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大大小小的伤疤,有不少都还在渗出血丝,把他的里衣都染成血色的花斑。 这些伤,由脖子一直延伸到裤子挡住的胯骨,很肯定,他的腿肯定也是伤痕累累。 ☆、第014章 疯酒的女人 林一夏吓的后退了几步,紧紧的抓住mama的衣角,这一刻,她有些明白了,这个小男孩儿刚才之所以会蹲在大树下哭,是因为他疼。 “怎么会?怎么会……”林mama不断的摇头,她难以接受她现在所看到的一切,她心痛的流出了泪水。 “夏夏,你是在哪看到他的?他家里人呢?”林mama红着双眼问林一夏。 “在公园里的大树下面。”林一夏顿了顿,又道:“我看到他一个人坐在那哭。” 所谓的公园就是县城里的一个活动中心,里面有滑梯、有跷跷板,还有好多其他的运动器械,在林一夏这些小孩子的眼里,可以玩的地方就是公园。 “没看到其他人?”林mama问。 林一夏想了想,摇了摇头。 其实,这大夏天中午的很少有人出去,太阳火辣辣的,温度直逼四十度,大多数人都在家睡午觉,就连平时和林一夏经常在一起玩的玩伴都被家长勒令不准出门。 林一夏在家待不住,她想去玩滑梯,于是趁林mama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出了家门,而后,她看到了坐在大榕树下哭泣的江痕。 林mama正欲再问什么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敲门声。 林mama抹了抹眼睛,让林一夏看着江痕,她走到门边去开门,边开边问:“谁啊?” 门外响起一阵沙哑的中年男声,“夏夏妈,是我。” “常叔啊。”林mama一听常叔的声音忙打开了门。 常叔在菜市场买豆腐,卖了十几年了,每次林mama去买豆腐他都挑最新鲜最嫩的豆腐给林mama,外加送一大碗香喷喷的豆腐脑,林mama要给钱,常叔摆摆手,“老邻居了,给什么钱啊,再说了,这豆腐脑是我给夏夏吃的。” 再加上常叔家和林家两家住得近,所以,常叔和林家关系一直不错。 常叔身旁是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穿着旗袍、盘着头发,虽然几条皱纹已经爬上了她的脸,但不可否认,这个女人是个很优雅很有气质的女人,想必年轻时候是个极漂亮的美女。 此时,中年女人的脸上是难掩的焦急和担忧。 “常叔,这是?”林mama看了眼那个陌生的中年女人,开口问。 常叔说:“这是我的一个远方的表妹,曾蓉,前两天搬过来的。” “原来是曾蓉姐,有时间常来串门。”林mama朝那个中年女人友好的笑着打招呼。 那个叫曾蓉的中年女人估计也是想朝林mama笑,只是挤出来的笑,比哭还难看。 常叔安抚的看了她一眼,问林mama,“哎,夏夏妈,我问你一件事,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小男孩儿?” 曾蓉急急的接过话,道:“八岁的男孩儿,大概一米二左右,皮肤很白,穿着浅黄色的t恤衫,下身一件蓝色的牛仔裤。”曾蓉边说边伸手比划着。 “是你家的孩子?”林mama一听就知道这个女人找的就是刚才林一夏背回来的那个男孩儿,此时,她面色并不友好的看着这个叫曾蓉的中年女人。 她没想到,这个中年女人看起来挺慈眉善目的,背地里却打孩子,那么小的孩子,她怎么下的去手啊。 “你看到痕痕了?”曾蓉的双眼里满是惊喜。 林mama还没说话,林一夏蹬蹬的跑过来,嘴里叫道:“mama,他好烫,你快救救他啊,mama。” 林mama一听这话,也顾不得其他了,忙跑到沙发边,伸手去探江痕的额头,这一探才发觉,果然比刚才更烫了。 曾蓉一看脸色惨白、嘴唇干裂的江痕,吓的都快哭了,她走过去握住江痕的手,轻轻的唤他,“痕痕,痕痕醒醒啊,我是外婆,你睁开眼看看外婆。” 林mama说:“不行,得赶紧送到医院去。” 常叔一听这话,二话不说,捋起衣袖背起昏迷不醒的江痕就往门外跑。 好在镇上的医院离林一夏家并不远,跑过去不过七八分钟的时间。 给江痕挂上两瓶吊水,成功退了烧,忙活两小时后曾蓉就带着江痕回了家。对于林mama,曾蓉一个劲的道谢。林mama看着仍昏迷不醒的江痕,欲言又止,可毕竟这是别人家的孩子,再者,这人才刚搬来没几天,彼此之间并不熟悉,她说多了反而不好。 哎,林mama在心底重重的叹了口气,可怜这个小男孩儿了,长的这么好,跟个瓷娃娃似的,却遭受这样的罪,真是作孽啊! 希望通过这次他发高烧的事之后,他家里人能对他好些。 林mama回到家之后,还是有些不放心,做事情也做的不安心,心里老惦记着那个长的像年画里走出来的瓷娃娃般的男孩儿,左右思量了下,她还是决定去看看那个孩子,那个让他心疼的孩子。 