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
宫女被吓得一抖,战战兢兢地道,躲躲闪闪的,“奴婢今日接到了一个不知名的纸条,说是,说是可以私带首饰等东西出宫变卖,奴婢本不想理会,可是想到宫外的老母亲……奴婢便躲过众人……去了枫林园……奴婢有罪!可是王爷,王爷……奴婢冤枉啊……” 宫里不能宫人不能夹带物品出宫,是宫规上明确规定的。 这宫女私自前往枫林园也不算奇怪。 宫女是李宗交给裴云若的人,自然不可能供出她背后的主子是宁婕妤,况且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去带个信,就造成了如今这个局面。 只好随便找了个理由企图搪塞过去。 夹带的罪名可比叛主或是勾‖引贤王的后果,轻得多。 顺太妃道,“此事已经很明显了,定然是有人下药,设局陷害贤王!” 说得义正言辞,就差没直接道明贤王是清白的了。 太后是知道后宫有这么个路子的,大明朝曾经有位眼里揉不得沙子的皇后禁过此举的,然而却屡禁不止,一段时间之后又冒了出来了。 这其中利益巨大,贪婪之心人人都有。 最后禁无可禁也不算奇怪了。 对于此事,太后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什么重要的宫廷制品,她是不会管的。 可是太后压根儿就不信这两人说的! 太后只是静静地听着,待顺太妃话音一落,才悠悠地道,“哀家看,这宫女可不老实!拖下去用刑!” 顺太妃道,“太后就不怕屈打成招?落人话柄?” “顺太妃是在替这贱婢求情?”太后手一扬,“那就更要用刑了,这其中啊!定有隐情!” 明景帝面无表情地看了顺太妃一眼,道,“拖下去吧!” 这宫女还未呼喊,又被嬷嬷用破布捂住了嘴,拖了下去,丝毫不客气。 这可是给皇帝带了一顶隐形的绿帽子!怎么可能还客客气气? 没有哪个皇帝会咽得下这口气! 顺太妃听着身体与地面摩擦声音,一点点消失在殿内,沉默了。 她猜得到这宫女是裴云若的人。 若是受不住刑,招了出来,与宫女私‖通比和宫妃私‖通的罪名大得多,也严重得多! 前者只是隐形的绿帽子,后者那可就是真正的绿帽子了! 冥冥中,顺太妃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的计策绝无遗漏!究竟是谁把宗儿引到枫林园的? 是那个换了她的药的人? 一时间顺太妃脑海里划过好几个名字,最后都一一推翻了。 嫌疑最大的是王氏,只有她知道宗儿和裴氏的私‖情,也只有她有这个能力知道她的计策,然后将计就计…… 可是,却不会是她,王氏手里有什么东西,自己还不知道吗? 若是真有这种药,早在先帝朝被她打压地翻不了身的时候,就拿出来了。 不是王氏就只有现在的后宫嫔妃了。 冲着裴氏去的,顺带捎上了宗儿。 后宫女人,果然都不可小觑。 是她老了。 顺太妃不知道的是,是端柔贵妃将计就计,对象却不是裴氏,而是贤王李宗! 谁让李宗曾经是先帝朝夺嫡声势最大的皇子呢? 等到她弄死明景帝后,前朝一半的官员都推举李宗为摄政王,她和李承泽还有什么戏可唱? 一个将计就计就用顺太妃亲自设的局关住了顺太妃的亲儿子。 这种买卖,苏之婉从来不会拒绝。 太后看着有些疲惫的明景帝,道,“皇帝先去歇息吧,这里有哀家就好。” 明景帝叹了口气,点了点头,站起身道,“此事就交给母亲了。” 说着进了寝殿,洗漱一番,便睡下了。 这一天对他来说,实在疲惫和烦躁。 太后和顺太妃对质的时候,没有当场发作都是因为作为帝王的仪态不能丢,也算是给太后一个面子了。 本以为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花宴而已,却不想牵扯到宫女和外男私‖通! 这绝对是把他的脸往地上踩! 在明景帝看来,就应该直接把李宗圈禁! 若不是太后在一旁说要查出幕后黑手,明景帝哪有那个闲工夫看这些个闹剧? 明景帝躺在龙床上,想到今天在枫林园看到的那一幕,只觉一口气提不上来,憋在喉咙口,眼前发晕。 也许是那宫女的嘴特别硬,已经月上中天,殿内火盆里的碳都换过一次了,还没有结果。 太后也相当有耐心,捧着温热的茶水,静静地等着。 好一会儿,门口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和物体拖动的声音,是出结果了? 顺太妃只觉心跳如鼓,却又隐隐预料。 “回禀太后娘娘,这贱婢招了!”一个身子壮硕的嬷嬷道。 声音很粗,听着十分刺耳。 她身后跟着几个嬷嬷也放下了手中拖着的血rou模糊的身体。 太后眼睛微亮道,“把她弄醒,让她自己说!” 嬷嬷上山拍了拍宫女的脸,见她逐渐醒了过来,瞪着她厉声道,“太后娘娘问你话,必须如实回答!” “你何为今日傍晚去枫林园?”太后问。 “奴婢……奴婢是奉了宁……宁婕妤的命令,前往枫林园给贤王带口信……”宫女气若游丝地说。 “裴氏让你带什么口信?”太后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说……说今日傍晚……不会前往枫林园,改在……五天之后……” 许是力气用尽了,宫女又一次昏死了过去。 这时候也不需要她了。 太后吩咐一旁的静水,笑道,“把人好好养着,别死了!” 还好她让皇帝先行休息了,否则听了这话,可不得活活气晕过去! ☆、第54章 帝王有疾 寝殿内的明景帝当然不知道大殿里发生了何事,他只知道,如今他用尽全身力气,全身上下也不能动分毫,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明晃晃的帐顶。 也许是过了一瞬,又像是过了好几个时辰,守在龙床一旁的宫女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她本是黄顺公公安排守夜的宫女秀儿,却心比天高,瞧着自己长得也不差,于是想搏那么一把,爬上龙床。 若是成功了,锦绣前程、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秀儿从床尾爬上‖床的时候,却发现身边的人没有丝毫动静。 若是发怒也该把她踢下床才是,秀儿以为明景帝这是无声的默许,于是大着胆子偷眼瞧了过去。 这一瞧,可算是把秀儿吓坏了。 只见明景帝瞪大了眼睛,面容异常红润,直挺挺地躺在一旁,嘴角还流着涎水,狼狈异常。 秀儿也算胆大,伸出手,在明景帝鼻尖轻轻试探,发现还有气,便顾不得拢好散乱的衣衫,跑了出寝殿,大叫道,“来人!来人!快请太医!请太医!皇上,皇上……” 也许是她的声音太过凄烈,也许是今夜的乾清宫的宫人彻夜未眠,也许是明景帝命不该绝。 本来只是心怀荣华梦为了爬龙床的她,阴差阳错,救了明景帝的性命。 黄顺本就守在寝殿门口,得知了皇上不好的消息,马上就派人请了太医过来,自己也进了寝殿在一旁候着。 太后本不打算当夜就把枫林园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告知明景帝的,所以正准备下旨压了裴云若和李宗,然后回慈宁宫就寝的,却被乾清宫寝殿的动静给惊动了。 “什么?”太后一听明景帝不好了,也不管裴云若和李宗的那点破事儿了,忙扶着静水的手,前往明景帝的寝殿。 坐在一旁的顺太妃微微一怔,随即嘴角微微上扬。 她不知道这是人为还是天意,她只知道,她们母子的机会到了。 也不管乱作一团的乾清宫,顺着轩窗,抬头瞧着天边的弯月,漆黑如浓墨的四方天。 皇上,你曾让臣妾不要闹,如今,臣妾恐怕做不到了。 顺太妃说的皇上,自然是先帝。 太后进来的时候,太医也早就已经到了,正跪在床边替明景帝诊治。 明景帝嘴角的涎水已经清理过了,脸上异常的红润也散了不少,看起来倒是颇为正常的样子,只是仍旧不能动,连说话,旁人也只能听见喑哑的声音,却不明白意思。 太后关切地看着床上的明景帝问一旁的太医,道,“皇帝可有什么大碍?” 毕竟是一国太后,浑身的气势不是一个小小的太医受得住的。 为首的院正颤巍巍地说,“皇上这是怒极攻心,险些中风,还好发现地早,否则……否则……” 后面的话他了不敢说出口,然而在场所有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太后一阵心悸后怕,厉声道,“哀家今天就把话给你们放这儿了,若是皇帝有什么好歹,仔细点你们脖子上的脑袋!” 一群太医忙跪下磕头,道,“臣定会竭尽所能!” 太后对他们的回答并不满意,然而,此时已经别无他法了,揉了揉眉心,躺在椅子上,对一旁的静水道,“传哀家懿旨,命顺太妃前往奉先殿为皇上祈福,若无哀家允许不可出奉先殿半步!再把宁婕妤和贤王看押于乾清宫偏殿,待皇上身子好些了,再行处置!”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