孟辞呢?顾遥在心里问自己,忽地就觉得鼻子一酸,有什么从眼眶里挤出来,她才意识到自己心里苦涩极了,心口疼得难受。 重新活过来,她一步一步,都走得谨慎极了,从来不敢相信任何一个人,显得老成深沉。可一见到孟辞,属于过去的明媚随意都要从骨子里苏醒过来,她几乎是下意识去相信依靠孟辞。 顾遥惶恐极了,这简直是她的软肋。若是孟辞是记忆里那个可靠的世子哥哥便罢了,若是,他是真的要除掉她呢?还面上和过往一样。 五年之前,她就是死在他面前,死在和他的婚礼之上啊! 兴许,她根本不该信任孟辞? 承认自己是杜杳,就是把自己的性命,送到孟辞手里了。 她怎么能这么傻…… 顾遥垂下眼,看着自己的足见,不晓得自己是继续往前走,还是要往孟辞的房间去问一问,或是带些心机地试探一番。 透骨寒风一吹,顾遥一个寒噤,眼泪噼里啪啦地砸了一地。 她对孟辞,根本带不了一点的机心,更无法装得若无其事地试探。 所以,她根本不晓得自己该这么做。 她记得皑皑白雪里的他,也记得灼灼桃花前的他,十里长街的灯火里的他,一片黑暗里执剑护她的他。 可若是,这些都是一场戏呢?那她该多可笑。 前世可笑也就算了,可搭上了命,再这样可笑下去,真是成了古往今来第一桩笑话事可笑人! “阿遥。”身后忽地就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可是她如今狼狈得紧,根本没有法子转头。 她一时慌张,只好赶紧抬手,想要把眼泪擦一擦,再低着头就可以装得若无其事。 可是手还没抬起,就被一把抓住,她被人拦腰抱住,下颌就被极用力地强迫抬起来。 一双眼被迫看进孟辞的眸子里,原本就蓄一半泪的眼瞬间模糊一片,眼泪顺着脸颊珠子似的连着往下滚,只有一点轻细的呜咽声。 少女有张好看得过分的脸,尤其一双桃花眼,总在不经意间透出妩媚。这样安静又激烈地流泪,脆弱美好得像是一株要破碎的鲜花。 就算是被他抱着,甚至被强迫抬起流泪的眼睛,顾遥还是抿唇不发一言,只是身体是在轻微地颤抖着的。 眼泪终于落得缓了些,顾遥眉梢一皱,便一把推开孟辞。 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推开孟辞,累得自己也惯性地一退,直接撞到了树干上,背后一时火辣辣地疼,眼泪又像是断了线的珠子砸下来。 奇怪的很,心口也越发疼。 “阿遥……”孟辞的声音也微微颤抖,伸出来拉她的手伸到一半,忽地顿住。 顾遥垂睫看着他那只手,心里嘲讽地想,这是心虚了,鼻尖又是一酸。 “你刚刚去找崔珏了?”孟辞的声音稍微平静了些。 她的脑子如今有点模糊,先想了想崔珏是谁,反应过来是崔五后,便一梗脖子讽刺道:“关你何事?” 孟辞被顾遥气得一哽,于是讥讽地反问一句,“关我何事?”猛地一把把顾遥拉过来,直问到她脸上来,“杜杳,你说你的事情,关不关我的事?” 两人近得鼻息交缠,她几乎能从他的眸子看到他心里去,顾遥忽地一阵无言。 顾遥平复了一会情绪,打算和孟辞清算一把,“孟辞,是不是你从来……” 温热的唇忽地覆上来,顾遥组织好的词句丢得七零八落,脑子混乱成一片。 她仍旧是睁着眼,和孟辞的眼睛近如咫尺,可以看见他眼里仿佛盛了漫天清辉。孟辞眨一下眼,顾遥就像是被蛊惑似的闭眼。 也就是这一瞬,她从孟辞的蛊惑中醒过来,开始挣扎着推开孟辞。 偏生孟辞抱得死紧,顾遥根本推不开,甚至孟辞抱着她往前走了一步,顾遥直接被禁锢在他和树之间。 顾遥觉得脑子一片晕乎乎,几乎喘不过来气,浑身也软绵绵起来。 在仅存的理智里,顾遥气得想要咬孟辞,可是已经半点力气都没了。 也不知是有多久,孟辞才放开她。顾遥靠在树干上,气得只对孟辞瞪着,谁知孟辞忽地就一下子笑出来。 顾遥只好翻一个白眼,不去看他了。 “杜杳,你反不了悔。”孟辞看着顾遥,唇边噙一丝笑意。 顾遥莫名其妙,一时之间下意识道:“反什么悔?”他们之间又没什么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