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原本有些醉意的她此刻却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睁着一双眼睛看着自己。 只看着自己。 那双眼睛有些空,还有压抑的沉静。 在这里谁都可以爆发,谁都可以质问他,但最有发言权的苏夏却一直安静地坐着,瞳孔隐忍着一层雾。 有时候男人的醒悟就在一瞬间。 有时候冲动也只需要一眼。 乔越曾经觉得娶苏夏,是因为她安静,乖巧。 因为他对自己的生活从来不会过问,因为他对自己从来没什么要求。 是已经过了谈情说爱的年纪的他最稳妥的选择。 可现在才发现,当初愿意娶这个小姑娘,应该不单单因为合适。 “抱歉。”乔越忽然放开秦暮的手,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包间里清晰可闻:“安然,我回不回来是我的自由,也对你和干扰你的家庭没什么兴趣。曾经我把你当meimei,顾及你考虑你,可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人,有些话我必须给个交代。” 苏夏愣愣的,空洞的眼里终于有了些许神采。 一颗心悬在嗓子眼,明明很想知道接下来的话是什么,却拼命憋着面无表情的脸来听。 “但是这个交代,”男人微微侧头,不住旋转的灯光下,挺拔的轮廓忽明忽暗。他说得有些慢,似乎在斟酌什么,最终却叹气:“算了,我回去告诉你。” 苏夏正抿了一口水,闻言扑哧一声,喷了。 她是给气的。 包子也有自己的脾气,苏夏重重放下手里的白水杯。 她望向乔越:“有什么解释不能大家的当面说?” 男人沉默:“……我没做过。” “‘没做过’就想敷衍了事?”秦暮冷笑:“我去杀人,一句‘没做过’,警察就能放了我?!” 苏夏慢慢站起来,咬着下唇:“我再问你一次,有什么解释,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 乔越沉下脸,眉心紧拧,不再说话。 “好,好。” 悬在喉咙的心像失重一般,重重落回胸腔里。 可有那么一瞬间,苏夏觉得都快感受不到它的存在了。四周的声音变得远去而飘渺,她开始听不见声音,甚至感觉不到手臂和双腿,只能看着乔越,一直那么看着。 直到眼底蓄满泪水,晕染睫毛,滚落。 苏夏哭得无声,可没人觉得她丢人。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流泪,悲伤仿佛带着感染力。 她在心底数了个二,这是第二次了。 苏夏觉得自己不是圣人,真的没办法再等乔越消耗自己最起码的等待。 也害怕自己的一次次期望就这么被消磨殆尽,最后连憧憬都不能留下。 “不好意思,我有些不舒服,先走了。” 含糊地说了一句,也不知说没说出去。声音颤抖得有些丢人,苏夏闷头抓起自己的包就往外走,和乔越擦肩而过的时候,胳膊猛地被他拉着。 苏夏哭着挣扎:“做什么!” “……一起。” 泪水大颗大颗往外落,苏夏胡乱擦了把:“不!” 乔越看着哭得伤心的苏夏,心底莫名地颤了下,忍不住开口:“别哭。” “……你为什么拉着她?” 轻飘飘的一句话,平稳中带着一丝异样,哭得抽气的苏夏顿时觉得脊背里透着一股子寒意。 揉着眼睛转头,却发现许安然站在背后。 光线不怎么亮的包间内,一束光就这么从她头顶打下。她脸上没什么表情,栗色的中长卷发挡着脸侧,又一身白色的裙子,整个人在灯光下有些怪异。 最怪的是她的眼神,直愣愣地盯着乔越。 手一紧,苏夏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乔越挡在了身后。 男人宽阔的背隔绝了许安然的视线,她看不见对方此时此刻有些扭曲的表情,只能听。 “乔越,你怎么拉着别的女人?” 她忽然抱着耳朵开始尖叫:“就在两年前电视塔上!你给我放了满城的烟火,你搂着我亲我,说要娶我!你为什么拉着别的女人?!” 