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

    好在这一天褚七娘来了一趟,还给二娘带了一盒子花月楼的点心,稍微给二娘解了些闷。两人说话的时候二娘就吃的差不多了,等褚七娘走了,饱腹之后的困意上头,便在西次间的床上睡了一会儿。

    醒了之后,春燕来请二娘到后面坐坐。

    原来会春堂后面有个小园子,褚直嫌屋里闷热已经去后面纳凉去了。

    此时晚霞满天,微风拂过树叶婆娑,尚未走入园子,便听得一阵呜咽婉转的箫声。

    接着水流般的琴声响起,又有笛子来和,最后却是一段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琵琶声。猛然一阵笑声,原来中间那位穿着霓裳舞衣的舞娘旋转不过琵琶,差点跌倒,恰被人扶住,笑成了一团。

    二娘跟走错路了似的看着眼前一切。

    褚直放下嘴边的笛子:“二娘,你来了,快过来坐。”

    安兰、妙菱、碧檀、抱琴、芳芝等纷纷起身:“少奶奶。”

    中间那舞女也转过身来,摘了面纱,露出尖尖的小下巴和水汪汪的杏眼,原来是樱雪。

    二娘笑笑,走了过去。

    春燕搬了凳儿过来,二娘在褚直身边坐下,看他拨弄面前古琴。

    褚直宽大的袖子拂过琴弦,侧脸对着她笑:“安兰琴弹得好,妙菱会吹笛子,碧檀琵琶一绝,樱雪跳舞最好,二娘你会什么?你一定会的更多吧?”

    二娘脑子里盘旋过几个回答,最终微微一笑:“我自幼在乡间长大,并不会这些,叫三爷失望了。”

    二娘坐在那儿喝了一杯茶起身回到前面。

    敛秋气的要命,狐媚子狐媚子骂了好几遍。

    二娘听见了当做没听见。

    到了晚上临睡,二娘照例给他端了睡前要喝的水,问他:“晚上您看让谁值夜呢。”

    见褚直诧异,二娘低低一笑:“咱们成亲第三日晚上出去吹了风,今个儿头疼的厉害,我就先睡书房了。”

    又自语:“我看就樱雪吧,舞跳得好,爷晚上想看舞,也方便的很。跳舞没声音,也不会碍着旁人睡觉。”

    遂叫樱雪进来睡那张窄榻,自个儿去了书房。

    敛秋这回快急哭了,二娘却叫她好好睡外面大床上,晚间褚直有什么吩咐尽心服侍。

    褚直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刚缓过劲来就见樱雪含羞带怯地进来了,没好气道:“就睡南窗下边儿吧,半夜别出声,我眠浅。”

    次日厨房备饭的婆子五更天就见樱雪蔫蔫地到厨房来找水,奇怪问道:“姑娘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樱雪有气无力道:“三爷眠浅,我一动他就……”

    惊觉自己困的说漏了嘴,樱雪连忙住嘴。

    那婆子却吃惊地上下打量樱雪,三爷这才好了几天,旁边还放着刚刚过门的少奶奶,就跟这樱雪……

    樱雪看出婆子误解了,也不解释什么,一笑就端着水走了。

    且说褚直叫樱雪屋里值夜,前面几天睡着二娘他也没觉得什么,换了这樱雪,他总睡不踏实,加上前世这樱雪是个吃里扒外的,褚直总怕她做什么手脚,天还没亮就打发樱雪出去,好不容易睡了一个时辰。等春燕、安兰进来,见他乌着两个眼圈都吓得不轻。

    褚直等了一会儿不见二娘进来,便由二女服侍着穿了衣。等摆上早饭了还不见二娘,忍不住叫敛秋。

    敛秋一溜烟跑进来,把二娘临走之前的话学了一遍:“三爷的早饭已经准备好了,有荷叶饼、金丝枣糕、奶香小馒头、果馅蒸饼、煎鸡蛋、胡麻粥、碧粳、银丝汤。少奶奶说三爷要先吃饭再吃药,要不伤胃;吃药不要嫌苦,吃完药可以吃两片蜜饯,少奶奶准备好了,就在外头柜子里,三爷不要贪吃,顶多三片。”

    褚直耐着性子听完:“我问你少奶奶呢!”

    敛秋:“少奶奶一早跟老太君请安去了,就不陪您吃饭了。”

    褚直半响无语,一筷子把煎鸡蛋给捣的蛋黄流出来了。

    敛秋暗自叫爽,春燕无奈,安兰觉得二娘有点过分了。

    褚直吃罢饭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坐在回廊下面看了会儿书,带上秦冬儿往老太君的绣春堂去了。

    进去陈mama正喜滋滋指挥人打扫院子。

    褚直见院子里都是落叶问陈mama怎么回事。

    陈mama一见是褚直,喜道:“三爷您用过饭了吧?二娘真是个能干的,一大早就过来给老太太请安。原来这儿有棵玉兰树,以前长的小不碍事,后来大了遮阴,老太太早想把它给挪到墙角,今天一给二娘说,二娘直接就把它给挪了,前后也就一盏茶时间……”

    正说着,里面传来老太君的声音:“直儿你来了,快来看我这张椅子,哎呀,这可是你爷爷年轻时坐过的,坏了我也舍不得扔,今天二娘给我修好了。”

    褚直:……

    老太君见他东张西望的,奇道:“你找什么呢?”

    想了一下恍然大悟:“找你媳妇啊,早走了,都走半个时辰了。”

    二娘是早走了,却没有回会春堂。

    她不想见褚直并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她怕自己一时控制不住弄死这孙子祸就闯大了。

    她一面走一面用手扇着风,图凉快捡的路都是林荫小道,停下来时才发现不知道走哪去了。

    二娘一面抱怨这国公府没事修那么大干什么,一面踮着脚四处望着希望能找到来路。可四处都是一人多粗的大树,甚至还有几棵需要数人合抱的古树,站在树下面根本看不到远处。

    反正这也没人,她把裙子掀起来掖在腰里,蹭蹭上了树,刚在树杈上站好,就听见咚咚咚跑步的声音。

    来人正好停在二娘这棵树下面,找什么东西似的退着靠在树干上,又一屁股坐在露出地面的树根上。

    忽然间他警觉地站了起来,只见从树林深处里走出来两个男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