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然萧景曜从头到尾却只皱了皱眉,竟没有哼过一声。 大夫忙着给他止血包扎,她忍不住小心关问道,“王爷觉得怎么样?” 一定疼坏了吧呜呜。 萧景曜只道,“本王还好,这里没什么,你先回去歇着。” 话音落下,府医也同她道,“王妃先回去歇着吧,王爷的箭头已经拔除,待小的给王爷止血上药便是,王爷接下来要好好休息。” 裴秀珠也知道,自己留在这里除了碍事一点用处也没,只好问府医,“王爷现在可能吃些什么?” 府医道,“戒荤腥油腻,忌辛辣,及羊rou,河鲜等发物即可,可以吃些补血食材。” 裴秀珠便点了点头,同萧景曜道,“那妾身回去给王爷炖个补血汤。” 萧景曜颔了颔首,唇色微有些苍白。 裴秀珠就赶紧回了后院,脑间一边思索补血汤的食材及做法。 她离开后,左右无人,右长史范深试着对萧景曜道,“今日,王爷是陪王妃去的雁鸣山,此事与王妃……” “不会。 萧景曜一口否定。 ——方才,那箭直直冲着她去,她傻傻的都不知道要躲,若非他反应及时,此时还不知是什么后果。 ~~ 一个时辰后,邹延踏着暮色赶回王府覆命。 “王爷,陛下已经知晓此事,当即下令严查,还另外指派了御医前来。” 萧景曜道,“本王已经上好药,御医先免了,魏王是什么反应?” 邹延道,“魏王方才急匆匆入了宫,但陛下未见,只好入凤仪宫参见皇后,估摸,此时正在商议对策。” 萧景曜颔了颔首。 却间右长史范深凝起眉来,道,“依王爷之见,此事会是魏王的手笔吗?王爷才摘除了其不少党羽,此时出手,不会太明显吗?” 邹延却一笑,“他们不是素来如此吗?” 反正以前几次魏王的行径来看,本就不是做大事的料。 萧景曜却凝起眉来。 范深的怀疑也有道理。 ——就算萧景明近来轻率莽撞,但皇后却堪称老谋深算,刺杀这样蠢的办法,便是萧景明有念头,皇后也应该会阻拦的。 但,如若不是他们,又会是谁? 一时没有头绪,他暂且对二人发话,“这几日本王休养,若有上门者,你们代为应付,大事仍拿到本王面前。” 邹延与范深应是。 且如此也好,先静观事态,左右现如今,有人该比他们更紧张。 ~~ 凤仪宫。 没能见着皇帝,萧景明只好赶紧去了凤仪宫求见母后。 哪知才一见面,皇后伸手就是一记耳光。 “蠢货,这个时节出手,且还失手了,莫不是要全世界都知道是你干的?本宫前些日子的话,你都听到哪里去了?” 萧景明又急又委屈道,“母后难道也怀疑是儿臣?儿臣可以对天发誓与此事无关!” 皇后闻言一顿,“不是你?” 萧景明都快哭了,捂着脸道,“儿臣再恨他,也知此时出手不合适,母后的话儿臣一直记在心间,怎么会做这等蠢事?” 母子之间不会有谎话,皇后这才信了。 然而随之却更加奇怪起来,“那是谁?” 萧景明哼道,“没准是他自己使苦rou计,以此来栽赃陷害儿臣。” 皇后叹道,“总归他眼下没事,你却成了全天下最为被动的人,这几日一定要打起精神。而今之计,只能希望你父皇不要轻易被蒙蔽。” 萧景明闻言,顿时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方才儿臣去求见,父皇都不肯见儿臣。” 皇后闻言,冷笑了一声,“这么多年,他嘴上不说,心里果然还是念着那个女人。” 不过,活下来的才是胜者,再怎么念,他们二人也无缘再见了。 ~~ 费了一个多时辰,猪骨汤终于熬好了。 裴秀珠小心放进食盒,提去了前院。 