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你这个伤,应该是被金属的东西刮伤的,很有可能是手推车之类。” 耳听他一句话就准确描述出了她昨天经历的事,宋随意吃惊地抬头看他的脸,接着,她意识到了自己有多么傻冒。自己嫁的是个有名的大夫,著名的医生,能看不出她这个伤是怎么回事吗? 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能一眼看出来。 宋随意无意识地弯了弯嘴角,对自己犯的傻劲都感到好笑:“是,杜大哥,好像是这样。” 只听她这话落地以后,他抬起脸看着她的那个眼神,直接令她倏然抽了口冷气。刚才已经觉得他好像有点儿生气,现在一看,他真的生气。 他两条温柔似水的眉毛皱着,合拢得很紧,说:“你做什么工作需要推手推车?一个人推吗?” “弄一些花盆,把它们搬开,拿辆车比较容易。”宋随意解释着,没觉得自己犯下什么大错。 事实上,看他这个表情,生气倒不是对着她的样子。她的心头于是砰砰了起来:“杜大哥,怎么了?” 他是生气,不管出于什么缘故,他怎么可以让柔弱的小妻子一个人去推沉重的手推车搞到受伤了。 “这工作不适合你。这几天你给我留在家里养伤。”说完这话,他起身去给她找点消炎药。 宋随意惊讶地仰着头,看着他略带愠怒的脸。 “杜大哥。”她回过神后慌慌张张站起来,说,“不是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我以后肯定会小心的。” “你昨晚几点回来的?” 听他一个问题一个问题追问了起来,宋随意开始有点懵,然后终于明白了自己是不知觉中触犯到了他的铁板了。 “杜大哥,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是,这份工作对我来说很重要,真的很重要。”她跟在他后面,像只小狗一样团团转。 他板着的那张脸,好像黑包公分毫不让,无论她那像是请求的声音有多么可怜似的。 “杜大哥——”她急了,两只手猛地伸出去,抱住他。 他眯眯那双清澈的眸子,回头,见她死死地搂着他的腰好像死都不会放手。 “宋随意。”他略带威严的声音发出了警告。 “我不松手,不松手。像昨晚上,我不是信任杜大哥吗?杜大哥不可以信任我吗?” “但是,前提条件是——” “我知道了,我真的知道了!”她向着他举起一只手做出发誓的样子,“是我的疏忽。以后,我会小心的不让自己,也不让身边的人受伤,哪怕无法避免地受伤了,也肯定按照杜大哥的话去做。” “你知道你因为什么原因受伤的吗?” ☆、【69】好勇气(君子兰) 听到他这句话以后,她感觉到了,原来他的生气都是对着他自己。 他的手试图掰开她的手,不管她求情不求情,对于他来说,原则只有一个。 宋随意就此一丝慌,然后,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慌不择乱,突然自己踮起脚,冲着他生气的嘴角上,嘟起自己的嘴巴贴了上去。 她发誓,她只是想,平息他的怒气,可她不知道怎么做,所以慌乱中这么做了。 亲的这一下,她自己都呆了,愣愣的,睁大一双乌黑的眼珠子看着他的脸,嘴唇贴着他的嘴角,离开不离开,都霎那间完全没有了主意。 宋随意呀宋随意,她心里头不由苦叫:你这是做什么呢?打算卖色求情吗? 还是说,她自己早那么地留恋他这张嘴唇了。 因为他身上的味道是那样的清香,有一种令她十分迷恋的味道。 羞愧到无地自容,她闭着眼睛只想着赶紧挖个洞把自己埋了,然后像只刺猬慢慢缩回自己的脑袋。 没有想到他的手突然间伸过来握住了她的后脑勺,她后退的身子就此被施了定身法,她张大眼,刚要张开嘴唇。他的脸骤然伏低了下来。 被他亲住的那刹那,她又呆了,任着他的温柔带着她仿佛陷入了一个漩涡里,令她流连忘返要窒息的痛感。快吸不到气时,他轻轻地放开一丝她的唇口。 她吸了口气,刚才像是溺死了的脑子重新活了过来,神志清楚了,她骤然记起了什么,喊:“糟糕!” “怎么了?”他的脸由是带上了一层疑惑,以及微微的铁青。 她莫非是在说他的亲吻很糟糕? 宋随意貌似此刻只陷入了自己的思维里,双手推开他说:“我忘了刷牙。” 老天,她怎么可以不刷牙就主动亲他,她这张嘴没有刷牙前该有多臭,这不都被他知道了。 听到她这句完全风牛马不相及的话,他的脸突然怔的不是一丁点。 她此时已经把他推开,直接冲厕所去了,一边跑一边不忘对他解释着。知道他是个严格的大夫,她必须交代清楚了,她真不是故意没有刷牙的。 “早上阿姨过来的时候,我刚起床,本想去厨房先放点米给杜大哥您煮粥的再去刷牙的,没有想到阿姨突然来了——” 远远的,似乎听见他笑了一声,一如往常,那样舒服温柔的笑声。 宋随意挤着牙膏在牙刷上,往嘴里刷的时候,听到他这声笑声,感觉自己的脸又红了。 他要真笑话她也就算了,可她知道,他没有。正因为没有,可令她更觉得要尴尬死了。 仔细地漱完口,对着镜子检查完有没有刷好每颗牙齿以及洗掉脸上的污渍以后,宋随意慢吞吞地走出了卫生间。 想着他或许已经走了,但是她明显忘了,这是他的房间。 他坐在床上,眼睛看着床上什么东西。 