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节
这一次,不仅是嘟嘟,就连叶痕都变了脸色,“你的意思是,刘权如今成了海盗?” 西宫良人不置可否。 嘟嘟脸色越来越难看。 在坐的几人,只有嘟嘟、叶痕和西宫良人知道当年刘权是怎么离开的。 刘权喜欢高阳,可是高阳喜欢嘟嘟,重阳节的的时候一群人去登山,高阳亲手绣了香囊并配了茱萸分发给每一个人,就因为第一个先给嘟嘟挑选,最后剩下的才给刘权,刘权不高兴了,直接赌气对高阳说不要,高阳也是个性子烈的,直接就把香囊扔在了人群里,刘权本来说的是气话,见她真把东西给扔了,又觉得难过,所以第一时间下车去捡,谁知这一捡便被人拐走了。 这么多年,大梁这边一直派出暗卫去找,但都全无音信,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孩子早就已经死了,却没想到他竟然会在冰火湾混得风生水起,简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西宫良人扬眉一笑,“刘权阴差阳错之下成了二叔公的徒弟,而且学了一身好本事。” “二叔公?”叶痕一时面露惊讶,西宫家族的这几个叔公,他就只见过面前坐着的四叔公,其他两位全都没见过,便是西宫良人的继位大典上,那两个人也不曾出现过。 提起刘权,西宫良人便想到荀久,一想起荀久,他便想起郁银宸以及他们五百年前的那些事,顿时觉得不知从何说起,只叹道:“此事说来话长,等改日有时间我再细细与你说来。” 叶痕低笑,“你每年不都只有这几天才最有时间吗?你如今不说,过两日便回了夜极宫忙着搬迁事宜,哪里还有时间说,莫不是你改主意了,打算与我们回大梁过年?” 西宫良人一呛。 叶痕说得的确没错,他就只有这两日有时间。 阮绵绵搬来凳子在西宫良人对面坐下,挑眉望着他,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快说快说,本大王这么久没出山,都快憋疯了,你去了大燕,一定遇到很多新鲜事儿,不妨说出来与我们分享分享。” 西宫良人睨了她一眼,“本宫主为何要说与你听?” 阮绵绵立刻皱眉,“我怎么就听不得了,好歹我也是……” 知道她又要拿身份压人,西宫良人迅速打断她,“听听到无妨,中途可不能插话,否则我便说一半留一半,急死你们。” 阮绵绵轻哼两声,她还就不信了! 西宫良人摆正了脸色道:“我这次去大燕,遇到了一个与长歌来自于同一世界的人。” 这话一出,叶痕再一次惊呆了。 百里长歌打出生就是从异世而来的,这在语真族王室是众所皆知的事,没想到竟然有人与她来自于同一世界? 难道只是巧合? 叶痕问:“你怎么会知道那个人来自于异世?” 西宫良人勾唇一笑,“这件事,说起来便有趣得多了,长歌自出生起就是从异世来的,这个我们都知道,然而这只是巧合而已,可是那个人的到来,却是前世就已经被人安排好的。” “竟然还有这种事?”谷主紧皱眉头,“谁人有这么大的本事能为人安排下一世?” 西宫良人没急着回答,看向叶痕,“你可还记得大燕那个不近人情的高冷王爷?” “记得。”叶痕道:“秦王,这个人最是难打交道,八年前死活不同意和语真族签下和平协议,结果与其他国家关系都弄僵了。” 西宫良人笑道:“我要说的这个人,就是秦王的正妃,荀久,哦不,应该叫她女王凤息,算起来,她还是我们的祖辈。” 嘟嘟戳了戳西宫良人的腰,问:“大伯父,你的意思是你老祖活过来了?” 阮绵绵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出来。 西宫良人脸一黑,“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老祖难道就不是你老祖?” “您接着说。”