许安然的话一出,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怪异。 秦暮的脸却渐渐白了。 他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坐在地上,手臂搭在踢翻的椅子边,声音透着一股子疲惫。 “然然,给你放烟花的……是我,说要娶你的,也是我。” 许安然猛地拔高声音,眼神发直:“不可能!” 她仓皇着后退,仿佛被全世界欺骗的绝望:“我和乔越一起长大,我们是青梅竹马!怎么可能是你做的,全是他!他说过要娶我的,那晚上也抱着我缠绵了好久,我把什么都给他了,怎么可能会是你!我嫁给你就是想气气他,可是,乔越……你为什么结婚了,你为什么结婚了!?” 秦暮猛地站起来,拉着许安然的手:“你是和乔越一起长大,可说要娶你的从来都是我!和你缠绵的也是我秦暮!然然你睁大眼睛,这些年在你眼里……在你心里,陪着你的究竟是谁?” 一个大男人,在说道这里的时候几乎有些哽咽。 苏夏没发觉自己下意识抓着乔越背后的衣服。 许安然把秦暮当做乔越? 可正常人怎么会把一个朝夕相处的人当做另一个人,还斩钉截铁地认为一切都是乔越做的。 她……是太爱乔越,爱到自骗自欺。还是……许安然的精神,其实有问题? 苏夏想到会不会是许安然精神有问题的时候,觉得一切都开始通透了。 难怪乔越一直隐忍不说,也难怪他宁愿让别人误会也不肯澄清。 因为不知道那句话就会成为□□,刺激到许安然最脆弱的部分。 她忍不住从乔越背后探头,想再看清楚来确定自己的猜想。可刚探出去偏偏就那么倒霉,许安然刷地一下盯向自己。 那眼神真的是直愣愣,眼睛睁得很大,显得瞳孔很小眼白很多…… 原本漂亮静雅的样子瞬间变得有些可怕。 苏夏的心咯噔了一下,这完全不是正常人的眼神啊! 难怪乔越没过多解释,难怪周围人都不敢多说!许安然的精神有问题,受不得刺激啊! 她被她的视线盯得毛骨悚然,下意识觉得,完了完了,这是要干嘛? 许安然抡起身边的酒瓶就冲了过来。 苏夏愣愣的,腿像是长在了地板上,猛地把头往后一缩,跟乌龟似的紧贴乔越的后背。 “安然!” 乔越眼底一黑,张手却先按着身后的苏夏,像是下意识的保护。 酒瓶砸在他的胸口上,一阵重物敲击皮rou的闷声。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刷地一下就没了, ̄へ ̄。 小霸王们在哪里…… ☆、请您吹一下 发疯的许安然下手简直不像个女人,乔越手快地握住她的胳膊:“秦暮!” 沉寂的男人终于站起,过来抱着许安然的腰。可不断挣扎的女人像缺水的鱼一样挣扎摆动,她抓不着苏夏就带着乔越下手。 又踢又抓又咬。 苏夏听得rou疼加心疼,忍不住伸手去拉乔越。 可这一靠近,许安然整个人跟装了雷达一样,手指就抓过来了。 “啊!”苏夏的头发被她抓着不放,许安然一边一同乱打一边叫:“狐狸精,勾引我男人,勾引我男人!” 乔越抬手,她一口咬着他的胳膊,同时松开抓苏夏头发的手。 可那一口却咬得很深。 秦暮和赶来的何君翔废了很大力气才把许安然制住,人拉开后一段距离,乔越才得以转身。 他却看也没看自己的手,转头问苏夏:“有没有事?” 苏夏披头散发,马尾被抓成了冲天炮。 她眨了下眼睛,总觉得眼角有点不舒服,刚想抬手去揉,手就被人给握住。 “别动。” 她不敢动了,又忍不住眨了下眼睛:“我觉得眼角有些痒。” 一道浅浅的红痕从右眼角拉开到太阳xue,有些地方破皮,好在多部分只是起了印子。 许安然的指甲从她眼角划过,离眼球就差几毫米的距离,乔越回想起觉得有些心惊。 “没事,破了点皮,回去用双氧水擦下。” 只是破了点皮,苏夏倒是没放在心上,可抬眼却看见乔越胸口那摊暗色的痕迹。 那瓶酒竟然在他胸口上生生砸裂了,红酒流了一身。 她忍不住啊了下,伸手去按,男人微微后仰错开:“没什么。” 被这么一闹,谁都没心思继续玩下去。 告辞的人陆陆续续,最终只剩下他们六个。 何君翔顿了顿,最后悄声问秦暮:“四哥,要不要送去医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