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阿好不知道章煜肯不肯方她离开,如果他不愿意,她的一举一动本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什么都瞒不过也必然会被抓回去。跨过了这道宫墙,阿好以为或许便没有事了,却看到远处有一点点的火把光亮正朝着这边移动。 凌霄也注意到了这个,转头去看阿好,想要与她商量该怎么办,却不防被阿好拿本被她搁下了的铁锤砸了头。阿好下手不轻,凌霄被砸晕了。阿好说了声抱歉,将凌霄又从洞xue拖了回去,将其藏到隐蔽角落借由杂草掩去身影。 等到她再从那个四方的洞xue出去的时候,宁王已经带着人走近。本以为凌霄是与章妡说定一起出宫,再寻机逃走,不想到了地方只看到了章妡一个人,他方知是被摆了一道。收到章煜的消息,待宁王找到这个地方,他又以为人已经跑了,却没有想到宋淑好还在这而不见了凌霄踪影。 “六哥让我来接你回去。”宁王沉住气,对宋淑好说道。 阿好点了一下头,说,“嗯。” 宁王又问,“她人呢?” 阿好却只是蹙眉反问道,“谁?”复摇头说,“只有我一个人,没有别人了。” 宁王默然,没有继续追问,却叹气,道,“阿好,你……” 宋淑好打断他的话,只是说,“宁王殿下,我们可以走了。” 宁王颔首,一路无话,却没有带宋淑好回宣执殿,而是将人送到了苑书阁。阿好没有任何的话,跟着他上了第三层楼阁。宁王终究忍不住,与她说,“你好好的,等六哥消气,便没事了。” 阿好与他点了点头,温声道,“谢谢,我不会做傻事。”宁王还想再说,又忍住了,安慰了阿好两句,离开了这儿。苑书阁周围却满是持刀的侍卫,阿好站在楼阁上看了看,见有人抬头看她,便走回了里面。 宣执殿内,章煜已经醒来。他躺在榻上,听到宁王在外边回话,道是人已经找到了,也送到了地方安顿好了,却只是摸着腰间玉佩,久久无言。 ☆、第79章 更新 摩拳擦掌等着和凌霄一起出宫去捉喝花酒的夏明哲,可章妡等了半天没有等到该等的人,却等来了自己的十哥。看到自己十哥风风火火来了,问了一句凌霄在哪里,又怒气冲冲的走了,她也没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喂了半天的蚊子,章妡终于后知后觉,凌霄多半是碰上事,没有办法来了,她才拖着什么都还没干却已乏累的身子回了永乐宫。差人去打听了一圈,却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只知道苑书阁那边似乎有些动静,又说可能是阿好出事了,章妡越闹不明白。 关于凌霄的消息却是半点也无,章妡虽担心,但想到自己十哥应当不会伤害她,又稍微安心了。连连打过了几个哈欠,宫女上前来服侍她洗漱,交待过有凌霄的消息即刻通知她,扛不住的章妡便爬到床上先去了休息。 凌霄却堪堪从晕厥中醒过来,想了一瞬记起了先前发生过什么事,发现自己还在这个地方而阿好不见了踪影便彻底呆住了。注意到先前预备逃出宫的那处地方有人看守,她只得从别的方向溜走,回到太医院。 脑袋被砸起一个大包,替自己抹过药膏之后,凌霄怔怔地坐在屋子里,想到阿好没有像她们说好的那样至少有个伴又想气又想哭。宁王来了,坐在她旁边,凌霄也没有管。屋里没有点烛火,两个人就这样沉默坐了许久。 宁王什么也没有问,后来伸手在凌霄脑袋摸了一圈,顺利找到那个被阿好砸起的不小的脑壳包。他不怀好意的摁了摁,凌霄也只淡淡拂开他的手,皱着眉说了一句,“疼。” “别再跑了。”宁王说,“你能跑到哪里去?”凌霄没说话,宁王却又道,“你信了我一回就可以了,绝对不会让你后悔。