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飞机上,沈岳在头等舱闭目养神,闻杰就坐在他的大腿上嘟囔着,无人可见。 沈岳睁开眼,无奈一笑。他知道连续两次的探宝失利打击到了自家呆宝的信心,就连他也有点小小的失落,好在心理素质久经考验,所以斗志依旧,锐气不折。 不过闻杰的斗志也很重要,沈岳想了想,就带着阿飘进了洗手间,低声笑道:“呆宝,我有个好玩的主意,想不想试试?” “耶?”闻杰转了转眼珠子,嘿笑道:“你该不会是想在这里那啥啥啥吧?” “……”沈岳嘴角抽搐地说:“明明是你在想吧,我想的可是很正直的主意,才不是双修呢。”他还不至于饥渴到要在飞机的洗手间里来一发,那也太奇葩了。 闻杰撇了撇嘴,“好吧你最正直,那到底是什么好玩的主意?” 沈岳微笑道:“前几次我们一起坐飞机,都是白天,艳阳高照,可今天却是晚上,所以……你不想出机舱去体验一下高空飞行吗?” 闻杰眼睛一亮,“果然是个好主意,那我现在就出去试试!” 现在的他以鬼身状态留在玉佩外,即使不挨着沈岳、也不泡在水里,自己都能自由自在地到处飘了,也就是在白天的时候还是得挨着沈岳,才不会被阳光伤到,因为没有rou身的魂体就无处存放阳气,一旦处于在阳光的照耀下,阴性的魂体就会被阳气不断侵蚀。 这是所有处于鬼身阶段的鬼都无法避免的事,除非是积累了几百上千年的厉鬼,阴气浓厚,才能独自在阳光下晃荡,但那样会不断地损失修为,厉鬼也不会乐意的,所以在白天,它们一般都会躲在阴影处或是水里。 而闻杰最大的特殊就在于他和沈岳是签过契约的,所以只要跟沈岳挨着,他就不怕阳光了,因为阳光传到他身上的阳气会自动地转移到沈岳的身体里,就相当于他们俩的魂不分彼此,都可以共用rou身了。 至于晚上,那就是所有鬼的“自由时间”了,即使是闻杰,也越来越喜爱夜晚了。 “嗯,”沈岳给了自家呆宝一个爱和鼓励的拥抱,“去吧,不过要注意别被飞机甩下了,你没什么质量,自然也就没什么动能,自己飘起来又慢,所以出去以后可以考虑坐在机翼上,玩够了就自己回玉佩。” “知道啦,放心放心!”闻杰啵了沈岳一口,就迫不及待地穿墙而出,飞到机舱外面玩耍去了。 沈岳悠然一笑,回到座位上继续闭目养神。脑海里想象着他心爱的阿飘坐在机翼上仰视星空、俯视云海的畅快感觉,心情也是非常的棒。 就这样,夫夫俩找到了新的乐趣,把路程时间都变得精彩了起来。 一夜过去。 他们下了飞机又坐大巴,于这天上午抵达云塘古镇。 这个镇子的风水真是相当的好,所以数百年来朝代更替,几次的战火都没烧到这里,旧宅古迹保存完好,现如今也是个旅游胜地了。 不过不同于上一个地貌大变的胜地,这古镇要的就是古色古香的风味,所以整体变化不大,道路都没怎么改,沈岳很顺利地就找到了元中老道说的那个几十年前名叫“荫固堂”的宅子——这里现在也叫荫固堂,连名字都没改,只是从某个前朝大户的家宅变成了一个家居型的小客栈,一整个院子里有十来间客房。 见此情形,沈老板毫不犹豫地甩出金卡,把整个宅子都包了下来,并表示自己心情不好,想要花钱买个清静,一个人待几天,期间不乐意见任何外人。 那老板娘似乎是见惯这种任性的有钱人了,所以非常配合,二话不说就带着他们家的服务员统统撤走了。 于是宅子里就剩一人一鬼……嗯,未必,也许还有其它鬼也说不定。 “老道说的就是这口井?” 安定下来以后,沈岳马上就带着闻杰来到这古宅的后院,找到了一口枯井。 “应该没错了,整个宅子就这么一口井,呼,好险没被人用水泥封了,之前我最担心的就是井口被封死了。” 探头看看,发现这口井虽然一早就枯了,但底部还有些淤泥,跟元中老道讲述的情况一模一样,沈岳不禁舒了一口气。 “其实被封也没事啊,我下去就好了,难道你还要下去吗?”闻杰皱了皱眉头,不大想让沈岳下到井里去。 “你忘了老道是怎么说的?那宝贝是一条缚鬼的链子,光是你下去恐怕取不出来,还是得我来。” 沈岳伸手抚平了闻杰的眉心,微笑道:“好了呆宝,不用担心我,这样吧,昨晚各种赶路,我也有些累了,休息一天,明天白天做好准备就来下井,你也准备准备。” “嗯……我需要做什么准备呢?”既然沈岳都做好决定了,闻杰也就全力支持了。 “唔,要不要啃点泥土?” 