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所以，当即他就点头应了下来。“好。”只要何悦愿意挂个名，什么角色都行。 眼见两人话语间商定此事，其他的年轻演员也不由霎时间松了一大口气，紧绷的脸上都纷纷露出一点笑容来。他们相互之间对视一眼，发现彼此的目光俱是如此，不由更加轻松了几分，心里更是对何悦的好感度唰唰上升了不少。 没想到何悦竟如此识趣，甘当客串角色，也不去竞争主力，将出场表现的机会主动让给了年轻演员。想来何悦这些日子的亲和表现，更是让人觉得亲近了几分。 人群中，唯有一人脸色陡然突变。 樊晶死死地睁着一双眼睛，盯在了何悦的背影上，几乎想将她的后背烧出一个洞。她是故意的！故意要抢自己的角色！肯定是……肯定是因为昨天听到了自己对薄言说的那番话，故意向自己实施报复！ 立时，樊晶心头的怒火猛然升了起来，喷薄的怒气差点就隐忍不住。 她怎么能这么做？这感觉就是想断绝自己的绝路！ 何悦同白老师说完此事之后，就转身走下舞台，恰巧与舞台边上落单的樊晶撞了一个对脸。何悦巧笑倩然，恍若未发现樊晶薄怒的脸色，一句话也未同她说，绕过她就想离开。 樊晶紧紧咬住了下唇，复杂的眸光一变再变，忽然叫住了她，“何老师——” 何悦转头，笑着回问道：“有事？” 见到她笑容款款的样子，樊晶的怒气更加激荡，更是想撕裂她这张伪善的脸，一时间被噎地说不出来话。 何悦打量着她的脸色，作出恍然记起她的样子，“噢，你是以前饰演过‘路人甲’的演员，我记得你。这回白老师要求公开竞岗，我选了这个角色。” 她说的坦坦荡荡，笑眸冉冉，但是越发让樊晶生气。果然如此，她是故意的！ 然而，何悦的下一句话却是——“不过这次公开竞岗可是一个好机会，你大可以去尝试竞争心仪的角色，我不会跟你们抢的。” 霎时间，樊晶的脸色就扭曲了起来。这还叫没抢？ 她的手指紧紧攥成了一团，极力压抑着尖锐的声音，颤声道：“何老师，你是故意想对付我的吗？”她的嗓音颤抖，含着一点委屈和泪意，让人觉得说不出来的可怜。 何悦不由嗤笑了一声。“怎么会？” 樊晶脸色一顿。 忽然，见她的眼神定定地落在自己的脸上，心里突然一震。 何悦轻笑道：“你？——不好意思，我没有迫害人的喜好。” 听到这句话，樊晶陡然间脸色大变，眼睁睁地看着何悦昂然离开。樊晶忍不住紧紧地咬住了嘴唇，把唇瓣咬得鲜血淋漓。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 “樊晶，你竞争什么角色？快过来报名！” 樊晶神色一顿，眼神猛然发了狠，下定了决心，抬步急匆匆地向报名处走了过去。等稍后何悦重新返回剧场，开始试戏时，忽然发现台下的围观者甚多，每个人的眼神都包含着万分期待的异色。 何悦心下微沉，不动声色地走上前去。 不论对手如何，且放马过来！ 72.第72章 舞台上下所有演员翘首望着何悦，只见她微微一笑，扬唇问道：“我准备好了，现在就开始吗？” 顿时，所有人的精神都提了起来。台下诸人更是暗自交头接耳，热议纷纷。 台上的樊晶一怔，没想到她做事如此爽快，霎时间眸光微动，将所有的表情收敛好。她的脸上只剩下一片乖巧，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说道：“何老师，我知道自己有点自不量力，不该同你争抢这个路人甲的角色。但这个角色从一开始，就是我在准备，也用心揣摩了许久，所以想求一个上台表现的机会。不管今天竞演的结果怎么样，我都甘愿把这个角色让给你，不会同你争抢的。这一点，我刚才已经当着大家的面，对白老师说清楚了。” 她轻轻咬着下唇，貌似面上云淡风轻，但是唇瓣上深深留下的齿印不由让人看出了她心里的不平静。说是甘愿，但说到底谁能服气？ 亏她这一招以退为进的功夫做的极好，一时间竟不少人被她骗了过去，心里都悄然升起了同情之意。他们瞧着何悦的眼神，更夹带上了一丝复杂的神色。 毕竟，这出话剧何悦是后来者，在前期的排练中樊晶可是一心一意始终放在这个角色之上，这些根本就做不了假。 更何况，人都不由自主地有一些同情弱者的心态。 何悦对上樊晶，自然是樊晶这个毫无名气的新人演员落了下风，与他们处境相同，忍不住让不少年轻演员心下怜悯。 然而，何悦对她的话却是弯起了嘴角。“今天的竞演，何来‘让’字一说？