嘟嘟笑眯眯看他。 接下来,西宫良人便把他在昊天镜里看到的五百年前那些事与在座的所有人都说了一遍,当然过程省略了扶言之与凤息是姐弟这一段。 这层关系可是秘密,若是让郁银宸知道被他私自说了出来。郁银宸肯定不会放过他。 可实际上,五百年前的所有事情都是围绕这一对姐弟展开的,如果少了这一段,故事就是残缺并且经不起推敲的。 叶痕心细如织,片刻便听出了问题,狐疑地看着西宫良人,“你这故事,有些漏洞。” 西宫良人当然知道有漏洞,一摆手,他大言不惭道:“毕竟那是人家的上一世,我也是偶然有幸才能得见的,知道的也不过边边角角而已,我今日与你们说这件事的目的是想告诉你们,拯救国师的六种材料里面有一种就是语真族圣花,而这圣花必须得是圣殿里面供奉着那株圣花之母,我……答应了。” 叶痕狭长的眼眸梭然一眯,“你竟然答应了秦王要把圣花之母献出来?” 谷主更是一脸的不赞同,“不行,语真族圣花这么多,你多采些小的送给他就是,若是没了圣花之母,所有的圣花都将不会再开放,没了圣花,等同于断了族人的信仰,这么危险的事儿,你怎么不提前与我们商议便私自应下了?” 西宫良人不是行事鲁莽之人,这件事他是认真考虑过的,能用一株圣花换得与大燕的百年和平,并且得秦王相助搬迁到五大环山,这是非常值得的事。 从怀里掏出那封与秦王签下的文书递给叶痕,西宫良人道:“这是我在岷国九重宫的时候与他订下的协议,只要我拿出圣花,他便能保证在他有生之年,永不侵犯语真族,并帮助我搬迁到五大环山。这件事其实挺划算的,我不认为少了圣花,语真族便会天翻地覆,所谓的信仰,不过是从古至今,族人对圣花寄托了太多的东西,然而事实上,圣花就只是摆设而已,不是么?” 见众人陷入沉思,西宫良人又道:“更何况凤息是我们先祖,若是不帮她,只怕情理上有些说不过去。” 谷主依旧皱着眉头。 叶痕则薄唇微抿,不知在想些什么。 阮绵绵状似漫不经心地问:“听你说来,郁银宸实际上是秦王的情敌,秦王竟然能如此宽恕情敌,宁愿与你签下这种协议也要拿到圣花去救他的情敌?” “你!”西宫良人睨了阮绵绵一眼,紧跟着哑口无言。 若非这个女人不戳破,他都没有往这一层想。 阮绵绵说得对。 郁银宸是秦王的情敌。 秦王爱吃醋,他在大燕看得清清楚楚,可是……为什么秦王改了性子,不惜亲自周游诸侯国也要拿到这六种材料呢? 为了救他的情敌? 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 “算了。”西宫良人忽然道:“我管他拿去做什么,反正如今已经签下了协议,秦王不可能对语真族发起进攻就是了,其他的事,是秦王该考虑的,我们不需要为他cao心。” 西宫良人说完,看了一眼嘟嘟,问:“见到你祖母了?” “嗯。”嘟嘟点点头,“祖母都不理人的,我们进去以后,娘亲去上香,站在旁边与祖母说话,祖母就只会‘阿弥陀佛’,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说。” 西宫良人伸手点了点嘟嘟的小脑袋,“你祖母早就遁入空门了,她如今是佛家弟子,跟我们说话自然不可能亲切啦。” 说完,西宫良人长长一叹,“不知道她今年愿不愿意见我。” “想让夫人见你,这还不简单。”阮绵绵一脸自信的笑。 “你有办法?”西宫良人看过来。 “自然有办法。”阮绵绵眨眨眼,“但是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 “你退出五大环山,那地方是我的。”阮绵绵说起狠话来一点都不心软,“否则,我就让你那几个护卫全都暴尸荒野。” 嘟嘟头一次看见阮绵绵,见她性子颇为有趣,立即站起来跑到阮绵绵身边蹭她,“大jiejie,你叫什么名字?” 阮绵绵一噎。 西宫良人不怀好意地笑答:“姓阮,叫绵绵。”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阮绵绵瞪着西宫良人。 