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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那日昏厥之时,围绕在自己周身的沉水之香,并非自己的错觉。袁洪,自己本是奉命缉拿,又何曾想到,生死存亡之际,救自己一命的却是那个人人口中得而诛之的妖神? 她的神情变得有丝微妙起来,“如果我能更强大一些,他就……” 她话未说完,便被觉信轻轻拍了拍肩头,打断了她的话语,“又何必将无能为力之事,尽在自己身上?”他言下之意,像是在抚慰她,更是在抚慰自己。 晏初沉思了片刻后,悠悠道,“可以拿开你的手了吗?” 觉信闻言爽朗笑了几声,意犹未尽一般,将毛手毛脚的蹄子收了回来。 “芙蕖伤势如何?她神力尚浅,亦不知此伤势究竟伤得多重。” 觉信颔首,“伤自是比你深得多,至今尚未清醒,青提君已过去探望了。” “我知晓了,但是仍有一事不明。”晏初回过身去,朝着觉信的方向看到,再问,“你与地藏究竟是何关系?那日我在冥界遇到之人便是地藏老叟,可你无论是神态还是身姿来瞧,断然不是他,然而你若不是他,却又为何人人皆道你是地藏?” 不是地藏,又为何有地藏老叟的锡杖与菩提之珠? “此话说来话长,我是地藏,但非他本体。源于万年前,他连成了金刚之身之前,便已一分为三。他有他的使命,他心中有向道之心,便将酒rou凡俗未解的自己化身了出来,而另一人,觉明,守在了常羊之山上。刑天的头颅虽埋在其中,然仍有繁多怨气需镇守,近些年来,亦是聚来了不少乌合之众,竟隐隐有反扑之象。 我三人虽相貌不一,然法器全然为地藏所分,只是权重不同罢了。” 难怪,当日在冥界,地藏老叟身上的是清莲之气,而他的是菩提之香。而那日老叟一眼便瞧出她为异界之人,而觉信却浑然不觉。 * 她了然颔首,二人又絮叨了几句,觉信方才离去。就在他离去之后,晏初眸光轻转,虽无往日灵动,然旁人一时半刻却无法识破,她笑了笑,“是何人一直在房梁之上?” “好娃子,你竟是一早便知我在此处?那地藏小子都不知晓,你一个盲眼小娃是如何得知的?”便连与他多年的小童,亦是日日被他诓骗,这小女娃又是如何得知的? 晏初微微一愣,他竟是一眼便瞧出自己双目失明之事。 “原是老祖,失敬失敬。” 老祖蹲在房梁之上,苍茫雪眉长长坠至半空,随着他说话,在半空一抖一卷。“你还未曾告诉我,你是如何知晓的?”他似有些着急了,在梁上上蹿下跳的。 “是老祖身上有青竹之香,我鼻子比较灵敏。”她犹豫了一番,如此道。 他仿若有所悟一般,点点头,又怕她瞧不见,便道了一声好。“小娃,你为何不告诉和尚,你双目失明一事?”青提君一离开前厅,他便一个道法赶了过来。 然而让他料想不到的,便是他并未来这头。但是,他却看到了有趣的一幕。晏初睁眸之时,他在上头看得分明,她双目已然被阴傀之气侵蚀,连远在梁上的他,一眼便可看出她当日应是双目被阴气所灼伤过。 然而那楞头和尚,竟是被她唬得团团转,他看在眼中,也只得暗骂:和尚啊和尚,真当时愚笨得很。然而骂归骂,他倒也未当场便揭穿晏初。 他似是饶有兴趣的道,“你为何要瞒那和尚?” 她敛了敛眼眸,神情似有些超脱世俗之貌,“说与不说,又有何意。若是老祖能治,便是能重见光明。若是不能,又为何让他徒增烦恼。” “看不出小娃你竟是如此心善之人,你只是不想让他有负罪之心罢了,娃儿啊,这世道并非只有对错之分,而治病,也并非只有治与不治之理。” “喔?治就是能治,不治便是不能治,难不成除了这两样,还能有他样不成?” “你若活到我这岁数,当是明了。有想治而不能治之人,亦有不想治却不得不治之人。” 晏初闻言久久不语,老祖观其面色,以为自己说得深奥了,抓耳挠腮的想了一番后,便道,“你便不好奇,你在此,是前者还是后者?” 第33章 纯阳老祖·伍 四处俪鸟啾啾而鸣,晨风拂过枝头来到脚下的触感,与初升的太阳形成了强烈的对比,然而却又相异交融。 晏初顺势眨了眨双眸,然而眼前自是并无甚变化。她的眸光虽未有往日灵动,然而她唇角微掀起的笑容,似是这并非是一件如何坏透之事一般。 “这治与不治,只在老祖一念之间,若说与我有关,便有些牵强了。难不成,我还能强迫了老祖不成?”晏初本是微微笑着的唇角微微一张,似是想到何关键之处,她想起了初见道姑系统之时,道姑系统曾与她说过: 若因缘值消除的话,她于此世界便不复存在了。然而此时她仍存活在此世界中,并未被传送出去。便证明了,道姑系统还存在着。 如若系统真的消亡了,想必她的姻缘值亦早已清空。若是清空,她又怎生仍会在此?!此念一出,喜得她情不自禁便将指甲盖往嘴里送,啃了啃。 老祖:“……” 他眼瞧着,底下的晏初似是十分惊喜且甚是激动般,一把带风地冲出了门外,仰头大叫起来。 老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