要是抱着你的心态，那干脆大家伙也不用竞争别人的角色，都老老实实演好自己一直以来排练的角色就行，否则不就是你说的‘争抢’别人东西了吗？” 她的话一针见血，立时让台下不少人面容一敛，同情的表情悄然撤掉。 的确，他们不少人可都是冲着女一男一去的，要是按樊晶的说法，他们岂不是都成了故意争抢角色的小人？当即，心头对樊晶的最后一丝怜悯也烟消云散。 就连白宝山也稳坐在台下第一排发话道：“我们这是良性的竞争，没有争抢一说。你们进娱乐圈想要拍戏，不也得先试镜吗？今天就是这个意思，大家各凭本事，不用有顾虑。” 他说的明白，更是让樊晶的脸色难看。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急忙解释道：“何老师，我的意思是你一直都是我敬佩的演员，所以我十分愿意自动让贤，根本不会与您竞争同一个角色的，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她的这一通解释倒是让台下诸人的脸色好了不少，樊晶的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然而，何悦听到此话，竟然轻笑一声，眸光里神色闪动，“我是你十分敬佩的演员？这倒是有缘分了。不如这样，小樊，我知道你还未签经纪公司，若是她今天的表现能让白老师和台下的各位演员们称一句好，我便签下你进入我的工作室，也是全了你我的缘分。怎样？” 樊晶心头猛跳，眼睛情不自禁地睁大。 而台下的众人，更是一脸艳羡，以为樊晶这是入了何悦的眼，将要得到她的提携。 “你的工作室？”樊晶轻声疑问道。 何悦微微一笑，点头，“对，工作室目前旗下只有我一名艺人，你来就是第二人，你可愿意？” 她笑眸冉冉地盯在了樊晶的身上，更是让她有些心神俱乱。樊晶霎时间头脑空白，心跳得极快，仿佛就快要蹦出来了嗓子眼里一样。这看似是众人眼中的大好事，但是樊晶的心里莫名地有些心虚。定是何悦先前看见她向薄言自荐的一幕，才故意想出这个方法来折磨她。 要是进入了何悦的工作室，大事小事不就受制于人，到那时候说不准她就会何悦永远冷藏！ 一想到这，樊晶的一颗心更是忐忑不安。她眼神微眯了眯，下意识地舔了舔紧张干涸的嘴唇，回答道：“何老师，这……不太合适吧，我去了会拖累你的……还是算了——” 然而，她的一句话还未说完，何悦就笑着反问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樊晶对上她灼灼的眼神，蓦然就有些心里焦躁，一时间进退两难。台下的年轻演员们更是被这个提议激起了兴趣，纷纷声援道：“快答应，机会难得！” “就是，樊晶你犹豫什么，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啊呀，你这磨蹭劲儿差点急死我了，不行换我上啊。” 台下嘈杂的呼喊声更是让樊晶心头乱入麻，她明明想去的是薄言掌控的娱乐公司，而不是何悦这里，此时岂能应承下来。当即，樊晶就生硬地说了一句，“何悦，我已经在和一家公司接洽了，所以暂时不太好再去您那。” 这个理由倒是让众人的期盼都落了空，何悦也露出了些许失望的神色，不再硬逼她。 樊晶正要松一口气，忽然听到何悦又带着笑意问道：“哪家公司？” 立时，她的冷汗就涔涔冒了出来，声音更是底气不足，“那个……现在还没有完全接洽好，所以……” 她犹豫的口气尴尬地拖了好长时间，何悦才不放在心上的轻笑一声，“还保密啊，好吧，可惜了。” 可惜什么？听到这话樊晶又不免多想，难道是可惜自己没有踏入圈套，还是何悦可惜没有机会报复自己？立时，她的神色顿时警然起来，生怕被何悦记恨上心，以后时常下绊子。 带着这种想法，樊晶纵然将眼前之事勉强应对了过去，却发现自己身后的衣襟已经彻底地被冷汗湿透了。轮到她上台表演时，更是有些不在状态，台词倒是不至于说的磕磕巴巴，但是表演却是生硬迟缓了几分，在灯光明亮的舞台之上格外明显。 霎时间，台下的演员们都悄然无声，不敢开口。因为白宝山的脸色，已经彻底地铁青一片。 在这种诡异的安静中，樊晶更是忍不住频频偷望向台下，看到白宝山和众人的脸色心里莫然焦急。但是她越急，表现就越差，最后一次出场后竟是差点连下台的方向都要搞错了，走出两步之后勉强停住了脚步，硬生生地勾着身子逃下了舞台。 