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怜雁说的无可辩驳,秋霜虽依旧面有不甘,但也反驳不出话来。待怜雁走后,她跺了跺脚,嘟囔了一句,“映月泮只许你一个丫鬟么?装着安分,其实跟晓燕一个样!” 正巧沈mama走出来,可巧听到了她这话,自然猜到说的是怜雁,哼笑一声,“人家有姿色又有本事,你就是眼红也没用!” 秋霜不服气,“我怎么就没用了?论等级我升作二等的时候还比她小了许多!” 沈mama眼神一闪,换了张脸般慈眉笑道:“这么说起来,确实你更有本事了,可谁叫那小蹄子傍上了侯爷呢?要说姿色,你也不差,唉,偏生好运道都被她给占了,倒也不对,人家是狐媚子手段太厉害!” 秋霜冷哼一声,然而瞧见沈mama目露精光的笑容,又觉得不太对头,转而道:“沈mama这话就不对了,怜雁jiejie入了侯爷的眼是她的缘分,怎的说狐媚子手段?说得侯爷昏庸似的,这要是给旁人听了去,指不定要告状到侯爷那儿了呢!” 沈mama冷笑道:“你这丫头变脸倒是快啊?方才是谁在骂着怜雁那小蹄子的?这会儿子又当好姐妹了?可别当我耳背,我可听得清楚呢!再说,我说的也不差啊,你不服气怜雁也正常,要是想往上爬,还得花几分心思,你要是想,沈mama我倒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虽然我本事不大,但出出主意找些机遇的本事儿还是有的。”说罢意味深长的笑。 秋霜面上的犹疑一闪而过,她笑笑道:“沈mama怕是想岔了,方才我不过是气她没帮我一个小忙而已,现在已经气顺了,怎么沈mama说来就好似我要抢了怜雁宠爱似的,我可万万不敢起那心思的。” 沈mama的脸色不那么好看了,秋霜又道:“我还有活儿要做呢,就不陪沈mama聊天了,我先走了。”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 沈mama冷哼一声,也不管秋霜听没听见,道:“当我看不出你心思?早晚你得来求我帮你!” * 陶氏到底没挨上多久,在三月末时咽了气。 当时是午后,赵彦清上衙尚未回。陶氏忽然咳嗽地喘不上气,又吐了好几口血,呼吸都粗了起来,沈mama她们几人惊慌失措,怜雁看着不太对,小跑着去了寿安堂请了老夫人来。 老夫人到时,陶氏已然奄奄一息,她吃力地翻翻眼皮,气若游丝地唤了一声,“娘……” 到底是做了几年的儿媳妇,饶是婆媳关系不怎么样,老夫人见她这模样依旧落下泪来,“在呢在呢,你且忍忍,给太医院递了牌子了,太医马上就来。” 陶氏却摇摇头,“我知道……我好强,总是要和二房争,争了正院,又争世子……我总惹得娘不高兴……”说着也落了泪下来。 老夫人道:“好强是好事儿,谁不想把日子过顺心些?我脾气也冲,你别往心里去,好生养病才好。” “我这身子……有数,生谦哥儿时就落了病根……好不了了,趁着还能说话,就多说几句……”说到谦哥儿,陶氏又是一阵落泪,“若是谦哥儿还在……也能给我送个终……” “说什么丧气话……”老夫人抹了抹泪道。 陶氏说了几句,也没了力气,又昏睡过去。太医来了,还是摇摇头,只道:“只是吊着一口气了……” 赵彦清下衙回来后,陶氏也没再清醒过,时而昏睡着,时而说几句胡话,到了夜半,彻底咽了气。 府里做了准备,又是换衣又是擦身子,怜雁亦在打下手帮着忙,把这些都收拾妥当出来时,正瞧见赵彦清站在院子里。 就算夫妻再不和,到底是娶进门六七年的人了,怜雁想,赵彦清多少是伤感的。 她也不知说什么好,就走过去握了他的手。 赵彦清侧头看了她一眼,回握住她,也没说什么,只是轻声一叹。 第35章 料料理完陶氏的丧事,很快就到了端午。 端午正好是潜生的生辰,如今怜雁手头有了银两,便出府给潜生添置了不少新衣,路过书局,又进去寻了寻潜生该看的书,选了本《资治通鉴》来,给潜生送去,就当是生辰礼了。 潜生刚从俭哥儿那回来,见着怜雁给的生辰礼,欢喜了一阵,尔后又想到什么似的,微微苦了脸道:“这应该要不少银子吧?阿姊你别这么破费了。” 怜雁宽慰他般笑笑道:“不用你cao心银子,我不缺。” 潜生狐疑地看着她,“你的月钱比我也多不了多少吧?”随即又恍悟道:“侯爷给的?” 知道潜生嘴上虽不说,但心里头还是对自己成了通房很介意,怜雁不欲在此事上多说,只含糊地点了点头,转而道:“试试这衣裳吧,我女工太差拿不出手,直接从成衣店买的,看看大小合不合。” 潜生试了试,倒是正好,不过他对新衣裳之类并不感兴趣,却捧着那本《资治通鉴》高兴了许久,“先生之前还提过这书呢!说‘鉴于往事,有资于治道’。” “唔,你是该看看这书的。” 潜生将书放到床头,怜雁眼尖地看到枕下还有一本破旧的书,走过去拿了起来,竟是《孙子兵法》。 怜雁惊了惊,问道:“这书你哪来的?怎的看起兵法来了?” 潜生显然有些局促,像是被发现了小秘密一样,他知道他现在应该读的是四书五经,“这书是向邱大哥借的,我读着有趣儿,就借来瞧瞧,并不常看。” “邱大哥?” “是侍卫队的,之前与赵攸贤打架的时候他还劝过架的,就认识了。” 怜雁点点头,潜生肯定会有自己的交际,她也无权去干涉的,只是他看起兵法来,倒叫她有些隐隐的不安,“好端端的,怎么对兵法感兴趣了?你又不用上阵打仗。” 潜生道:“略懂些,总是有用的。” 怜雁没再追究,只道:“稍许看些也是好的,但也别落了功课。” 潜生松了一口气,保证道:“我知道,看完我就会还回去。” 回到映月泮,赵彦清正下衙回来,见怜雁亦刚进院子,随口问道:“哪儿去了?才回来?” 怜雁道:“去潜生那儿了,今儿他生辰,给他送了生辰礼。” “潜生的生辰?”赵彦清一惊,“他在端午出生?”脑中似乎有什么异样一闪而过,却没能抓住。 “是呢,”怜雁道,“我出府给他添置了几件衣裳,还买了本书,他对衣裳都没看上几眼,倒是捧着书高兴了许久。”顿了顿,又道:“男孩儿和女孩儿就是不一样呢,记得我在他那个年纪,什么都比不上有新衣裳来得高兴。” 赵彦清笑了笑,“你小时候应该不缺衣裳吧?” “当然不缺,但女孩子都是这样,新衣裳都是越多越好。我还算好的,小时候受宠,开口要的东西总不会缺了我的,要是换家里姊妹多的人家,恐怕这些用度就要争上一争了。比如三房,庶女那么多,姊妹间明争暗夺的肯定不少。”怜雁一边替赵彦清换下官袍一边道。 “你胆子倒愈发大了,竟编排起三房来。”赵彦清揶揄道。 怜雁瞟了他一眼,见他并无不悦的神色,扯扯嘴角道:“我那是实话实说,像三房这样,也幸得三夫人是个镇得住的,否则乌七八糟的事情岂止这么一点点?”连她自己都没发觉,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同赵彦清说话已随意了许多,总能自如地谈些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