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节
开光大典一会就要开始了,这又出了什么幺蛾子了? 小倭瓜抬起一双朦胧泪眼,冲大师兄伸出双手:“爹爹救我……” 重韫拦住褚云子落下的手,无奈道:“师父,怎么了?” 褚云子气得胡子直翘:“这小家伙,睡觉就睡觉,居然在老道儿身上撒了把童子尿。” 小倭瓜哭道:“爹爹,我不是故意尿床的。” 他又很不服气地辩驳:“明明昨天我都说了不要和师父睡了。再说了,我也不想尿床的呀,呜呜呜……” 小白昨天夜里跑到城外吃草去了,吃到半夜忽然看见城里打雷劈电,声势浩大,他吓得寻了个草垛子将脑袋往里一插,掩耳盗铃,自我安慰。到了天快亮时,闻得那雷声渐息,才从草垛子里探出脑袋,甩掉头上稻草,哒哒地溜回城去。这会子正和扒在门口看戏的荨娘撞在一处。他见屋中战况有些不似寻常,便站在门边观望,低声问荨娘:“主人怎么了?小倭瓜怎么哭了呀?” 荨娘满脸的同情加忧愁,道:“尿床,被师父打了屁股。” 小白:“你这表情好欠揍啊。” 荨娘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天地良心,她是真的同情道长好嘛?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个事儿精,总能将道长弄得头比斗大,可这几日跟道长的师父师弟们一比,她才发觉,原来道长身边都是事儿精啊。唔,道长好可怜,真是心疼他。不过要荨娘不矫情,大概还是办不到的。这么一想,她更觉重韫可怜了。 重韫替小倭瓜擦去满脸的泪,柔声道:“尿床而已,谁没尿过床呢?师兄小时候也尿过床呢。” 小倭瓜抽抽噎噎:“真、真的?师兄小时候也尿过床?” 重韫微微一笑,道:“真的,就连师父小时候也尿过床。” 褚云子正脱下那件遭殃的道袍,闻言瞪起双眼,赶紧出言维护起为人师长的庄严来:“胡说八道,老道儿这辈子从来没尿过床。” 小倭瓜才不信他,又问:“那师兄七岁了还尿床吗?” 重韫生来早慧,三岁时便可以自行如厕,但是迎着小倭瓜这般充满希冀的目光,他便不好说出真相了,只能违心地点了点头。 小倭瓜这才动手擦了擦脸,抱拳立志道:“爹爹,我以后再也不尿床了。今天我自己洗裤子。” 他说到做到,换下裤子来,果然不肯重韫插手。自己从井里打上半桶水,小小的身子蹲在大大的木盆边,吭哧吭哧,揉得满头是汗,热火朝天。 荨娘坐在重韫身边,抬起胳膊肘捅了他两下,贼兮兮地靠过来。 “道长。” 重韫:“嗯?” “你真的七岁了还尿床吗?” 重韫:…… 作者有话要说: 重韫:其实我也好想像师父那样无耻地说一句,我从来都没有尿过床。可是……人都是从小小孩童长大的啊,怎么可能没尿过床? 荨娘:道长,这样讲很破坏男主英明神武的形象,你造嘛? 2016/08/30:快开学了,诸事繁杂,暂停更三天。开学后尽量日更,有榜随榜。 放心,此文不会坑,跟人打过赌了,输了很惨的~·~ 第75章 太阳金乌之魄 承光寺为南佛门之首,承办如此盛典,自然要办得气势恢弘,让各路人马都叹为观止才好。 荨娘确实是被这些和尚们的大手笔惊到了。在她心里,给颗传说中牛逼哄哄的珠子开光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这群和尚们,居然为了这布置出一个小世界作为观礼会场。 要知道开辟虚空这种事便是九重天上的大能上仙也鲜有能够做到,这群和尚一身凡骨,不知借用了什么法宝,居然能有此大神通。 荨娘还是第一次瞧见这样的小世界。 承光寺大殿的广场中央安放着一道竹扉,推门而入,景色陡然一变,映入眼帘的是一番金光烁烁的天地。