见到这一幕，白宝山忍不住拧紧了眉头，失望地摇了摇头。 等到何悦上台之时，他脸上的神色犹然不虞，却还是沉静下心，认真地看第二组演员们的演出。只见何悦饰演的路人甲，貌不起眼，往往游走于舞台的各个角落，但是走位极佳，一次也没有遮挡住其他演员的表现，她的每一次步伐都像是设计中的那样精准，一丝不乱。 霎时间，就让白宝山的脸色好看了不少。 这一点虽然只是小事，但也能充分反应演员有没有真的用心下功夫。而何悦，显然是将这个小角色认真对待。然而，她能做到的还不止这一点。 白宝山越看下去，越是发现何悦不争不抢，不急着表现，真正将路人甲演成了舞台的背景墙，却是每一次的表演都十分真实，充满了生活气息。 犹记得最初看见她的第一眼时，白宝山笃定她是一个气质高傲的大明星，身上带着挥不去的星味，让她在人群中像钻石一般璀璨夺目。 这样的人，是一个明星，但是不能称得上一名演员。 在白宝山的心里，演员不该是星光四射的，而更像是一张白纸。平日中，平淡如水，貌不惊人，但是一旦投入到了角色中，就能完完整整地代入角色的喜怒哀乐，将白纸染成各种各样奇异丰富的形象。 而那时的何悦，显然尚且不能做到这一点。甚至，就连她能不能好好地收敛起自己身上的星光，白宝山都不敢断定。所以，他那时对她提出的一个建议，是收和放。 然而，没想到通过这一段时日的修炼，她在今日的表演，赫然已经将身上所有的星味敛了起来。气场一收敛，配上平淡无奇的动作，一眼望过去，倒真是将她给忽略了过来，当成了一个平凡的路人。 这样的表现，已经足够让白宝山心喜。 然而，当何悦终于等来自己的台词，而且是为数不多仅有的台词时，白宝山却又发现了不同之处，忍不住静悄悄地睁大了眼睛。 只见她嬉笑怒骂猛然生动了起来，就像是寺里平淡无奇的扫地僧，猛地褪去了自己的伪装，将所有的招式和功力在一言两句中释放了出来，猝然爆发，将角色彻底地演活了。 这种由静及动的反差，更是让人印象深刻，久久不能忘怀。 哪怕她只说了一句话，也顶得上其他人平淡的数十句台词，彻底在那一个瞬间将舞台的光彩抢了过去，故事的情节更是推向了一个小**，让人情不自禁地内心沸腾起来。 “好！”等这幕戏结束，白宝山按耐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率先一拍大腿站了起来，向着台上鼓掌。身后坐着的演员们亦纷纷起身，脸上都是一派心悦诚服。 何悦淡然一笑，冲着台下众人鞠了一躬，以示感谢。 等掌声稍歇，白宝山扬声道：“这个路人甲的角色，归属何悦，大家有没有异议？” 台下同样作评判观众的演员们自是心中雪亮，哪能不看出来樊晶的表演差了何悦十万八千里，当即就齐刷刷地表示没有异议。这个角色归属何悦，当真是实至名归。 看到这一幕，何悦笑容和缓，再次鞠躬感谢过后，便走下舞台，只见樊晶正一脸难堪的躲在过道里，趁着幕帘的缝隙听着台下众人的话。 何悦不由轻笑了一声，路过她时低声说道：“小樊，改了主意，可要来找我啊。” 听到此话，樊晶忍不住咬牙切齿，碍于周围路过的人极多，不敢说出什么露骨的话，只是从牙缝间逼出了一丝声音，“谢谢……何老师。” 何悦微笑：“不敢当。” 她泰然地转身离去，当夜就向薄言笑着抱怨了一通，“喂，你惹下的烂摊子还得我帮你收拾，可是要好好谢谢我。” 薄言：“……” 他蓦然翻身，压住了她的手脚，俊朗的脸庞压低逼近了她的身侧，“好。” 何悦：“%￥#@#*$”然而，这一晚再也没有给何悦开口说话的机会。 等到隔日到公司之后，心情大好的薄总裁忽然接到了助理的电话，询问有一位与他相熟的樊小姐来找，总裁要不要见。 薄言这才蓦然想起了昨晚何悦提起了“烂摊子”一事，眼神瞬时一深，开口道：“请她进来。” 73.第73章 听到薄言请她上楼，樊晶的心里恍然生出了一些不可思议。她原以为要吃一个闭门羹，却没想到薄言竟然愿意见她，这是不是说……她还有那么一点希望？ 来不及体会心中的欣喜，樊晶就快速抓了抓蓬乱的卷发，随意自然却从发根到发梢无一不精致，赫然是她废了好大的功夫，找了一间有名的化妆室做出来的。 就连一脸柔美娇艳的妆容，也是花了大价钱精雕细琢做出来的造型，想起那张天价的账单，直到现在她还忍不住有些rou疼。 怪不得，都说女人的美貌要用钱来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