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她说完,见叶霖虽然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然而眼神镇定、显然并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知之辈,心里也不免稍稍安定了一些,但却依然不敢有半分轻忽,最后一次向他确认着: “你若答应,就眨眼两次。” 叶霖没有犹豫,连着眨了两次眼睛——显然这少女说的并不是凭空恐吓。人为刀俎我为鱼rou,除了答应他没有第二种选择。 见他答应了,少女不着痕迹地舒了口气,然后努力屏息提气——其实她并不是刚刚才醒,在这个男人踏进这屋子的时候她就已经察觉。然而她身上的伤实在太重、万不敢轻举妄动,这才闭着眼睛佯装仍在昏迷之中、待得这人放下戒心来查看时一招将他制住。 然而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她不只看到了这个男人,更看清了这间屋子——她竟从来没有见过这周围的任何一件东西!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她怎么会忽然到了这里?她不是……早就应该已经死了吗? 围城五月、粮草尽绝、无人驰援——她还清晰地记得狼牙军长枪刺进自己胸口时的那种剧痛。 但不论如何,至少这人身无内力、不通拳脚,断然不会是狼牙军的人。少女心念电转,但却明白现在并不是去思考这些的时候,很快就定住了心神。先前点住他xue道的那一次出手几乎已经耗尽了她仅剩的一丁点力气和内力,这时候不得不再一次咬着牙努力催动内力。 叶霖沉默着看她。 又等了好一会儿,这才终于见到她艰难至极地慢慢抬起了手臂、伸了手并起食指和中指。她似乎是真的伤得极重,连指尖都微有些颤抖。 叶霖垂下眼帘,看着她的指尖点上自己的胸口。 下一刻,她像是终于再也没有力气支持,才刚点上他胸口的手一下子滑落。 叶霖瞳孔骤缩、眼睛不由自主地一瞬间睁大—— 他是在弯腰查看她情况的时候被“定”住的,重心本来就不稳。刚才不动的时候还勉强能维持平衡,可被她这时候手臂一带,整个人一瞬间就失去了平衡、“毫不犹豫”地就栽倒了下去。 “xue道”还没有解开,他既不能动也开不了口,只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栽倒下去,瞬间就摔在了床上、正压在那个少女的身上。 少女似乎是真的再也没有了力气,连躲都躲不开,登时就被“砸”了个正着。叶霖当然不胖,但毕竟是个一米八五、身形匀称的男人,这么一下结结实实地摔下来,少女立时就是闷哼一声、脸上血色尽失,一时间再也支持不住、居然就这么一下子昏迷了过去。 温香软玉在怀,叶霖却半点都没有那些迤逦的心思——男人僵着身子压在少女身上,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努力地抬起眼去看她的脸、期盼着她能尽快醒过来给自己解开所谓的xue道。然而他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一直到他看得恨不得连眼睛都开始抽筋了,这才终于不得不强迫着自己守护视线。而后又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才像是终于认命了,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第2章 威胁 第二章 威胁 叶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依稀记得至少他睡着前看向窗外时,所能看见的所有人家的灯光都已经彻底暗了下去——毕竟维持着这样的姿势不能动弹,实在是太过煎熬了、根本无法入睡。一直到最后他实在是疲惫得支撑不住了,这才终于迷迷糊糊地陷入了睡眠,临入睡前最后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居然是——幸好这天是周五,明天不用上班。 一连拼命了一个多月、前一天又极晚才入睡,第二天自然醒得也晚。大概是睡姿的关系,叶霖第二天上午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上下的肌rou都酸痛得厉害、连脑袋都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忍不住伸了双臂想伸个懒腰舒展一下。可才刚一有动作,忽然就觉得手腕像是被什么束缚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男人猛地睁开了眼睛、第一时间抬头去看自己的双手。 