西宫良人轻嗤,“名字取来不就是让人喊的么?绵绵,啧……谁给你取的名字,我见你浑身上下就没有哪一点软绵绵的。” 嘟嘟眨巴着大眼睛,“呀,大伯父竟然连绵绵jiejie的全身上下都给看了!” 西宫良人:“……” “他要是敢,我就挖了他的眼珠子。”阮绵绵冷哼。 西宫良人直翻白眼,这么凶悍的女人,白给他看他都不愿意。 “嘟嘟,过来。”叶痕朝着嘟嘟招手,“那不是你大jiejie,她辈分可比你大了。” “是吗?”嘟嘟绞着手指,委屈地说:“娘亲告诉我,见到漂亮又比我大的女孩子要叫jiejie,这样人家就会很开心,她一开心就会对我很好。” 叶痕无语。 西宫良人想去庵堂看九方雪婵,与众人打了声招呼便走出了屋子。 没多久,阮绵绵也跟着出来了。 西宫良人察觉到了,不由停下脚步,转头皱眉望着她,“你跟着我做什么?” “自然是做交易。”阮绵绵面色含笑,“莫非你有办法见到夫人?” 西宫良人默然不语,若非九方雪婵甘愿走出来,否则即便是他硬闯进去了,她也不会愿意与他多说话的。 “这样吧!”阮绵绵走过来拍了拍西宫良人的肩膀,“我们俩做个交易,我帮你把夫人喊出来,并且让她心甘情愿地见你,你就不要和我争地盘了。” 西宫良人没好气地看着她,“我若是说不呢?” 阮绵绵两手一摊,“那也无所谓,反正本大王这么多年什么事儿没遇到过,大不了就跟你说的一样,打一架,胜者为王败者寇,输了的人,自动放弃争夺五大环山的权利。” “那地方本来就是我的,我为什么要浪费时间跟你斗?”西宫良人不想与她多说话,转身就要朝着庵堂里走去。 “的确是你的。”阮绵绵看着西宫良人的背影,“但也只是你口头上的,本大王在那地方建了寨子,我还就不信你能带着人上去毁了。” 西宫良人脚步一收,偏过头来,“你不说,我还没想到,你这一说,我顿时有了带人上去剿匪的冲动。” 阮绵绵完全没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她可是百草谷谷主的亲弟子,又不是草包,若是他真敢带着人上去,她自有妙计能让他再次入网。 站在庵堂大门前,西宫良人踌躇了片刻,终是重新走回来站在阮绵绵面前,“这样,你若是能让我母后亲自出来见我,那我便答应你一件事,当然,这件事不能关于五大环山。” “你认真的?”阮绵绵狐疑地看着西宫良人,她有些担心他会耍诈。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你是君子吗?”阮绵绵直翻白眼,“分明就是……”不折不扣的大尾巴狼! “是什么?”不等她说完,他又走近了一步,面色有些不善。 阮绵绵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他,“既然你说了要答应我一件事,那我先记下了,本大王如今什么也不缺,暂且不提,等哪天想起来了,我一说,你就得做到。” 西宫良人如今急着见九方雪婵,哪里有时间与她啰嗦,只好点头应下,“好。” 阮绵绵轻笑一声,闪身进了庵堂。 百里长歌正带着四岁小儿子叮叮在佛堂前祈福,旁边的蒲团上,盘腿坐着一个身着铁灰色袈裟的尼姑,有条不紊地敲着木鱼。 即便是穿得这样素净,依旧难以掩饰她眉梢眼角的风华灵韵,这是个年轻时就很美很美的女子,如今虽已削发为尼,但那张美丽的面容并没有因为岁月而留下多少痕迹。 阮绵绵放轻了脚步走进去。 百里长歌听到动静,不由转过身来,见到是阮绵绵,她一怔,轻声问:“你怎么来了?” 阮绵绵面色一垮,露出“一言难尽”的纠结来。 百里长歌自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拉着叮叮的小手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