沈岳笑着拍了拍腰间口袋。说来也有趣,在第一次探宝的时候他不是收集了奇阴灵芝周边的泥土嘛,后来经研究发现,闻杰在法体现世的时候居然可以吃这种富含阴气的泥土,味道不错,还不会消化不良,于是在留了一部分给元中老道研究之后,沈岳就用老道友情提供的可以固存阴气的口袋随身携带了一些泥土,作为阿飘的口粮。 “啧,不用啦,你都知道奇阴灵芝的能量还充斥在我的法体里没消化完呢,那个泥土、咳,等我想吃零食的时候再说啦。”闻杰摇了摇头。 “好吧,”沈岳点了点头,“其实我之前就有想过,这种泥土对你来说,也许会有菠菜对大力水手的功效,需要爆发的时候就啃一点。” 噗!闻杰翻了个白眼,给自家男神的想象力跪了,“虽然我觉得你想多了,但在真正需要爆发的时候,我也不是不可以啃一点泥土试试看有没有效果哈。” 沈岳轻笑了两声,“乖,那我们现在去双修吧,来体验一下古宅的风味。” “……你不是说连夜赶路累了吗?” “是啊,所以需要你来给我解解乏嘛。” “……” 又是一番“努力修炼”后,夫夫俩一起入梦,从白天睡到晚上再睡到白天,睡足了十几个小时才起床。 然后沈岳吃饱饭,做足了准备,才再一次来到了那口枯井边。 此时,艳阳高照。 他也是有意要选在白天下去,万一再放出什么厉鬼,太阳就是最好的克鬼法宝。 在井外固定好安全绳,沈岳手戴壁虎手套,脚穿攀岩钉鞋,揣着武器、符箓和一些必要工具,开始下井。 说实在的,一个大活人往窄小阴暗的井里去,真不是什么美妙的体验。好在沈岳没有幽闭恐惧症,胆子也大,身边还有只阿飘在不断地给他加油鼓劲,这才能在到达井底的时候还保持住良好的心情,即使他一脚就踩进了淤泥里。 “噫,这淤泥好恶心。”闻杰满脸嫌弃,其实还是心疼他家男神,从曾经的高富帅总裁“沦落至此”,唉,想想还真有点心情复杂。 “还好吧,”沈岳笑了笑,对没过他小腿的淤泥并没有太大恶感,麻利地展开铁锹就开始往下挖掘,又打趣道:“话说这淤泥看起来也含着挺多阴气的样子,你要不要吃吃看?” “才不要!” 闻杰忿忿地锤了沈岳一下,也尝试着帮忙挖泥,还好,他的鬼身现在也能做不少事了,尤其是在触碰含有阴气的物体时,并不太耗能量,挺轻松的。于是他奋力挖泥,只想赶紧结束这次的井底之行。 沈岳看出闻杰的心思,轻笑道:“哎,枯井底、污泥处,似乎还是某对俊男美女的定情之地呢,今天我们也来浪漫一把。” “啥?谁会在这种鬼地方定情啊?”闻杰一时没反应过来。 “神仙jiejie和她男人。” “……” 夫夫俩一边聊天,一边干活,不知不觉就把淤泥都堆到了一边,使得井底的一处暗盖露了出来。而这,自然就是他们此行的目标了。 沈岳伸手握住暗盖的手柄,用力将其提了起来,嚇,这石头做的暗盖足有五六十斤呢,下面是条楼梯,通向地底更深处。 由此可见,这口井,打从一开始就是枯的。因为它本来就不是做水井用的。 “我先下去探一探,你等我喊你。”闻杰很自觉地当起了探路小先锋,他们夫夫俩也早有默契。 过了一会儿,闻杰传来好消息,下面没什么危险,沈岳就沿着楼梯下去了。一直来到一个像是废弃的地下水道的地方,这里的底部距离地面都有好几十米了。 “这边,我发现老道说的地方了!” 闻杰在前面挥了挥手,沈岳走过去,发现这里是个拐角,拐角一侧的墙上有副铁栏杆,栏杆后面,竟是一处几平米大的囚室! “啧啧,把只厉鬼关在这种地方,也亏得那高人想得出来。”闻杰摇头感慨道。 是的,他们眼前的这个井底囚室,曾关着一只厉鬼。元中老道和他的师父也曾来过这里。 当年,他们师徒俩是受荫固堂的主人所托,来查探这口枯井里是否有“脏东西”。他们下井以后,就发现井底淤泥里有一具尸骨,而尸骨上,也确实飘着一团幽魂。 可就在轻易地解决了那团幽魂后,元中的师父感应到下面还有东西,正是那东西催生了井底的幽魂。于是他们师徒俩就像今天的夫夫俩这样,一直来到了这里,赫然看到囚室中有一只非常凶狠的厉鬼! 当时,那厉鬼跟元中师徒俩隔空斗了一场,彼此都奈何不了对方。 好在那厉鬼被一条链子束缚在囚室里无法逃脱,否则师徒俩还真是拿它没辙。 依元中的师父推断,那条链子应该是某个高人留下的灵宝,而囚室的地面还刻画了法阵,那法阵的作用就是吸取厉鬼的阴气,转而供给那链子,也只有这样,才能长久地束缚厉鬼,并不断地削弱它,直至最终使其消亡。 