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陈月华在她后面留意着，都忍不住捏了一把汗，人家学习部的面试官问这问题，是想要了解她的性格特质是否适合这一个部门，结果她回答了一些和“学习”不沾边的东西…… 亲，你就不能装一下学霸撒？就不能扯几个听起来和学习有关的兴趣爱好？ 张可茜讲完了，又词穷了。 面试官“唔”了一声，松开交叠的手，把一张表并一支笔推到她面前，“填一下。” 张可茜把颊边的碎发捋到耳后，垂头，认真地填上个人信息。 填完最后一栏“家乡”，她抬头，正好撞上学长的视线，墨黑的眼眸无端让她心口略微一窒。张可茜匆匆地把视线移到桌面上。 “如果进入了学习部的你，某天被安排的一个任务和上课时间冲突了，你会怎么处理？” 突然觉得这清朗的声音也有点熟悉……还好张可茜还没忘了现在是在面试，她不假思索地说：“先把课上完，然后和部长说明原因。” 这缺心眼的姑娘！站在不远处竖着耳朵注意这边的陈月华简直不想听下去了，先上完课是什么鬼啊，她就不能别这么实诚吗！笼统一点或者圆滑一点地来个长篇大论，才能表现出思维的敏捷性、流畅的口头表达能力以及对学生会“卖命”的决心好吗！ 真是白白辜负了自己给她选了一个帅学长的大好机会啊啊啊啊啊！ 妈哒！ 不过，这学长真的好帅啊！ 皮肤很白，鼻梁很俊挺，整张脸的线条很流畅精致，即使坐着，也可以看得出个子很高。词汇量不多的陈月华不知道怎么形容，只想说：卧槽！好帅！总之比班上那群男生颜值高了不止一个段位，甚至与各种剧里的帅欧巴相比毫不逊色。 “这么好的机会……这么帅的学长……你都没有好好把握……唉……” 两人从笃行楼走出来，陈月华痛心无力状地把头砸到张可茜右肩上。 回到宿舍，看到没带出门的手机的呼吸灯一闪一闪，张可茜拿起，解锁，五条未读消息。 她直接点开最想见的那人的那条短信。 “可茜，国庆回来吗？” 一句话，七个字，可茜慢慢读了两遍，从字里行间，似乎都能感受到发信人的小心翼翼。 张可茜低下头，前额重重地抵在压在桌面的手背上。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mama的关系变成这样的呢？ 高一的时候，她的mama再婚了，对象是一位中年的有钱人。原谅她只能这么简单粗糙地描述。因为她听到很多同学们都是这样议论。而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女生，又能有多少自己的判断能力呢？ 那段时间，记忆里似乎只剩大片大片孤独的场景，也许是同学们有意无意地孤立她，也许是她变得不敢和同学们交往……已辨不清是谁疏远谁，总之在学校里，她总是一个人。 放学后，她还是一个人。那些暮色昏暗的傍晚，小小的她一个人走过安静的巷道，经过形形色色的人，脑子里塞满了乱七八糟的想法。 短短的一段路，总是被她磨磨蹭蹭，无限拉长，似乎这样，就永远到不了那个宽阔陌生的大房子了。 那时她都在想什么呢？ 她想，唯一相依为命的亲人要抛弃她了，她要变成没人爱的孩子了。 …… 主观臆断真的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一旦一个人因为某个契机而难过，可能连看以前最爱的花、看以前最喜的画都觉得入目皆凄惶。 从那时起的她，像个中二又非主流的少女，觉得全世界都是灰暗的。 刚开始，吕芝敏以为女儿是因为进入了高中阶段，课业繁重。 渐渐地，当她发现女儿和她疏远的时候，张可茜已经开始拒绝和她交流，开始漠视她了，甚至一意孤行地申请住校。 吕芝敏拨去的电话，她爱接不接；吕芝敏发的短信，她大多不看；吕芝敏搬去的那个家，她去过的次数屈指可数……还有许多许多……现在她一想到就觉得心里发酸的行为。 