三面七丈高的看台环绕着中间的广场,广场中央列着一十八根三人勉强可以合抱的玉柱,柱顶安着莲花台,十八名□□着身的高僧右手向上结无畏印,左手朝下,结与愿印。一颗半黄半绿,约莫有成人拳头大小的珠子高高地悬在这十八个僧人中央。 每一面的看台都有七层,象征着佛门中的“七级浮屠”,每一层看台各设五张雅座,每张雅座均可容纳二十人。 重韫一行人举步跨上东面的看台,在第三层的看台上寻了一张最挨边的雅座就坐。 禅殊师兄弟虽是和重韫他们一道来的,但并不与他们同桌。这次开光大典各门各派都来了不少人,他们自然是回青城派的本营去了。而这青城派本营就设在崂山派上头。 褚云子心中念叨叨,这些青城派的小牛鼻子,捡个座儿也得压我们崂山一头。哼,心眼比针还小。 他倒忘了,自己也是个老牛鼻子呢。 禅殊坐在栏杆边上,手里举着一杯清茶,怔怔地朝下望着。 张祭酒抱着半个西瓜走过来,右胳膊肘虚靠在禅殊肩上,眼睛朝下一溜,只见正下方的桌子上坐着个小胖墩,他师弟心心念念的那个神仙meimei使了小仙法驱动盘中的枣子和李子打了一架,将小胖墩逗得咯咯直乐。不一会,又有一颗山核桃加入战局,这山核桃外壳坚硬,在桌子上横冲直撞,所向披靡,没有一样瓜果拦得住它,结果一时没收住,竟一头撞上桌边的大西瓜,红色的汁水喷溅而出,正好将坐在桌边的青衣道士溅了一身。 神仙meimei愣了下,随即挂上一副心虚的笑容凑到道士身边。 张祭酒将西瓜往禅殊身前一凑:“吃吗?” 禅殊摇头:“没食欲。” 张祭酒抬手拍拍他的胸口,阴阳怪气地问他:“心里难受?” 禅殊握杯的手一紧,有些丧气地垂下眼,拂开张祭酒的手:“师兄,我心里不痛快,你别来招我。” 张祭酒一旋身,在禅殊身边坐下,眼睛觑着下面,抬手捻了捻唇上的小胡子,笑得模样蔫坏。“有什么可不痛快的啊。天上下来的人,迟早都要回天上去的,咱们都是凡夫俗子,谁能和天上的人一生一世?你看董永和七仙女,可有个好结果?便不说这个,就说寿命吧,仙人活上几千上万年都不成问题,可人呢?人呀,活个七八十载,也就到头了。修仙的人活得长些,也不过就两三百年,还不及人家一个手指头。” 禅殊自入门起便常受这无良师兄的坑骗,现在突然听他说出这么一番“正经”话来,不由有些诧异。再看他脸上神色,也没了往日里的嬉皮笑脸,竟似有感而发。 张祭酒摇摇头,叹了口气道:“人鬼殊途,仙凡异路,就连同居人间的妖和人也没多少有好结果的。你要真有什么心思,先去修仙吧。” 禅殊神色黯淡,怏怏道:“这么多年来,世上修仙之人可曾少了去?然而真正成功渡劫飞升的又有几人?成仙,太难了。” “不成仙,更难。” 禅殊被他说中心中痛事,垂眸望着茶水中自己的倒影,默默地思虑起来。 时间眨眼就过去了,那扇竹扉不再有人进出。承光寺的住持从莲台上站起来,说了一段长长的场面话,荨娘对此半分兴趣也没有,自然没有仔细听。抬头一看,小倭瓜直接在桌上躺平睡着了,褚云子虽然是一副盘腿打坐的模样,鼻息间那一呼一噜却暴露了事实。小白倒是支着下巴听得十分认真,念奴娇便鄙夷地瞧着他,似乎是觉得他这等行为再傻不过。一个老秃驴废话连篇,有什么可听的。 再看重韫,正摊着本小册子看得入神,时不时闭上眼睛默诵,又或者盖上书页用手指沾了些茶水在桌上书写一些奇怪的符纹。 荨娘百无聊赖,伸长了脖子朝书里望了一眼,只见满书都是弯弯曲曲的奇怪符号,竟然没有一个字是她看得懂的。 “道长,什么书啊?” “前辈遗留下来的殄文手稿。” 十万殄文的大名荨娘是早就听说过的了。她看了一会,忽然觉得这些符号很是眼熟…… “上次在出云寺阵法被破以后,最后飘出来的那些符文也是殄文吗?” 重韫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