至于某高人为什么不直接把那厉鬼干掉,而要费这么大的劲把它关在这里,那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师徒俩只是来此一游,就挥挥袖子离开了,不带走一片云彩。 直至如今,沈岳和闻杰需要增强实力以应对大劫,元中老道就想起了这个地方,让他们过来看看——按理说,这么多年过去,那厉鬼应该已经消亡了。那么,灵宝链子和地上的法阵不就任凭取用了吗? 果然,现在这囚室里已经没有厉鬼了,却还是黑漆漆阴森森的。 闻杰飘了进去,发现地上确实躺着条链子,地面上也有些纹路。更让他惊讶的是,墙上居然有字! “你不要去碰那条链子,放着我来。” 沈岳顾忌那链子是缚鬼的,还是决定自己去拿比较保险。他查看了一下囚室的铁栏杆,发现根本没有门也没有锁,只能拿出充满电的电锯,对着栏杆兹兹兹兹地锯了起来。 闻杰很听话地没动链子,而是兴致勃勃地用他的夜视眼看起了墙上的字。 可看着看着,他的脸色就变了,“天哪天哪,这又是一个大渣渣的故事!” 第45章 怨气 “又一个……大渣渣的故事?” 沈岳抽了抽嘴角,继续不停地兹兹兹兹锯栏杆。 其实沈老板对在这种“鬼地方”听鬼讲故事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但闻杰显然很有讲故事的欲望,沈岳也就不说什么了。反正他还要一段时间才能锯开栏杆,而且闻杰跟他说话的“声音”也不会受到电锯噪声的影响,那就听听故事吧,又一个大渣渣,到底有多渣? “嗯,我从头说起吧,原来老道士们曾在这里见过的那只厉鬼,生前是个道术高手呢!” 闻杰一边看墙上的字,一边唏嘘着说:“这个高手姓柳,出身道术世家,自幼天资聪颖,悟性不凡,所以年纪轻轻就有了不俗的实力,在圈子里也有了不小的声名,号称芜城柳二,同辈人都尊他一声柳二哥。” 噗,沈岳暗笑了一声,觉得闻杰讲故事的风格实在可爱,好像茶馆里说书的一样。 所以他也来了些兴趣,便问:“这位柳二哥是什么年代的人?有没有在墙上留下什么传承之类的?” “他是前朝后期的人,生于一百五十多年前,比你太爷爷还高出一辈呢,也许他老人家也听过芜城柳二的名号?” 闻杰继续唏嘘着说:“至于传承什么的,他没在这里提到,倒是着重提了一件宝贝的事,唉,也就是因为这件宝贝,他才会被害成这样的。” “噢,”沈岳了然地点点头,心里已经勾画出了整个故事的大致轮廓,无非就是被觊觎、被哄骗、被谋害……之类的情节吧? 果然,闻杰接着就说:“害他的人姓方,说起来还算是他的青梅竹马呢。方家也有道术传承,在圈子里的声望跟柳家不相上下,而且方家那一代的大少爷正好也是天资卓越,所以他跟柳二一度并称双骄,是两家人的骄傲。” “本来一切都是好好的,方大少和柳二是一起长大的同道中人,互相虽有竞争,但多年的感情还算深厚。再加上他们实力相当,比斗起来有输有赢,也就一直相安无事,彼此引为知己好友。” “可谁知有一次,柳二出门办事,竟莫名走了大运,得到了一件能吸收阴阳二气并将之转化为灵气的至宝!” “嗯?!” 兹兹声骤然停下,沈岳又惊又喜,“还有这种宝贝!也在这囚室里吗?在的话那就太好了,这宝贝太实用了!”看来他和闻杰也走了大运! “实用也就代表着大麻烦啊,”闻杰十分难得地用一种深沉的语气说话:“自四百年前天地灵气耗竭以来,多少道术世家、道门玄门都断了传承,所以也可以想象,柳二得到的这件宝贝,一旦泄露了风声,会惹红多少人的眼!” “……”沈岳意识到闻杰讲故事讲得投入了进去,关注重点跟他这个实用主义者完全不一样,但自家呆宝难得这么有兴致,他又何必扫兴?就继续兹兹兹兹地干起了活,一边锯栏杆一边听故事。 闻杰接着说:“本来柳二也是知道这宝贝干系重大,秘密应该烂在肚子里的。可他得了宝贝后,实力飞速增长,第一个瞒不过的就是常跟他切磋交流的方大少了。于是方大少就问他怎么回事?” “唉,可惜柳二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以为方大少是个正直君子,跟他交情深厚,他又不想欺骗朋友,就实话实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