夜幕已经降临,府中华灯初上,她踏进房中,见萧景曜正靠在床头看书。 听见声音,萧景曜抬起头来。 只听裴秀珠道,“王爷,妾身做了补血汤。” 说实话,自打回府到现在,萧景曜已经接连喝了几碗苦药,他现在并不想再喝东西了。 但裴秀珠已经打开了食盒,揭开了汤盅的盖子,一时间顿有一股香味弥漫在房中。 他于是咽下话,颔了颔首,等着她将汤端到近前。 “王爷可能自己吃?” 她坐到他的床边,小心问道。 萧景曜有些好笑,这是当他受了多大的伤,那箭伤在左肩,他的右臂还是能动的。 原想说可以,哪知没能开口,她已经拿起调羹舀了一勺汤,道,“还是妾身来喂您喝吧。”语罢还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 不知为何,萧景曜忽然将话咽了下去,张开嘴喝了她送到嘴边的热汤。 唔,入口是猪骨的香味,还有些许药香掺在其中,咽到肚子里,叫人五脏六腑甚为舒坦。 “好喝吗?”她小心问道。 萧景曜点了点头,“不错。” 裴秀珠这才放下心来,继续喂他。 她一勺一勺的喂,他便一口一口的喝,很快,便将汤盅里的汤都喝光了。 裴秀珠搁下碗,又来关问他,“王爷伤口可还疼?” 萧景曜本来想摇头,但顿了顿,却嗯了一声,“有点。” 却见她一下就皱起眉来,颇为内疚道,“都是妾身不好,好好地去什么红叶寺?今日若不是王爷,妾身肯定就死了……都是妾身不好。” 说着说着,她竟然眼眶泛起了红。 萧景曜不由有些慌,毕竟本意不是想叫她哭的…… 只好道,“不关你的事,不必往自己身上扛,不要哭了……” 本想说不疼了,但是咬咬牙,还是忍住了。 好在他的娇妻不是哭包,擦了擦泪,又问他道,“王爷肚子可饿?想不想吃点什么?” 萧景曜,“……” 啧,来自吃货的关爱,也是如此与众不同。 他道,“本王不饿,不必麻烦了。” 裴秀珠哦了一声,“那王爷好好休息,妾身先回去了。” 便要抬步。 哪知又被他叫住,“等等。” 裴秀珠微顿,看向萧景曜,“王爷还有什么事?” 萧景曜咳了咳,“……本王现在虽然不饿,等会儿或许会,时候还早,你不妨在这等等。” 此时不过戌正,确实不晚,裴秀珠便点了点头,先留了下来。 然而他躺在榻上,她在一旁干坐,实在有些无聊,见外间书架上有书,便道,“妾身可否看看王爷的书?” 萧景曜颔首,“可以。” 她便起身去找了两本游记,回到床前看。 此时节已是深秋,今夜窗外秋风瑟瑟,似乎有些冷。 萧景曜咳了,主动道,“不如来榻上暖和。” 裴秀珠其实也有些坐累了,见他床榻宽大,被褥又厚又软,也有些动心,便点头应好,爬了上去。 背上靠着软枕,脚上还盖着他的厚被,可谓十分舒服。只是今日她也累了一天,中途还历经一番惊吓,看没过多久,就打起了哈欠。 眼看时间还早,原还想忍忍,哪知实在熬不过困意,最后脑袋一歪,直接睡了过去。 萧景曜用未受伤的胳膊轻轻将她放平,盖好被子,然后吹熄了灯火,也躺了下来。 窗外,已是光秃秃树杈露在寒风之中,夜空只剩孤月高悬,颇有些冷。 但屋里很暖。 肩上的伤口还有些丝丝作痛,然而听着耳畔那姑娘温柔而绵长的呼吸,萧景曜也渐渐入了梦中。 不过及至半夜,萧景曜忽然又被惊呼声吵醒。 “王爷,王爷救命……” 迷糊中反应过来耳边听见的是什么,他一下睁了眼。 却发现,自己仍在榻上,而裴秀珠紧紧抱着他未受伤的右臂,在说梦话。 “王爷小心!” 她又道了一句,听来还十分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