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节
第一，他已经失去藤蔓和萧末踪迹，浓雾中又无法使用联络器，想要找到人必然要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 第二，萧末具有近乎不死的能力，而无论从藤蔓的行动，还是萧末自我感觉来看，藤蔓对萧末都不像是怀有恶意。 第三，也许萧末在藤蔓那里更安全。 对于第三点，雪里红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但身后体育馆中传来的奇异感觉让他愣是生出了这个念头——藤蔓不想让萧末进去里面。 可是那篮球馆里的东西却给他无比的吸引力，这股吸引力随着时间过去还再增大。 机遇和危险总是并存。想要得到又怎么可能不付出？ 雪里红倏然转身，化作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接近篮球馆，不过他并没有进入馆内，而是如一只不起眼的虫豸般从外面的墙壁攀爬上去。 篮球馆上端有很多大型窗户，雪里红靠近其中一扇，贴近玻璃往里看。 馆场内因为没有开灯，加上外面紫色浓雾弥漫的缘故，里面非常暗。 雪里红微微蹙眉。不对！篮球馆并没有密闭，紫色浓雾无孔不入，不是完全密闭的环境根本无法隔绝它。 换言之，篮球馆内此时也应该布满浓雾才对。 可是现在的馆内暗归暗，但可以很清楚地看出里面并无雾气。 倒是有很多人！ 雪里红看见了雷兵。 雷兵似乎正在和什么东西对抗，他的身后有一群人，似乎被他所保护。 在他附近也有不少人，全都是像他这边一样，分成一个个小团体各自为战。 但他们在和什么斗？以雪里红的眼力竟然什么都没有看到。 馆内人数不下两千人，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能逃出篮球馆，全部被困在里面。 雪里红换着窗户探看，没看到鲍义勇和他手下的那群人，也自始自终没有看清里面的人在和什么抗争。 雪里红手指按在玻璃上，想要敲打窗户引起里面的人注意，但他手指刚动就放弃了。 这次前来的战士和佣兵绝大多数都是钟山基地的精英，这么多精英会没有人想到要通过上层的窗户来突围吗？ 那么他要不要进去？可如果进去后他也跟雷兵他们一样出不来怎么办？ 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 雪里红脑中念头电转，数秒后他做下决定。 “咔嚓！”一扇窗户玻璃碎了。 这么大的声音，按理说里面的人多少能听到一些，可没有人抬头，就像是没有一个人注意到窗户碎了。 “咔嚓！”又是一扇窗户玻璃破碎，这次碎片还全部落入馆内。 这次有人注意到了，有人抬头看向馆内上方，但奇怪的是他们像是没有注意到已经有两扇窗户破碎。 “咔嚓，咔嚓。” 雪里红在外墙游走，把所有能碰到的玻璃全部打碎。 馆内注意到碎玻璃的人越来越多，但仍旧没有一个人发现窗户出现问题。 这是怎么回事？ 雪里红停下破坏玻璃，从包里掏出了一包包炸药，他要试着把篮球馆的墙壁给炸掉。 就在雪里红忙着计算位置和安装炸药时，他身后的浓雾中出现了一对近乎暗黑色的浓紫色眼眸…… 话分两头，且说萧末这边。 萧末被藤蔓卷住身体时吓了一大跳，但他忍住了没有攻击藤蔓，因为他竟然从藤蔓身上感觉到一丝亲昵之意。 前方地面原来大概是草坪，如今长成了灌木丛。 藤蔓一到，密密麻麻的灌木丛竟自动分开，而本应该完整的地面骇然出现了一个大洞。 藤蔓卷着萧末钻入了洞中。 灌木野草合拢，从外面看起来，谁也想不到它们的下面有那么大一个洞。 萧末有大喊想要提醒雪里红，但藤蔓速度太快，那洞xue弯弯绕绕，他一下就被拖行了老远。而且后方的洞xue在藤蔓穿行后竟自行坍塌，就算有人听到声音追过来短时间也没办法追上他们。 “嘶！”萧末努力护住头脸，可手臂和裸露出来的肌肤还是被刮破了不少地方。 洞xue其实还算宽敞，但碎石硬土块还有草根树根之类的障碍物不少，藤蔓自己进出习惯了感觉不出来，人类可不一样。 大约是闻到了血腥味？藤蔓突然停下，藤身上生出无数软须，这些软须在萧末身上蹭来蹭去，把他流出的血全……吸掉了。这让萧末那么多小伤口长好后，除了衣服有破损，身上竟没有留下多少血痕。 萧末也察觉出来那些软须在干什么，但他并没有害怕，也许一开始有点警惕，但在他发现那些软须跟手帕一样只是在为他擦拭顺便揩油，并没有直接扎入他的伤口吸血，这警惕也去掉了三分。而且那些软须真的很柔软，擦在他的肌肤上跟撒娇一样。 可是！别看软须们对萧末温柔，对其他植物和动物就相当霸道了。刚才萧末被那些障碍物划破皮肤，自然在那些障碍物上也留下了一点血迹。 