但愿她亲爱的mama不要因为她的不懂事而凉了心…… 张可茜此刻很想听一听mama的声音，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又怕压不住的情绪涌动化作一声声哽咽，怕突然的态度转变吓到她…… 上辈子的这段时间，正是张可茜的逆反心理很强的时期。她不听任何人的意见，草率地把高考志愿上的空全填了离家很远的学校，也不考虑专业是否适合自己。 所幸，她报上的这所学校还不错。 然而，离家真的挺远。 她眨了眨有些模糊的眼，手指按上确认键。 “回的。十月一日，上午到g市。”短信显示发送成功。 那头的短信回得很快：“好的，到时mama去接你。”似乎都能看到对方的惊喜和迫不及待。 手机震了一下，又是一条新信息：“可茜，早点睡喔。” 嗯，晚安。 *** 张可茜是在第二天的计算机课上收到学习部的短信，通知她已过第一轮面试。陈月华很高兴，可茜却有点怀疑是不是发错了。 “管他呢，等你去了二轮面试不就知道咯？”陈月华把手机放回可茜面前，耸了一下肩，她最近因为某部电影，爱上了这个小动作。 艺术团的面试只有一轮，陈月华顺利地进了民舞队。她告诉可茜，贾小玲也去了艺术团，进的是礼仪主持队。 果然和上辈子一样，张可茜隐约记得，升大二后，贾小玲当上了礼仪主持队的副队长。 而庄钟书当上了演唱队的副队长，两个副队长走得颇近…… 好烦，怎么又想到这些糟心的人，张可茜拿出笔，盯着显示屏，强迫自己好好听课。 重生以后，张可茜把学习摆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位置，每堂课都认真听，甚至连大家想尽办法逃掉的思修课，她都雷打不动地坐前排。 向学长打听过各科老师的考勤习惯的陈月华表示，她敬可茜是个学霸，但是要次次这样和她一起上课，臣妾做不到啊。 可茜每天一大早起来，记半个小时的单词，让她这种每天早上都被床榻绑架的人情何以堪。 所以，通常的情况是这样的，第一节是非专业课，陈月华不去；这天的太阳太刺眼，陈月华不去；据说这节课的老师不点名哎，陈月华冷漠.jpg，还用想吗！当然不去啦！ 因此，应化1班的男生们常常看到他们的班花总是一个人来上课，孤孤单单的。男生们都蠢蠢欲动地想陪伴在美人左右……然而班花总是坐第一排啊……他们暂时还没有勇气去坐那阳春白雪的超级学霸区。 ☆、第5章 谁是卧底 张可茜对于陈月华的懒散行径也不过多置喙，每个人的价值观不同，月华自己开心就好。何况月华虽然不怎么去上课，可是脑子灵光，自己翻翻书，许多课后习题也能做出来。 这是她所不能及，又羡慕之处。 退一万步讲，即使月华成绩不好，那又怎么样，她的家庭条件这么好，难道还怕没有门路？张可茜想到上辈子，自己还在无头苍蝇般的找工作，陈月华早已进了与专业不对口的事业单位混着玩。 说起来，当时吕芝敏好几次委婉地和可茜商量，要给她安排一份轻松舒服的工作，都被她冷冷地拒绝了。短信发来得多了，她不胜其扰，最后她还傻子般的把默默关心自己的mama拉进了黑名单。 可想而知，拿不到毕业证且在n市毫无人脉关系的她在找工作时遭遇了多少冷眼，甚至差点被一个靠不正当生意营生的“妈咪”骗去出卖自己…… 曾几何时，坐在路边椅子上的她，看着万家灯火，一身寂寥。她想着所有的不如意，以为全都是吕芝敏的错，满腔都是对她的怨恨…… 张可茜觉得上辈子的自己真的很愚昧。现在想想，其实自己有什么立场反对mama再婚呢？有一个男人来为mama遮风挡雨有什么不好呢？ ……就算mama真的因为新的婚姻而冷落自己，她这样自以为是的冷战和抗争又能挽回什么吗？ 何况，这个假设从来不存在，mama从来没有冷落过她，对她的爱从来没减少过一分！ *** 进了第一轮面试，她犹疑地以为，是因为去面试的新生都不出色；去参加了第二轮面试，她毫不怀疑地认为，第一轮她能通过，很大可能是因为学习部的前辈们弄错了名单。 不是她没自信，而是其他来面试的大一同学们都太强了。 二轮面试的形式是多对多，即把所有过了第一轮面试的大一新生们召集到一起，进行考测。总共三个环节，其中一个环节是：给出一道主观题，然后大一的自由上台阐述自己的观点、看法。 次序是不规定的，谁想先上，谁就自己站起来、走上台去。 看着一个接一个抢着上台的同学们，均是引经据典，兼之滔滔不绝。一直坐在位子上的张可茜表示，自己这蹩脚的口头表达能力根本没法比…… 关键是她连上台的勇气都没有。 总之，走出面试教室的时候，她安慰自己，就当用一个晚自习的时间来观摩大神们的脱口秀了。 张可茜很快把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 没想到的是，在第二天，她收到了和上次同一个号码发来的短信，通知她正式进入了学习部。 陈月华比她还高兴，因为月华也进了学生会的外联部，意味着两个人以后在同一个组织了。虽然张可茜不知道为什么在同一个组织，月华这么高兴…… 那条短信上说，这周六有个学习部的新老生交流会。 所谓新老生交流会，月华在一旁解释说，就是一个部门的人聚在一起聊聊天、吃吃喝喝、玩玩游戏，增进认识嘛。 *** 周六晚上，差十一分钟到晚七点，张可茜来到短信通知的地点——笃行201教室外。 一路走过来，所有教室都是静悄悄的，只有这间教室漏着细细碎碎的说话声。 她的步子顿在门口，手抬起来，踌躇地把背后的长发往前拨了拨，想以此挡住裸|露出的肩膀。她有点不习惯这条裙子。 出门前，月华强烈要求她穿上这条“可以秒杀直男”的裙子，开始她是拒绝的。可月华叫上了徐慧在一旁助阵，两人左一句右一句地劝她，徐慧还在月华的授意下，堵住了宿舍的门口，嚷嚷着她不穿那条裙子就不许她出门。 可茜只能妥协。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虚掩着的门。 进门就是签到的地方，她接过一位带着工作证的学姐递过来的笔，在名单上找自己的名字。看到清晰的人员备注，张可茜心里有点惊讶，大一的新成员，包括她，共有九个，比大二的多了两个。 难道每年招的新成员人数不是固定的吗？ 坐在教室里的新成员也不约而同地非常惊讶，这个安静漂亮的妹子竟然也进了学习部！ 只见她一袭白色的连衣短裙，裙摆随走动而轻曳，露出一双白白的长|腿。 乌黑的长发，散落在在胸前，隐约可以看见莹白的香|肩。 没有任何装饰的脖颈，再往上，最抓人目光的是不点而红的唇……有人甚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大一的男生们对新成员里有她表示非常喜闻乐见；大二的学长们则暗叹终于有当学长的自豪感了——没有漂亮妹子当学妹，充其量就是个“大二的”，算什么学长啊！ 只不过这个学妹似乎不是萌萌哒那一款啊，看着连背影都那么妙曼的学妹目不斜视地走到无人落座的那排座位，面无表情地压展开椅子，坐下，学长们那些蠢蠢欲动的搭讪小念头有些退缩。 可茜坐下来没多久，暖场的抒情音乐被人按停，一个戴着眼镜的黑皮肤学长上台讲了一段开场白。 大意就是恭喜新生们通过两轮面试进入了学习部，介绍了学习部的日常工作，再宣扬了学习部的学长学姐们都是友爱的。 一番话，讲得颇有几分诙谐俏皮。 接下来，又是新生们的自我介绍环节。是按座位顺序来的，张可茜恰好是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