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节
“是啊，他现在不跑堂了，听说是陶家那酒楼的二掌柜呢。”又有妇人说道，“上次我在镇上的时候碰到他，他还同我打招呼呢。” “没错，我也见过他几次，跟以前比起来可是机灵多了，只是他的事情别人都知道，免不了要受点口水，被人奚落。” “随他，反正我已经跟他断绝关系了。”方氏话语之中尽是愤懑，“我辛辛苦苦养大一个儿子，还不如我花五文钱买来的儿媳妇呢。” 听到方氏的音调都变了，在场的人便转移了话题，道：“算了，反正我们做父母的就希望孩子过得好，母子之间，哪里有隔夜仇呢。” “嗯，所以我也不恨他，随他怎么样，他开心就好，我都不管。”方氏强颜欢笑。 “唉，那孩子说来也是一根筋，我们从小看着他长大，就知道他是一脾气倔的人，这样的人老实忠厚，却也容易被人欺骗。”大家当着方氏的面，也不想要说叶青的坏话，便只捡了一些叶青的优点说。 “反正随他怎么样，他过得好，我也不想着他的，他过得差，也不要来找我。”方氏颇为高冷的说道：“我现在每天带带孙子孙女，万事不管，挺好的。” “你这样想就对了。”众妇人点点头，颇有些酸涩的说道：“说来我们真是羡慕你啊，以前过那样苦的日子，可如今这一眨眼，就走到我们前头去了。” “大家都不要妄自菲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方氏便说道：“我前段时间险些都去找阎王爷报到了，几个孩子为了救我，被逼的借了高利贷，可是这不也是挺过来了嘛。” “那是，那是。”众妇人纷纷应和。 自从桂花婶子被柳蔓儿赶走之后，方氏等人聊天的气氛都好了许多，就是有些心眼小的，都不敢多说什么，毕竟方氏是他们之中最有钱的人，听说在县城都开了铺子，她们下意识的就对有钱人多了一些尊敬。 这也是这个社会的怪相，也是人的常态。 在这乡下，谁没个困难，或许到时候她们就有急需要用钱的时候了，到时候免不了要找乡邻们借借，可是时下的人也穷，谁家都紧巴巴的，没有几个余钱，因而有钱的人，大家都会对她和善一点。 尤其是眼下，正是春天青黄不接的时候，去年又遭遇了马匪，众人如今是勒紧了裤腰带，穷的要命，因此一听到柳蔓儿一家回来，就想要问问有没有事情做，如今说了大半天的闲话还不走，就是有事想要恳求方氏，只不过她们都有些难以启齿，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如同桂花婶子一样厚脸皮。 一直坐到了吃晚饭的时候，韩婶糕点都上了几盘了，这些妇人们才觉得羞赧了起来，这些糕点实在是太好吃了，因而她们不知不觉吃掉了别人好几盘，可是现在都快到吃饭的点了，还不走，摆明了是要留下来蹭饭，这就有些丢人了。 “韩婶，多做点饭，留几位婶子一起吃一顿晚饭吧。”方氏见到这些同伴们都脸色蜡黄、面带菜色也是觉得而有些可怜，她在乡下这么多年，自然知道这个时候的乡下是个什么光景。 说来，她现在在县城待习惯了，每天不说珍馐玉食，但至少是衣食无忧，整天又什么事情都没做，有时候甚至还会觉得有些无聊，如今想想，这可真的是有些罪过了。 跟她们比起来，她过得是多好的生活啊，自己却还总是不知足，偶尔晚上想起早逝的丈夫、想起两个儿子仍旧觉得自己命苦，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比起那些无人奉养的老人，她便觉得她真的是好命了。 该走的自己抓不住，还是好好的过好现在的日子吧，至少，她还是有些念想的。 第二百二十八章游山玩水回娘家 “不用了，我们这就离开了。”这几位妇人听到方氏要留她们吃饭，倒是有些不太好意思了。 “没关系，许久不见了，留下来吃一顿便饭，算什么事。”方氏挽留道。 “那怎么好意思，我们家还等着我去做饭呢。”众人纷纷说道，虽然缺衣少食，但这些妇人们仍旧是没有空闲，每天要做的事情很多。 “哦，既然这样，那我就不留你们了。”方氏听到她们这样说，便也不挽留了，只是说道：“有空常来玩，有需要我帮助的就说，一些我力所能及的小事，我还是很乐意帮忙的。” “需要帮忙的倒是没有，就是你能不能够借我一些米呀。”终于有人开口了，“乡下的日子你以前也经历过，这个时候，的确是艰难，说起来，我真的不太好开口的。” “没事，一些米而已。”方氏便同站立在一旁的韩婶说道：“我们家的米还多吗？借一些给这位嫂子。” “有，跟我来吧。”韩婶便说道。 “也借我一些盐。”