可藤蔓似一点都无法忍受萧末的血被其他东西给碰触和吸收，竟是只要察觉萧末鲜血存在，一大群软须就跟强盗一样全扑上去，不把那点血全部吸完蹭完就绝不罢休。 在萧末看不到的地方，就连那些已经坍塌的洞xue土壤中都冒出了许多细软的藤须，它们仔细地寻找萧末留下的鲜血，一点点都不放过。 那些死物的土块石头还好，它们只是被动地沾了萧末的血。 可是一些树根草根，甚至一些小虫子不小心沾到了萧末的血，那就惨了，不管它们是否有想要萧末鲜血的意思，都被那些软须给缠住，不但萧末血没吃到一点，自身也被软须给绞杀吸收了个干净。 说来话长，其实从藤蔓停下到要再次出发，时间只过去不到三分钟。 不过这次藤蔓不再只卷着萧末的腰部，那些软须在瞬间抽长变粗，一层层裹住萧末，转瞬间就把人裹成了一个藤球。 萧末不知自己被卷到了哪里，早闭嘴不喊了，也省点力气。 不过他开始试图和藤蔓搭话。 “你能听懂我的话吗？能不能停下来？停！停下来！” 藤蔓把萧末裹成了球，没了担心，在土地里穿行得更快。 萧末说了几十遍停下来，藤蔓都没有慢下一分。 萧末无奈，只能等待藤蔓把他运送到目的地。 大约这样急行了约有三四分钟后，藤蔓终于停下。 萧末被裹在藤球里什么也看不见，但能感觉出来急行停止了。 “到地方了吗？现在能放开我了吗？” 藤球上的藤蔓一点点抽离，萧末重见光明，他先以为这里是室外，抬头一看就看到了挂着无数根须的土壤。 这是一个很大的洞xue，但一点都不暗。 光源是许多像萤火虫一样的细小光点，它们分散在洞xue的各个地方，或停在墙壁土壤上，或如小精灵一样在空气中曼舞。 有什么在蹭着他的小腿，萧末低头，看到了一只有点怪异的小猫仔。 等萧末蹲下身细看，不由笑出来。 这竟然是一只由细藤条编织而成的猫仔。 也不知这藤蔓是成了精，还是观察了猫这种动物很久，学起小猫来竟是活灵活现。 萧末忍不住摸了摸小藤猫的猫头。 小藤猫似高兴极了，小脑袋不住拱他的手，如果不是它不会叫，此时一定喵喵叫个不停。 “你是谁？为什么带我来到这里？”萧末问。 可惜小藤猫无法回答他，只是跟他亲昵地蹭来蹭去。 萧末把它抱了起来，结果发现它的肚子下面连接了一条细细的藤蔓，藤蔓直没入地底。 “我不知道你带我来这里是为什么？但我的朋友在等我，我必须回去，否则他会很担心。你……明白吗？” 小藤猫抬头看他，似乎在听他说话一样。 令萧末惊奇的是，小藤猫竟然有眼睛，眼睛是两个很柔和的绿色光点，本来这应该很可怕，但它的两右眼角有点下耷，导致这小藤猫看上去不但不可怕，还有点蠢萌蠢萌。 “呃，我说我要回去找我的朋友，你能听懂吗？” 小藤猫歪了歪脑袋，两眼懵懂无知似最纯粹的孩童。 大概他的喜好和萌点和别人向来不一样吧，看着这只堪称诡异的小藤猫，萧末心都软化了。 “你是不是想要朋友？想要我和你一起玩耍？我愿意和你做朋友，也愿意和你一起玩耍，不过先让我回去见见我朋友好吗？我很担心他。” 萧末和小藤猫反复数遍，转头看有无出去的通路。 小藤猫似乎终于看出（听懂？）他的意思，小嘴一张，从里面探出一根藤须。 藤须在萧末衣服被划破后裸露出的胳膊上来回蹭动。 萧末不解，“你想做什么？” 藤须竖起尖端，戳了戳萧末的皮肤。 萧末猜测，“你是想吸我的血？”这是在征求我的意见？ 藤须再次戳了戳萧末的皮肤。 萧末有点猜不准了，如果藤蔓真的想要吸他的血，直接插入就是，为什么要反复征询他的意见？这是在请求他的允许吧？ 想到自己的修复能力，萧末一狠心，点了点头，“如果你想扎破我的皮肤，那就扎进来好了。我同意了。” 藤须似乎非常高兴地晃了晃，一个猛子扎下来！ 萧末没有感到任何疼痛，只看到那根貌似非常柔软的藤须一端扎入了他的胳膊中。 一开始，他什么都没感觉到，甚至连异物进入身体的感觉都没有多少。 可没一会儿，他忽然感到了头晕，就像是原地闭眼转了很多圈突然停下来时的眩晕感。 等眩晕感慢慢退却，他的脑中却浮现了一幕幕电影般的景象。 一根不知生存了多少年的古老藤蔓被截枝，这根枝条混杂在很多其他藤蔓的枝条中被运送出它生活了不知多久的山林。 一天，这根藤蔓截枝终于再次被种入土壤中，这是一个人工公园，占地不算太大，至少跟它以前待过的山林相比真的很小很小，不过这里的土质和水质都十分适合它生长，它很快就安心在这里重新开始生长。 就这样过了好几个春夏秋冬。萧末看到了好几次相同的四季变幻，他还看到了自己。 他经常来这个公园，也看着这株藤蔓慢慢长大，有时候他还会和这株藤蔓说说话，喝不完的豆浆、牛奶和茶水之类在放凉后偶尔会倒在它的根下——他自己都不记得了，而且他这个行为其实很不好，不是所有植物都爱喝这些人类才喜欢的饮料。 几年过去，这天，天空中忽然降落了奇怪的物质，土壤和水质都开始变化，这让藤蔓很痛苦，它挣扎了很久，连最初的样子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