嫁给我有那么恐怖吗?我不和你计较你占我便宜的事情就是了。” 虽然被误会是因为不想嫁给他才逃跑,但凌霄并不想解释,过了半晌,才对宁王说,“我是担心你将来要后悔。”宁王也不知有没有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只是摸摸凌霄的头,“我也不会后悔。” · 夜里阿好发起高烧,身上烫得厉害,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早的时候。小宫女匆忙将她给摇醒,又让人速速去宣执殿送消息。太医院便有御医到苑书阁来给阿好看诊,她却一个都不肯,只命人去请凌霄。 宁王没有透露阿好的下落,凌霄到这会才知道阿好竟被软禁在了苑书阁。看着苑书阁外重重把守的侍卫,人要进去里边,她的药箱被翻查过一遍,最后大半的东西被翻了出来不允许带上去。 凌霄想起那一日皇帝的行径与今时今日的行为,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用情再深也不该是这样,这么偏执的感情,有几个人能受得起……她上了第三层阁楼,前后都有小宫女监视她的举动。 阿好躺在床榻上,头上盖着浸过冷水的帕子以降温,只是烧得太过厉害了,这样根本没有多少的用处。凌霄喊了阿好一声,却没有得到回应,似乎是精神都有些恍惚。她忙叫人取了陈年老酒过来,兑了点冷水,用来替阿好擦拭身子,再开好了药方,命小宫女去煎药。 浑浑噩噩之间,阿好感觉自己听的了凌霄的声音,她努力睁开眼,想说话却嗓子发疼。心知是自己拖累了凌霄,见到她没事,阿好略略安心,但顾得上说,“你没事就好……”跟着又变得意识迷糊。 这么一句话却叫凌霄鼻子泛了酸意,想到自己还信誓旦旦觉得可以帮上阿好,却也不过如此,很是过意不去。可这会得先叫她退烧才行,凌霄忍住酸涩,忙了起来。 直到半天过去,阿好身体的热度才真正降了下来,不再是一摸过去就烫手,凌霄稍微安定了一点儿。阿好断断续续睡了许多觉,两个人几乎没有说上话,凌霄却不得不暂且离开。 阿好真正意识清醒了已经是夜里,模模糊糊记得凌霄来过,想到她应该的确是好好的,心里少了担忧。用了点东西再喝过药,依旧是睡。夜里又有发热的迹象,却未再像之前那般严重。 第二日清早,凌霄又来看阿好。凌霄本想给阿好带点儿东西,却被扣下了。有小宫女在旁边守着,她们也没法说太多的话,只是稍微确认了一下各自的情况。替阿好诊过脉后,凌霄几乎是被请着出了房间。 章煜却没有到苑书阁看过宋淑好一次,阿好也不问,也没有反抗,等到退了烧、身体好转,便要了笔墨一日又一日在苑书阁不停抄佛经。天气渐渐热起来,阁楼里开始会放一些冰块。后来,小宫女便会时常搬一些书来给阿好看,她读完了再换新的书籍过来。 好巧不巧的,阿好又读到那本说帝后故事的书籍。她记起去年冬天去往猎场的路上,与章煜同乘一辆马车时,看到过的那个说皇后娘娘被桃枝划伤了,皇帝陛下便叫人砍光一片桃林的话。 当时阿好曾想,章煜或也做得出这样的事。殊不知,他会做的,比那还要恐怖千百遍。只是那个时候,阿好从没有想过,章煜会是为了她。被刻意遗忘却忘不掉的画面涌现在脑海,她将书合上,放至一旁,已是看不下去。 小宫女例行询问宋淑好晚膳想用什么,往常都不应声,今天却点了几样菜,又百般挑剔说一样都吃不下。来回换过了许多次,前边的好歹尝过一口,最后送上来的却动也不动,只说并不想吃。 等到夜里,阿好身上泛起了红疙瘩,有些严重,又痒得厉害。小宫女说要去请御医,阿好却一个不肯见,但一遍一遍重复自己要见皇帝陛下,一直闹到了深夜也不肯罢休,折腾得谁都不好过。 