宋随意看到他看的是什么以后,直接想拍脑袋装晕过去了。 察觉她出来了,他抬头,那对温柔的眸子里,此刻蒙上了一层其它的意味,望着她。 宋随意是感觉被他这个眼神,看到心脏宛如小鹿般急跳。她这是多么“厚颜无耻”的,昨晚上他没回来,她居然跑到他房间里霸占起他的床,把自己的枕头被子都搬他床上来了。 好吧,事实上是,她昨晚等不到他,然后半夜三更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可能心里始终挂着他会不会偷偷回来了结果她不知道,干脆挪到了他这边等他。 眉头就此轻轻簇了簇,宋随意抓起拳头想,事已如此,她就算是“厚脸皮”吧,反正她是他老婆了,睡他的床又有什么。他们是夫妻本来就该睡一张床。 于是,她“装模作样的”,“若无其事的”,走到了他的床边,双手伸过去,把被子拿起来准备叠叠。哪知,他一只手,正拿着她的被子的一头。 是祸躲不过。她假正经地轻咳声嗓子:“我这是怕你昨晚不在,如果来了贼,你房间里贵重东西比较多——” 说完这话,却见他眼底的笑意更浓了,好像在等着她怎么往下掰。 登时,她“恼火”了,拿起一只枕头扔到他那边,背过身。 “随意。” 他喊她一声,她装作没有听见。 过了会儿,见没有动静,她回头偷看一眼,见他是躺在了床上,拿了她的被子随意地盖在了自己身上。 此刻他怎么学起她随意起来了呢?宋随意心头无语地想着,弯下腰,准备给他换上他的被子时,靠近看,是发现了他那张漂亮的脸上是满脸疲倦的痕迹。 他昨晚上加班到半夜三更,本就是累得半死了,结果回来后,还得想着给她先弄伤口,还得为着她担心。 别说杜母要说她,她自己此刻都觉得自己真糟糕。 皱紧眉头,她没有给他换被子,而是轻手轻脚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往下盖了盖,免得他着凉了。接着,她走出房间去厨房给他熬粥。 * 振岳集团 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面,方永澳盯着下面公司的大门口,如果她进入他的公司的话,应该从大门进出。可是,他从早上七点等到现在,始终不见她的身影出现。 周姨敲门进来的时候,见他那张脸是一脸的黑色,登时惊了下:“少爷。” 听见声音,方永澳回头往周姨那张脸缓慢地扫过去,仿佛在说:你来这里做什么? 周姨清清嗓子,说:“少爷是在等宋小姐来吗?我听王部长他们说了,昨晚上,宋小姐好像做了一些不合时宜的事,所以想和少爷商量。” “怎么,你认为这个时候了,除了她,有谁敢接这样的任务?” 周姨眉头一皱,不得不承认对方这话。老板是个异常挑剔的人,在此之前,不知道已经有多少园艺师被老板骂得一无是处了。现在的状况是,哪怕有钱,都没有人敢来接,何况,只剩下短短这么几天给人准备的时间。 谁敢接,谁都是仿佛送死一样,应该说,宋随意真是好勇气,像英雄的君子兰。 ☆、【70】那人回来了(文竹) 说到她像君子兰,这回一想,确实比起荷花更像她。 方永澳那双阴鸷的眼神在想什么,周姨看着都有点儿心脏怦怦的跳。 “她会回来的。”方永澳道。 对此,周姨觉得,要是她是宋随意,有点儿脾气肯定都不会回来的了。 “少爷。”周姨说,“董事长说是下周回来,可我得到了消息,说是夫人已经提前回国了。” 方永澳的眼在她脸上戳了下,慵懒散漫的声调道:“你意思是,她是要到公司里来了吗?” “没有,少爷。”周姨赶紧低头。 “她要是真想到公司里来,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事。事实上,这事儿只能由我爸决定。” “那是的,一切由董事长决定。”周姨马不停蹄地点头。 方永澳坐到了办公椅里,翘起了一条二郎腿:“你说她回国了,她现在在家吗?” “我也只是刚听说,她刚下飞机——”周姨小心翼翼地说着,“我这是刚接到消息,马上来告诉少爷。毕竟之前,也没有听董事长说夫人要先回国。” * 一晚上,忙着抢救重伤员,所有外科没有一个人晚上能睡的。对于实习生来说,教授去休息了的话,实习生还得忙着善后写病历。宋思露以前学医的时候,没有正式到临床,没有正式来到外科的时候,哪里想到这里简直是个活地狱。 按照宋婷婷昨天对她说的那话:你犯不着在这里像个马仔一样被人使唤。想快点爬上去,不走捷径怎么成。 宋思露从来以前都没有想过这个。她知道宋婷婷整天想着靠男人上位,因此和宋随意一样不齿。但是,现实是残酷的,尤其李谦峰私底下给她隐约透露出的一些信息。尤其,在她看清楚了自己周围的同学同事,哪个不是变着法子讨好教授领导。 报纸上说是现在医学生都招收不足了,其实扯淡。像好医院,好科室,尤其是能赚钱的医院和科室,福利好,名头大,哪个医学毕业生不是挤破头想进来。 没有点人在里头拉关系,光靠自己的实力,不好意思,她宋思露也不是那种优秀到好像她崇拜的杜男神那样鹤立鸡群,怎么可能进这家医院。 所以,偶尔,她也想过别那么的好高骛远,到时候毕业后找家小医院呆着。但是,能甘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