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
“我不知道。” “哦。”白心小声应了一句,又冷场了。 除了案子的事情,她不想和他聊其他的,又怕把话绕回之前那个令人不快的话题上去。 车内的气氛冷了很久,苏牧像是像打破这样的沉寂,开口说:“我需要你再念几段小说的内容。” “今晚?” “嗯,今晚。” “我明天给你念吧。”白心拒绝了,要是今晚念,估计还得到他家睡。 在问题没解决之前,他们两个除了公事,再也不谈私事。 现在是在冷战之中,她绝对不会妥协。 下车时,苏牧问她:“你打算让我独守空闺?” “这个词,是给女孩子用的。”白心挣扎着,不去看他,生怕他脸上流露出落寞的神情,刺痛她的心脏。 “意思差不多。” “差很多,”白心抓着包,小跑上楼,“反正我得回家了,就这样,明天见,苏老师。” 开门要进去时,白心还是没忍住。 她透过余光,瞥了一眼楼道口的苏牧。 他还怔怔盯着她看,灯光打下来,显露了一丝黄澄澄的微芒,将他的眉眼笼罩在其中,隐在暗处。 苏牧踌躇不前,好似被丢弃的猫狗一样驻守在原地,等待主人的回归。 虽然很可怜,但她也要狠下心肠。 这个人,不给他一点教训尝尝,那下一次,要是有危险,他是不是还会一如既往选择丢开她? 即使她是累赘,又怎样?她难道就会一直一成不变吗? 苏老师,别太看不起人了。 她也会变得更强大一点,至少当一个能够让他交付后背的人。 白心这一晚睡不着,她在床上辗转反侧,一闭眼,就回忆起苏牧的脸。 是在他家睡习惯了?总不会才睡两天就认床吧? 夜间有点冷,她披衣起身,犹豫着拉开阳台的玻璃门。 她的阳台与苏牧家的并列在一排,一转头,就能看见他家。 鬼使神差的,她走出门,来到阳台上。 白心也说不清那种隐秘的期待是什么,兀自在心口抽动,隐隐作祟。 她是在期待与苏牧偶遇吗? 临睡前再看他一眼? 白心安慰自己,她并不是动摇了,而是分别时,苏牧的眼神给她太多的震撼,让她产生了莫名的愧疚感,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她太容易动摇了,只消他一个眼神,一句话。 白心鼓起勇气,余光瞥向右侧的阳台。 那儿没人,屋内灯也是暗的,苏牧早就睡着了吧。 也是,他可能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做错了什么,又怎么会有她这种纤细心思? 夜凉如水,白心坐在阳台上,睡意却一点都未曾席卷而来。 她脑中反复回想起苏牧的那句话——“你是累赘,有你在,死亡的几率只会增加,不会减少,对我没有半点益处,所以,你先出国,之后我会接你回来。” 他虽然不懂人情世故,对待她时,却也是温柔谨慎。又怎么可能无情地拍开她的手,又说这样一句刀子剜心的话? 这样一分析,就出现了许多矛盾之处。 白心哑然失笑,这或许就是那个男人的温柔吧。 刻意摆出一副冷漠的脸,希望她退避三舍,再也不要接近他了。于是挡在她的前面,为她遮风挡雨,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用的方式虽然冷硬,倒也像是苏牧的风格。 他一向喜欢这样快狠稳,又精准无误的方法。 要是以前的白心,或许还真能被他骗了,与他有了隔阂。 但现在的她和以前又不一样,在不知不觉之中,白心早就对他了如指掌,又怎么可能骗得了她? 何况,她早就说过的——苏老师的演技太差了。 白心呼出白茫茫的雾气,正打算离开时,隔壁阳台却有了动静。 是苏牧从屋里走了出来,却没有开灯。 原来他只是喜暗,并没有睡着。 白心心里有些纠结,不免又想到她和苏牧初次见面时,她从他家的阳台,爬到了自己屋里。 苏牧的房间一如既往的暗的,他不爱开灯,也害怕被人关注,所以一直隐匿在暗处。 这是一种后天性孤独症的症状,是他从小就养成的习惯吗? 苏牧端了一杯热腾腾的茶,他抿了一口,问:“你会冷吗?” “不冷。”白心摇摇头,又相顾沉默了。 “我睡不着。” “嗯。”其实她也是。 白心问:“为什么睡不着?” 苏牧垂眸,细想了一会儿,说:“一个人睡觉,觉得冷。” “和我一起睡的时候不冷?” “可以抱着你。”明明是很暧昧的话,却被他说的格外认真。 白心脸上一烫,再对视时,就被他眼中又明又亮的眸光吸引住了。 苏牧严肃地问:“你如果不来我家睡觉,那我能去你家睡吗?” 他这样问,要她怎么回答? 白心脸颊还是发热,她就这么容易羞怯,遇到一点事,对方还没什么反应,自己的心早已兵荒马乱。 她僵持一会儿,还是叹气,说:“算了,你开门,我去你家睡。” “好。”苏牧像是得偿所愿的孩子,抿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白心败下阵来,好似无论多少次,都是她妥协了,这个男人的手段的确是高明,至少在情爱中,她也是还是毫无胜算。 白心到了他家,苏牧早已退到了厨房里。 “在做什么?不睡吗?”她问。 “煮一点面,我看你晚上没怎么吃饭,估计也饿了。”苏牧答。 白心的心头一暖,她的胃的确有些难受了,小声翻搅着,发出胀气声。 这个男人果然观察入微,连这种小事都注意到了。 厨房里,他只点了一盏小吊灯。 暖色系的,像是江岸上渔船的那一点黄,在风雨飘摇的江河中,静谧又温馨。 等水开了,苏牧把挂面放进去,他没放蛋,因为夜间吃蛋对胃不好。寻常人一个星期吃三个蛋就很足够蛋白质的摄入了。 等汤沸了两滚,面就能出锅了。 苏牧很克制白心的食量,几乎就三筷子的面,还特意挑了葱花,给她提鲜。 他只煮了一小碗,倒没自己的份。 白心问:“苏老师不吃吗?” 苏牧抿一口茶,“不吃,你吃就好。” 白心将他手里的小茶盏拿走,皱眉,埋怨:“大晚上喝茶不好,喝白开水吧。” “好。”苏牧很老实。 “我也不想吃那么多,晚上吃东西容易胖。我分你吃几口吧?” 苏牧无动于衷,也不说话。 白心咬牙,知道他这是想引她入圈套,无奈地说:“我喂你吃两口?” “好。”苏牧也只有占便宜的时候才老实一点。 白心夹了两根,小心翼翼吹凉了,递到他的唇边。 苏牧没再挑事,很乖的咬住面条,吸入嘴中。 白心又喂了他几口面汤,这才放他进卧室。 碗筷都没洗,摆在洗碗池里,等明早让他收拾。 他们漱了口,又面对面躺在床上。 气氛既暧昧又冷,白心装作要睡了,紧闭上眼。 片刻,她却察觉到苏牧悉悉索索蹭过来,长臂一揽,将她搂到了怀里。 白心沉住气,她可不能醒,醒了估计就没什么好事。 但苏牧也没其他动作,就这样抱着她,气息逐渐炙热,却又恢复平静。 白心一沾上他的床就困的厉害,闻着他身上熟稔的薄荷味,还有一股茶香,缓缓陷入了沉眠。 …… 隔天,白心在苏牧家吃完晚饭以后,就跟着他出了门。 “去哪?”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