章煜出现的时候,几乎是子时了。他沉着脸站在外面,没有进来。阿好躺在床榻上却恰好能够看到他,也没有下了床榻走过去。如果数着日子,两个人已有一个月多没有见面,可是再见到的时候,却是相顾无言。 阿好看了章煜片刻,别开眼去,说,“陛下终于舍得出现了,奴婢还以为,只有等到奴婢死了,您才会肯看一眼奴婢的棺木。” “有什么事。”章煜仍是没有动,眸光沉沉问宋淑好,声音却似发哑。其实阿好看得到,他瘦了许多,整个人也泛着阴沉的感觉,但她不能心软。再难过的事情,终究是会过去。皇帝身边会有新的人,她不那么重要。 即使到了今天,她依然时时想起那个夜晚,感到害怕,觉得身负罪孽。她跨不过去那道坎,在这宫里一日,便是一日的魔怔。她对情爱没有执念,可那么多无辜的性命,她没法觉得理所当然。 阿好只是盯着章煜,笑着问道,“陛下也是要等到奴婢死了,才肯走到奴婢的身边么?”章煜便抬脚走进了屋里,走到了床榻旁,宫人们一时间都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看着章煜一步一步的近了,阿好却觉得有些恍惚。现在这样对他是煎熬,对她而言何尝不是……可是她无法坦然,也无法心安理得。 不错眼地看着章煜,阿好撑起半边身子,章煜没有搭手。她伸手抓了章煜的衣摆,露出的一截白皙小臂,手臂上却满是红红的小疙瘩。 阿好紧拽着章煜的衣服,说,“陛下,您放过奴婢罢,难道您真的要看奴婢死在这宫里才乐意吗?纵然奴婢命贱,也只求您能给奴婢一点点的怜惜。即使不看在奴婢伺候过您一场的份上,便看在……曾经奴婢对您而言,是有那么点利用价值的份上……” 章煜垂眼,望向她手臂上的红疙瘩,但道,“让凌霄给你看一看。” 阿好便笑,却仍是说,“您敢摸着心口和奴婢说从来没有利用过奴婢么?一时一刻都没有么?知道赵世子似对奴婢有意、误以为奴婢是赵世子救命恩人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过吗?” 没有理会阿好的话,章煜依旧重复道,“让凌霄给你看一看。” “没有什么好看的……您不答应奴婢的话,这样的事儿以后总还会发生。一时死不了,多折腾上几回,总是可以的。何必呢?即使能关奴婢一辈子,也只是徒增怨恨。” “你想怎么样?” “出宫。”阿好低低的,却坚定地说,“静云庵里有奴婢娘亲相熟的师太,您让奴婢去那儿就行。深宫寂寞,您想奴婢哪怕关在这苑书阁一辈子,也要陪着您,但是奴婢不愿意……不想死在这冷冰冰的宫里,不想……” 大约是身上的红疙瘩闹起了病症发作,阿好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她耐不住伸手去抓那些疙瘩,从脸抓到脖颈,又抓到胳膊,被抓到的地方都很快泛起了一道道红痕。又似乎十分的痒也十分的疼,她经受不起,一面抓一面哭,顾不上与章煜再说话。 又哭又抓过了半天才停,章煜却只是沉默地看着,不言不语。阿好却将脸都抓破了,哭着乞求他,“奴婢求求您了,放过奴婢罢。奴婢别无他求,只想出宫。”却始终没有提起那些梦魇,可不说,一样各自清楚。 章煜静静地看着她,直到阿好又耐不住伸手去抓那些疙瘩,章煜才握住她的手,说,“好。朕明日便让人送你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波 最后一波 最后一波 咬手绢,嘤嘤嘤,顶了二十个锅盖。 ☆、第80章 破冰 阿好只是食物过敏,凌霄来看过,两剂药下去,她身上的红疙瘩便渐渐消了,身上抓破的地方都叫小宫女给擦上了药膏。章煜说话算话,第二日宋淑好被送出了宫,没有人与她作别。 