他骤然睁眼,双眼里居然清明锐利得没有半点刚睡醒该有的朦胧迷茫。然而只是在下一刻——在他看清自己双手的下一刻,眼底的锐利一瞬间就全部换成了懊恼与震惊。 他的双手,居然被绑在了床头! 绑着左手的是自己的皮带、右手上缠着的是自己的衬衣——都是他昨天洗澡之前脱下来挂在一旁衣架上的。 这双手被绑在床头的姿势、再加上浑身的酸痛,场景实在是有些诡异得厉害。饶是叶霖一向镇定,这时候也到底还是没能忍住、在心底里狠狠地爆了一句粗口——这到底都他妈是个什么事儿! 不过好在叶二少到底是个能稳得住的人,最开始的震惊之后,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打量起了眼下的情况—— 他一个人被绑着手躺在床上,昨天晚上那个来路不明的女孩子已经不见了。有些出乎意料的是,他好像终于能动了,而且……身上居然还体贴地被盖上了被子。 叶霖双手用力挣了挣,然而在察觉到双手被绑得极劳、一时半会儿挣脱不开之后,他很干脆地就放弃了挣扎、给自己省下力气和精力,转头打量起周围的情形。 一直到这时候,他才终于又看到了昨天好像凭空出现一样的那个女孩子。 她正闭着眼睛、盘着腿趺坐在床边的地上。 这时候的时间应该是已经不早了,往窗外看去,几乎都已经要日正中天。天气晴好,阳光毫不吝啬地从窗口倾洒进来,照在她的身上,看起来居然是意外的安静和温柔,好像连她那头披散的长发和身上黑色的衣袍都带上了一层光晕。 叶霖一时间居然看得失了神。 一直到那个女孩子终于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她的情形看起来似乎是比昨天晚上好多了,脸色虽然还是一片苍白,但至少已经不像昨天那样惨白得有些吓人,就连说话都比昨晚连贯了不少,只是依然显得有些干涩和艰难,“xue道被封则气血不畅、久之伤身,因而我醒后解你xue道、将你缚住。此皆不得已而为之,还请见谅。” 她说这话时眼底带着歉意、显得诚恳极了,然而口吻中却又是一派坦然和理直气壮——显然她口中虽然说着“请见谅”、并且确实怀有歉意,但如果他“不见谅”,眼前这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姑娘还是会毫不犹豫地这么做。 一睁眼,完全就不是刚才那种温柔秀美的样子——叶霖这时候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为自己刚才看她失神的举动懊恼不已。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一直到叶霖终于回过神来,目光沉沉地看向坐在地上的少女。 又沉默了一会儿,他终于也开了口:“你有什么目的?” 他没有问她是谁——这时候,已经不是他想问什么就能得到什么答案了。她是谁,说不说都已经不在自己的掌控之内,但她的目的,不管自己问或不问,却总是会说的。 少女闻言,忽然扬了扬眉。 很奇怪,她明明脸色苍白、虚弱得连说话都很艰难,可她这时候一挑眉,却忽然就让他有了一种意气飞扬的错觉。 “我有诸事不明,烦请为我解答。”少女“从善如流”地回答了他的问题,然而却似乎并不需要得到男人的答复与应允,已然毫不停顿地将话接了下去,“此间何地?” 她衣着与说话方式实在是太过违和,叶霖一时间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但却来不及细想——这少女看起来年纪不大、又温柔清丽的长相、这会儿更加虚弱得厉害,但眼下这么被她定定地看着,他居然觉得有一种巨大的压迫感和危机感、让他不得不集中了自己所有的精神与心思、全神贯注地和她周旋。 “这里是我家,”叶霖试探着说了一个近乎废话的回答,见那少女闻言并不动怒、只是不置可否地再一次扬了扬眉,他却莫名觉得压迫感一瞬间更重,立时压下心里的那些念头,沉声补充着,“如果你要问更大的范围,这里是江城城西的天地云庭小区。” “江城?”少女微微皱了皱眉、低声将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眼底有着显而易见的疑惑,然而却并不追问,很快就转到了下一个问题,“如今是何年月?” 叶霖这一回没有再试探,老老实实地回答着:“二零一二年,三月十七日。” 少女原本蹙起的眉头一下子拧得更紧。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又问:“你可知道大唐至德年间?” 叶霖学生时代虽然成绩出众,但历史向来学得一般,对至德这个年号完全没有什么印象。不过好在唐朝他总是知道的,当即也就先应了一声,眼神却是忽然间一下子幽深了下来——这少女的衣着和言行举止、再加上她的这个问题,让他已经隐约有了一些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