有了第一个，众人便也不矜持了，借盐的借盐，借米的借米，这段时间韩婶在家，买的米也不多，一人借一升，很快就见底了。 “没米了就借些面给她们吧，我们明天去买米便是。”方氏得知了这情况，便对韩婶说道。 柳蔓儿刚刚给了钱给她，买米的这点小钱，她倒是没有放在眼中了。 众人得到了米面油盐，千恩万谢的离开了，方氏目送着她们的离去，能够帮助到自己从前的朋友们，她还是挺开心的。 晚上，柳蔓儿得知方氏做的事情，也没有说什么，她也不是那等睚眦必报的人，就算这中间有许多的妇人都曾说过她的坏话，但是那些事情都过去了，她根本就没有将之放在心上，更何况，如今的这一切，又何尝不是对她们的一种讽刺呢。 一切都过去了，现在她无债一声轻，接下来就是该为美好的生活而奋斗了。 不过在这之前，还是得先回趟娘家，说老实话，去山里的路真是太艰难了，不过这一次去就当做是春游了，毕竟之前她还答应过叶荷带她去自己娘家看看呢，这一次正好是机会，毕竟谁知道，日后再回娘家是什么时候呢。 过了两天，家里面的一切都打点好了，柳蔓儿便跟方氏说了要回娘家看看，方氏拿出一早给她准备好的礼物让她给带上。 柳蔓儿也没有打算在娘家住宿，因而带的东西也不多，就只是背上了装了礼物背篓，带上弓箭，又在胸前做了个背带，将自己的女儿抱起，便打算往娘家去了。 草儿也是许久没有回家了，这一次，她也跟着一起去，叶荷之前就想要去山里玩玩，自然是不会错过这次好机会，叶天辰也想要去，但是柳蔓儿带上了柔柔，便没法子带他了，便想着将他放在家中。 听到柳蔓儿不打算带他，他可是哭闹一会，柳蔓儿好生的哄了一番，这才让他安静了下来，可还是眼泪汪汪的看着柳蔓儿。 柳蔓儿一向是拿这些小孩子没法子，就看到他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就连一旁旁观的草儿也受不了，便提议将他带上算了，到时候他若是走不动了，她背他便是。 柳蔓儿想想也答应了，去就去吧，反正也难得去一次，一路上大家走慢点就行了。 “天辰，我告诉你啊，你既然要跟我们一起去，路上可不准喊累，也不准让人抱。”柳蔓儿对着叶天辰说道。 “我不会的。”叶天辰听到柳蔓儿答应带他去，这才破涕为笑。 柳蔓儿也是无奈一笑，让叶荷跟草儿两人看好叶天辰，一行人便是往山上走去。 一开始的时候，众人都兴致勃勃，然而还是爬第一座山的半山腰的时候，便开始气喘吁吁，柳蔓儿看到此情此景，眼见一转，道：“哎，大家快看，前面有一只兔子诶。” “在哪里？”一听到有兔子，大家的积极性便调动了起来。 虽然柳蔓儿的家中也养着兔子，但是毕竟家兔跟野兔还是不一样的，如果自己能够打到一只兔子的话，那该有多好啊。 “前面，我刚刚看到它跑过去了，我们快追。”柳蔓儿说着便快步往前走，叶荷跟草儿三人顺着她的手指，一下子便跑到她前面去了。 见到他们轻而易举的就上当了，柳蔓儿心中颇为得意，果然是一群单纯的孩子，不过她还是没有忘记提醒一句，“小心有蛇啊。” 这春天可是蛇出没的季节，若是这群孩子们谁被蛇给咬了，那可就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当然他们走的这条山路都是有人时常走的，柳蔓儿出发前给众人都佩戴了防这些蛇虫的香囊，蛇也是通灵性的东西，一般不会来这路上，偶尔有一两条蛇，也都爬到一边去了。 不过柳蔓儿还是有些担心，一路上竖起了耳朵，注意周围的动静，也顺便听听有没有什么小动物的声音，总有让他们得到一点甜头，才能够继续往前走的。 不过今天柳蔓儿等人的运气显然是不怎样，一直到了山顶上，都没有见到任何小动物，当然这也是因为柳蔓儿没有去仔细搜寻，否则的话，这座山也总能够找到一些的。 “嫂子，这都到山上了，那兔子究竟在哪里啊？”叶荷等人一路被柳蔓儿指引着来到了山顶上，可是连根兔毛都没有看到。 “你们跑太慢了，兔子跑掉了。”柳蔓儿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你们以为打猎是这么容易的事情吗？以前我跟你大哥他去打猎，为了一只兔子要追好久。” “那也是。”叶荷点点头，眼睛掩不住的失望之色。 柳蔓儿便道：“好了，就算是没有找到兔子，也不用失望，就当是来看风景的好了，站在山顶上往下看的感觉是不是很棒？更何况，我们等下还有的走呢，总会遇到的。” “嗯。”叶荷听到柳蔓儿这样说，虽然还是有些失望，但心中总算是好受了一些。 众人便在山顶上休息了一会，柳蔓儿喂孩子，叶荷等人则是站在山顶上眺望一下风景。 