找了个篮子,装了十几个自己蒸好的包子就要去曾蓉家。 走之前让林一夏乖乖在家待着,她出去一会就回来,林一夏却不愿意,非要跟在mama后面。 林mama无法,嘱咐了几句,就让林一夏跟着。 可是,却不想,才刚到曾蓉所住的屋子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女声,紧接着是摔东西的噼里啪啦声。 林mama心里一惊,快速的朝曾蓉住的屋子跑去。 林一夏也跟着蹬蹬的跑了过去。 林mama没有往时的礼貌,她看到曾蓉家的大门紧闭,她抬腿就踹。林mama没有踹多久,曾蓉就出来开门了,这时,附近不少邻居都闻声赶过来,曾蓉一见,急急的把林mama拉进屋里就将门关上了。 林一夏没能进去,急的在门口使劲的敲门,不过屋子里的几个人都没心情去理会。 林mama看着缩在屋角瑟瑟发抖,浑身虚弱的江痕,心里一阵疼惜,忙小跑着走过去将江痕抱在怀里,轻拍着江痕的后背安抚着,却不想怀里的江痕抖得更厉害了,林mama心下一动,忙撩起江痕的衣服看,这才发现江痕原本伤痕累累的后背上又添了几道新伤,鲜红的血已经将淡黄色的t恤衫浸红了,这抹红深深的刺痛了林mama的心。 林mama直视着不敢抬头的曾蓉,悲愤的说:“这么小的孩子,你怎么下的去狠手?我原本以为孩子发烧了,你会对孩子好些,却不想,你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你……” 话还未说完,就被另外一道嗓音挺粗的女声接了口。 她说:“来个多管闲事的!” 林mama顺着声音看去,这才看到从里屋出来一个批头散发的年轻女人,这个女人穿着宽大的睡衣。尽管看起来很邋遢,可是,还是掩饰不住,这是个长得很美的女人! 这个女人一出来,林mama明显的感到怀里的小男孩儿抖的更厉害了。 这个女人就是江痕的亲生母亲,江英影。随着她出来,一股刺鼻的酒味迎面扑来。 林mama皱了皱眉,问:“你是谁?” 江英影不以为意的冷笑了声,并不答话。 曾蓉强忍着泪水走到林mama面前,一脸哀求的轻声说:“求求你,把痕痕带走,她疯了,她真的疯了!” ☆、第015章 为你打架 “不准走!”虽然曾蓉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被江英影听到了,她面色狰狞的说:“他是我的生的,我想怎么管教就怎么管教!放下他,你们都给我滚!” 林mama一听,心里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也渐渐清晰开来,她这才知道这个女人是这个小男孩儿的mama,而小男孩儿身上的伤也是拜这个女人所赐。 林mama想到这,更加觉得气愤和不可理喻,她问江英影,“他身上的伤是你打的?你为什么这么对待你的孩子?” “哼!”江英影哼了声,“他是我生的,我要骂他打他,甚至是丢掉你都管不着!” “你怎么可以这样!” 江英影的这句话震怒了林mama,林mama气极的暴喝,“是什么让你变成这样?!你根本不配做一个母亲!” “是什么?”江英影的目光在这时变得灰暗,她阴森森地盯着林mama怀里的江痕,“要不是他,不是他那个禽兽不如的父亲,我会这样吗!我那么爱他,为他放弃了我的学业我的理想我的一切!甚至,我还辛辛苦苦为他生下儿子,可他呢,玩够了就甩掉了我!还骂我,说我生的种是贱种,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江英影说着说着泪流满脸,她把江痕当成伤害她的那个男人,用仇恨的目光盯着看他。 “没有人要的孩子,留来干嘛,打死算了!”最后,江英影哭着冲到林mama面前。扯住江痕,想把他拖到地下。 “你疯了!再怎么说他都是你十月怀胎生的亲骨rou啊!”林mama使尽全身的力气紧紧的抱着江痕,防止江英影把江痕拖走,曾蓉也在这时冲上前去帮助林mama,她从背后死死的抱住江英影,冲林mama大喊:“快走,带着痕痕走,快啊!” “不准走,我要杀了他,这个忘恩负义的男人,明明说过爱我一辈子的,骗子,骗子,我要杀了你!”江英影边挣扎边大吼。 林mama看了眼通红着双眼、游走在暴怒边缘的江英影,再看了眼怀里颤抖不止的江痕,咬了咬牙,当机立断抱着江痕开门走了出去,看到门口的林一夏,她说:“夏夏,快,快去叫常叔。” 林一夏一听忙蹬蹬的往楼下跑。 最后,林一夏叫来了常叔,常叔和街上其他几个街坊一起将暴怒的江英影制住了,曾蓉看着已经被绑住却仍骂骂咧咧暴跳不止的江英影,含着泪求常叔收留江痕几天,江痕已经在发高烧了,如果再被江英影打,他的命真的会没了啊! 