入宫多少年,阿好便有多少年的时间没有到过静云庵。青石板路与黑瓦屋檐皆比记忆中斑驳陈旧,不少地方的墙面也剥落了,不再平整光洁。这儿的香火不旺,胜在清净,又地处半山腰,风景宜人。 知道自己即使离了宫也走不远,阿好没有想去哪儿,不想待在宫里,同样不想回宋府,才想到这个地方。 她在宫里的东西都被一并用马车给运到静云庵,与阿好母亲有些交情的静云师太仍记得她,也照顾着专门辟了处幽静的厢房院落与她住。 阿好从私房中拿出一部分借着香油钱的名义当作是答谢,到了静云庵,便不像在苑书阁时那样,无时无刻都有人严阵以待恨不得拿四双眼、八只耳监视她。章煜没有再派人跟在她的身边,阿好独自住在这一处院落,静云庵里的其他人也甚少来打扰。 住进静云庵了以后,阿好开始过上平静的生活,无论纷争还是算计一下子都离她远了。山上的空气很好,虽是炎炎夏日,但是半点儿都不热。大多数时候,阿好都在院落里待着,自己照顾自己。 有的时候,阿好会出去沿着山路走走,太阳升起或落下时候的景色最美。她住的这一处院落里种着大丛白栀子,恰是花开时节,夜里凉风便时时往屋子里送花香。此外院子里还有几株葡萄,藤蔓缠满棚架,繁茂的碧绿叶片遮蔽出阴凉。 阿好起居与吃住都是一个人,并不与静云庵里的师太们一起。如果有需要买什么的时候,她便会给了银钱托要下山化缘的小师太帮忙捎带。她在宫里的时候勉强当得上是锦衣玉食,到了这儿便随了这儿的习惯也是粗茶淡饭,却并无不适应。 见庵里的人都是自己种一些菜果后,阿好便托小师太帮忙买了小锄头与种子,请了小师太教一教她也学着自己在院子里种上些东西。除去抄经念佛之外,她每日忙碌的不过是一些琐事,可时时自在。即使说不上欢喜,却也不再觉得悲苦。 静云师太偶尔到阿好这里小坐,却总说她未绝了尘念,不该来这样的地方。阿好只是笑,不辩解也不多言,但安静地陪静云师太吃上几盏素茶。 不知哪天起,静云庵附近总有些响动。阿好去散步的时候,瞧见就在静云庵左面的一处地界似乎是破土动工准备修建什么。庵里的小师太便与她说,那儿是在建一座和尚庙。可才将将打起地基,如何就知道是和尚庙了?阿好不以为然。 阿好在院子里种下的菜果冒了嫩芽的这一天,宁王与凌霄一起来了看她。她从院子里剪了两串新近才熟透的碧玉样的葡萄招待他们,与他们两个煮上一壶花茶,又下厨做了一顿饭食。 凌霄看着摆上桌的青菜豆腐、鸡蛋羹、素黄瓜,简直傻眼,恨不得晃着宋淑好的肩膀问一问她,吃不上rou的人生到底还有什么意义?!可看到阿好一脸平静与知足的模样,又忍不住扶额。 “阿好,你这是准备遁入空门、清心寡欲,从此绝了红尘俗念,待到够了七七四十九天就羽化登仙吗?” 凌霄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要呵呵笑出声,避免冒犯眼前浑身上下快要绝了俗世烟火气息的人。阿好是离宫了没有错,可凌霄没有想到她出来竟然是为了过这样的生活。 “只是与小师太们同在这庵子里,总不好荤素不忌坏人规矩。”阿好莞尔,没有与他们多聊自己的事情,问起凌霄与宁王的情况,两个人却都仅仅是说一切都好。 直到临走之前,宁王才告诉了阿好一个与后宫有关的消息,说是皇后娘娘在前几天的夜里与世长辞了。乍听到这个消息时,阿好愣了愣,却问,“宫里不该是正忙着么?你们怎么有空来这儿?”宁王似乎想说什么,却被凌霄截住了话头,不多时两个人又一道离开。 又过了七天,夏明哲陪着章妡也来了。阿好在院子里种的菜果已长出了嫩绿的小苗,章妡瞧见十分的感兴趣,兴冲冲的帮忙浇了一道水。 葡萄架上熟透的果子都被阿好拿剪子剪了,送还给庵里的小师太们。这会还坠在藤上的都尚未熟透,章妡与夏明哲便没能尝一尝。 