休息够了之后，又继续往前走，快到中午的时候，终于是到了山脚下，只要再爬到半坡就是柳蔓儿的娘家了。 眼见时间还早，柳蔓儿便也认认真真的带着他们打猎，打到了两只兔子，一只麂子，也算是收获颇丰，眼见几个孩子都满意了，这才又带着他们往前走。 可能是因为有了收获的原因，大家也都忘记累了，一路说说笑笑，游山玩水一般，很快便来到了柳蔓儿的娘家。 柳蔓儿等人进村的时候，村子里面许多人家的屋顶上都已经升起了袅袅炊烟，叶荷对这山里的一切都表示好奇，“嫂子，我们来这一路都是山，他们吃什么啊？” “这个你问草儿。”柳蔓儿便道。 “吃高粱，我们也会用高粱酿酒拿到外面去卖，换取一些食物。”草儿抿着嘴回答，“有时候运气好，也会有一些其它的收获，比如一些药草，农闲的时候，我们就烧炭，等到天寒了拿去卖。” “哦。”叶荷点点头，也不多问了，大大的眼睛看向四周，专心看起这山村中的景色来。 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这小山村所有的房子都被树木所遮掩，在外面看，根本就看不出这里有一座小村庄，叶荷紧跟在柳蔓儿的身后，不停的问身边的草儿，哪间屋子才是她们家的。 她一连指了好几户人家，草儿都摇摇头，最后叶荷猜不出来，索性便不猜了。 村子里面有些人干活回来，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柳蔓儿等人，虽然有一年多没有回来了，但是村子许多人还是认识柳蔓儿的，倒是有些不认识草儿了。 毕竟，草儿她如今白白净净的，跟以前那个怯生生的黄毛丫头可是完全不同。 “是蔓儿呀，你回来看你爹娘了？”有人同柳蔓儿打招呼。 “嗯。”柳蔓儿点点头。 “这是你的孩子？” “嗯。”柳蔓儿随便应了一声，道：“有空来家坐坐，我这带着孩子，就不跟您多说了，先回去了。” “哎，你去吧。”这人也不跟柳蔓儿多说，背着锄头往家去了，只是时不时的转头看柳蔓儿两眼，不是说她们欠了高利贷吗？可是如今看着还是挺水灵的嘛。 “好了，那里就是我家了。”后面的草儿指着前面的一幢房子给叶荷看，柳蔓儿见到娘家就在眼前，也是稍稍站定，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抱着柔柔，牵着叶天辰往家中去了。 “咯咯咯……”董氏正在喂鸡，柳蔓儿冷不防站在门口叫了一声娘，惊得董氏手中的竹斗都掉在了地上。 “娘，我回来看你了。”柳蔓儿走了过来。 董氏慌忙将手放在衣裳上擦了擦，几乎是奔跑着的朝柳蔓儿走了过去，她扣住她的双臂，上下打量了她两眼，这才泪眼盈眶的说道：“蔓儿，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能够有什么事。”柳蔓儿朝董氏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方氏也不多说，只是领着柳蔓儿往屋里走，道：“都进来坐。” 第二百二十九章扩张店铺 等柳蔓儿等人坐好之后，董氏看着柳蔓儿手上的娃娃，道：“这是你的孩子？” “对。”柳蔓儿点点头，将孩子递给董氏看，“她叫柔柔，是一个女娃。” “长得可真好看。”董氏接过孩子，脸上褶子里藏的笑容更多了些，“这娃娃比你小时候还还看。” 柳蔓儿也是抿嘴一笑，又问道：“对了，娘你刚刚在门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你是不知道，村子里面的人都说你们欠了别人的债，全家都卖身给人家了，我让你大哥偷偷的去你家看了，里面住着的人他的确不认识。”董氏一边抱着孩子逗弄着，一边随口同柳蔓儿解释道。 “那些人净会瞎说。”柳蔓儿摇摇头，说道：“我现在没有欠别人的钱，你说住在我家里面的那户人家，是我家买来的一房下人呢。” “哦，原来是误会一场，那娘亲就放心了。”董氏听到柳蔓儿这样说，连头都没有抬，依旧是逗弄着柔柔，满心满眼的都是欣慰。 “娘，这是我家的小姑子，她一直惦记着来我们山里玩玩呢，所以这次我就带她过来了。”柳蔓儿指着叶荷介绍道。 “婶子好。”叶荷很有礼貌同董氏打招呼。 董氏见到乖巧的叶荷也是笑眯眯的，顺便又问起方氏来，“你娘亲还好吗？” “我娘前段时间生了一场大病，不过如今已经好了。”叶荷回答。 “那就好。”董氏点点头，道：“我这在山上消息闭塞，也没法子去看你娘，真的是失礼了，让你娘别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