常叔有些为难,虽然曾蓉是他表姐,但其实只是个远方表姐,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自己帮她找房子,帮她安顿已经很不容易了,这下竟然又让自己收留江痕几天,要真是几天也就算了,可看江英影这个发疯的样子,几天怎么能好?自己一旦松口,江痕恐怕要在自己家无限期的待下去,自己倒没什么,江痕不大,也吃不了多少粮食,但自己家那婆娘肯定不愿意,有一次被自己家婆娘知道自己多送了一块豆腐给林mama,她都和自己闹了一个多月,这要真带江痕回家,那家里的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林mama看出了常叔的为难,她主动开口:“让痕痕去我家住几天吧,刚好和夏夏还能有个伴。” 曾蓉听了林mama的话,拉着林mama的手一个劲的道谢,林mama摇了摇头,说:“你的日子也不好过,照顾好自己,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别硬扛着。” 曾蓉抬起头,用手背拭了拭泪水,“我没事,她不打我,就是,可怜了痕痕……” 林mama又和曾蓉说了几句话,这才抱着江痕回了家,背后还跟着林一夏这条亦步亦趋的小尾巴。 接近黄昏的时候,林爸爸下班回到了家,林mama将林爸爸拉到卧室,将今天的事说了一遍,林爸爸坐在床边的椅子里,他听完林mama的话沉默了一会儿,而后轻轻的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江痕在他家住几天的事实。虽然这几天可能会无限期的延伸。 在林一夏家住的那几天,是江痕长这么大最快乐的时光,林一夏每天都带着他玩,把自己的玩具分享给江痕。印象最深的是,林一夏为他和人打架。 江痕也是在那个时候知道,林一夏疯玩起来和个野猴子似的,骂起人来,泼的很,打起架来,也是个不要命的。 那一次,林一夏拉着江痕和另外几个小朋友玩,其中有一个叫李铭的,皮肤晒得漆黑,眼珠贼亮。他指着江痕说:“你没有爸爸,我妈说了,没有爸爸的就是野种。你是没人要的野种!” 此话一出,其他几个小孩子都哄笑开来。一口一个野种的叫着江痕。 江痕自然知道野种是什么意思,其实在没来到胜利镇之前,在德州的时候,经常有小孩子跟在他身后叫他野种,更有甚者还往他身上扔石子,他都习惯了,确切的说,他都麻木了。外婆也是因为这种原因,才带着他和江英影举迁搬到胜利镇。 可是,这会儿听到这些孩子叫他野种,本早已麻木的心满是愤怒,愤怒里夹杂着难堪,林一夏在他旁边,他不希望林一夏看到这一幕,不愿意林一夏听到别人叫他野种。 这是一种男孩子在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面前必须要有的自尊心和面子,这种自尊心和面子与年龄无关。 江痕捏着拳头正准备开口说话,一旁的林一夏却先他一步行动了。 林一夏心里的想法很简单,江痕是她带出来玩的,她不许任何人欺负他。可是李铭却骂江痕,她登时不答应了,这明摆着就是不给自己面子。 她蹬蹬跑到李铭身边,伸出手揪住李铭的耳朵,使劲的拽,“我草你先人的,李铭你个龟儿子!你给老娘向江痕道歉!” 林一夏五岁之前都是在乡下待着的,出口的话都是一口的土话,那个时候林爸爸林mama工作忙,没人管她,她整天在外疯玩,别的没学到,骂人的话倒是学了不少。虽然这两年搬到镇上来了,在林mama的教育下,开始说普通话了,可是一旦骂起人来,土话就不自觉得冒出来了。 李铭被揪的生疼,张嘴大哭,哭得三里外都听得到了,他费了九年二虎之力才将自己的耳朵从林一夏手中解救出来,耳朵火辣辣的疼,他感觉整个耳朵都不是自己的了。 李铭哭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扑上来就和林一夏干了起来。 谁知林一夏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两只手两只脚都不闲着,净朝李铭身上招呼,朝李铭的脸上脖子上手臂上,又抓又咬,又踢又打。直把一场架打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 江痕本来要上去帮林一夏的,可是在一旁看傻眼了,而且,他能看得出来,虽然林一夏是女孩子,可是却一点都没落下风。 林一夏边打,嘴里边骂骂咧咧。 朝李铭扇一巴掌,“打死你个狗日的,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