不过阿好这儿恰有小师太们送来的蜜桃,很是新鲜清甜,阿好便洗了拿出来招待。仍是煮一壶花茶,下厨与他们做了一顿吃食。 章妡看着摆上桌的素豆腐、黄瓜鸡蛋及一道素蒸茄子,恨不得落下泪来。她泪眼汪汪问阿好,“这是人过的日子吗?为什么要这样虐待自己?”可怜夏明哲没来得及捂住她的嘴。 阿好问起章妡这些日子过得如何,章妡便捧着脸笑道,“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阿好听得发懵,章妡复说,“凌姑姑教我的话儿,是不是特别的有趣?”阿好忍俊不禁。 用罢饭,章妡又将阿好拉到院子里去说话。她先说起先前一直纠结的夏明哲去喝花酒的事情,道,“我就知道他不是那种不检点的人,十哥怎么能胡说呢?” 再暗自嘀咕过了几句,她转而又劝起了阿好,“你在这儿实在太可怜,连二两rou都吃不上,不能和我一道回宫吗?”一时想起了什么事,章妡变得愤愤的。 “阿好,你是不知道呢,皇帝哥哥心念着你,这些日子又不知瘦了多少,食不下咽、睡寝难安。有的人就妆成你的模样、学着你的声儿到他面前晃荡。那日我有事去找皇帝哥哥,正好给瞧见了,当时我就……”找人绑了她给拖到角落里打成了猪头! 章妡话未说完,直接被夏明哲捂住嘴巴给拖走了。阿好送他们出了静云庵,笑看着他们齐齐上了马车,待人走远,方回了自己住的院子。 · 回到宫里,章妡万事不怕,冲到宣执殿,便对头也不抬、忙着批奏折的章煜叨叨起来,只差没有声泪俱下、痛哭流涕。 “皇帝哥哥,您是真的不知道,阿好她就这么些功夫就已经瘦脱形了!皮包骨知道么?浑身捏不出二两rou知道么?您知道她每天吃什么吗?青菜!豆腐!太可怜了,我都看不下去了!郁郁寡欢、愁眉不展您知道么?皇帝哥哥,您去接阿好回来吧……” 见章煜毫无反应,章妡又奋力说了一刻钟,仍是没有反应。她差点怨念地咬起手了帕,章煜终于抬起了头,却淡淡问,“就这样?”章妡只想泪奔,恨恨地一跺脚走了。章煜却只低头,捡了没有看的折子继续批。 迟一些的时候,长公主章嫤也到了宣执殿寻章煜。她身后跟着名宫人,手中提着食盒。章嫤将食盒接过摆在龙案的一角,那宫人退下了,她才说,“你这样天天吃不下两口饭怎么行?才这么几天的功夫都瘦得不成人样了。” 将食盒里的吃食一一端了出来,章嫤指着几样菜式又对章煜道,“她吃什么你吃什么行不行?素豆腐、素蒸茄子、黄瓜鸡蛋,没有了。你这样折腾自己,我们谁又好过了?” 章煜将批好的折子摆放齐整,看了章嫤一眼淡淡道,“瞎折腾的是你们。”章嫤默了默,唯有说道,“母后到寒山行宫去休养了,宫里那么多的妃嫔如今你一个不碰,你为她做了这么多,还不够吗?你们两个,一个似尼姑,一个像和尚……真叫人服气。” “同她没有关系。”章煜站起身,没有管章嫤,径自进了隔间。连连碰壁之下,章嫤几乎气绝,却没有追上去,也没有管那些吃食,兀自大步地走出了正殿。 眼瞧着宁王、小公主、长公主皆未在陛下面前讨着好,吕源对着吕川也唉声叹气起来。吕川一贯脸上瞧不出来多少情绪,同样在殿外听候吩咐的吕源拿胳膊肘捅了捅他,叹了一气。 他一时仰头望天,道,“陛下和宋姑姑两个人如今可怎么办才好?宋姑姑竟然跑去了尼姑庵,这也就罢了,陛下竟叫人在旁边修上一座和尚庙,难不成咱们陛下还准备……”吕源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不忍闭了闭眼。 吕川目不斜视,平静地对吕源说,“说来那和尚庙也动工些时日了,依着陛下事事都严谨的性子,现今合该去瞧一瞧、巡视一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