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节
拍不着苏茉莉，能拍到汪明则也是惊喜啊！ 于是行色匆匆的汪明则在记者们的眼中就是个移动的头条，他才一现身，就被一群人蜂拥围住，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抛给他。 “汪先生是来看望女朋友吗？”“现在苏茉莉的情况怎么样了呢？”“据说茉莉是被对她恋情不满的狂热粉丝所伤，对此明则你怎么看？” 这些人的声音，就像是苍蝇的嗡嗡声一样钻进汪明则的耳朵里，让他厌恶至极，他盯着一个拦在他身前的记者，目光如同冰凌一般锋利：“滚开！” 那个记者被他的眼神震慑到了，下意识地让开了路，不过反应过来之后又立时一阵狂喜：汪明则公然爆粗？这不又是一个头条嘛？！ 只是他好不容易摆脱了记者，却仍是未能见到苏茉莉，她先是在急救室，从急救室里出来之后又直接转到烧创伤监护室，那是个隔离的无菌病房，除了医护人员谁也不能进去。 他去找了苏茉莉的经纪人胡敏，后者也在病房外守候了一晚上，也未能见到苏茉莉，不过她刚刚从医生那里得知了一些情况，见到汪明则不免有些心虚，但还是把医生说过的话与他重复了一遍：“她的颈部、手臂、前胸后背都有不同程度的烧伤，还要在监护室里观察48个小时……不过医生说确定没有生命危险，所以也不用太担心……” 胡敏越说声音越小，她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她一面说余光一面瞟着汪明则，他还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只是在她说到“有不同程度烧伤”的时候，面部的肌rou抽搐了一下，等到她说完，他先是沉默，之后才开口：“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敏知道他在问什么，叹了口气，把昨晚庆功宴上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完之后她完全不敢去看汪明则的脸色，低垂着头愧疚道：“是公司没有尽到安全责任，我也疏忽了，把那个疯子放进来……” 汪明则紧紧抿着嘴唇，一言未发，胡敏有些讪讪的，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你放心，茉莉的事情我们一定会负责的，一直到她康复为止……” “她苏醒了吗？”汪明则忽然问道，胡敏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医生说，她的意识是清醒的。” “我知道说对不起没用，可是……”她还想继续说，他却背过身去，胡敏看不到汪明则的表情，只能听到他毫无起伏的声音：“你走吧，我现在没心情听这些。” 胡敏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黯然地走开了。 就在她离开之后，汪明则颓然跌坐在走廊边的椅子上，他现在后悔极了，他不应该就那样回b市，不应该让茉莉一个人留在s市。 “茉莉……”他低低地叫着她的名字，期翼着一墙之隔的监护室里的她能听见，他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想看她一眼。 江淼其实就比汪明则晚来了一点，他到的时候正好赶上汪明则被一群记者纠缠，慌得宋泽越连忙拉着他先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卧槽！这么多记者！你现在千万别露面！有汪明则一个人就够了，你要是也现身真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啊！” “看来汪明则和我们应该是同一班飞机，结果比我们还早一点，估计是心急如焚。”江淼摇摇头，又叹了一声，“不过这里的记者真是多的不像话，这样吧，我先给胡敏打个电话，让她派人把这些记者给弄走。我的话……就等着岳舞到了一起过去吧，免得被人乱写。” 宋泽越点点头：“那咱们去附近找个宾馆先休息一下好了。” 两个人一合计，便又悄悄地从医院离开了。 之后江淼打通胡敏的电话，那头她的状况显然也不太好，声音听起来很疲惫，经江淼提醒后，她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允诺会安排人守在病房附近，不让别有用心的人靠近。 不久后，岳舞也匆匆回到s市，她与江淼会合，稍作休整后两个人一起去了医院。他们过去的时候，各家媒体派出来的记者都被拦在了医院门外，见到他们两个人之后自然也不肯轻易放过，只是他们都戴着口罩低着头，从头到尾都没开口，进了医院大门后也就把他们甩在身后了。 “天哪，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到电梯里后，岳舞才敢摘下口罩说话，江淼摇摇头：“之前更多，现在至少被拦在外面了。” 岳舞满面愁容：“也不知道茉莉现在怎么样了？” “听说在重症监护室里观察着，”江淼拍拍她的肩， “至少脱离了生命危险。” “可是……”岳舞是女孩子，自然对烧伤的后遗症更为敏感，“我怕她……” 江淼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可他们不是医生，对这个实在是无能为力，只能口头安慰道：“现在的医学手段还是很厉害的，茉莉的受伤程度也不算特别严重……实在不行，还可以植皮。” 这话实在是苍白无力，但此刻他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聊以□□了。 汪明则盯着“烧创伤监护室”几个大字枯坐了好几个小时，直到有人轻拍了一下他的肩，他才堪堪偏了一下头。 江淼却是被他满眼的血丝惊到了，他皱起眉：“汪明则，你最好去睡一觉。” 汪明则望了他一眼，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又转过头去，对于他的话恍若未闻。 “汪先生，你别这样，茉莉她……”岳舞于心不忍，刚想说些什么却被江淼拦下来，他冲她摇摇头：“他现在听不进任何安慰的话，你去找胡敏吧，我在这里陪他一会儿。” 岳舞又看了一眼汪明则，叹着气离开了，江淼在汪明则身边坐下：“你这样很不好，可别茉莉还没出监护室，你先倒下了。” 良久之后，汪明则忽然开口了，也许是太长时间没说话，声音有些嘶哑：“江淼，我很后悔。” “后悔什么？”江淼反问道，“后悔没在她身边？” 汪明则垂下眼，掩去目中的懊恼沮丧：“如果我在她身边的话……” 江淼摇头：“我还以为你是不会去假设的那种人……世上没有如果。而且就算你没离开s市，就能保证她一定不会出事吗？茉莉是个独立的人，你不可能时时刻刻都把她带在身边。这次的事情，在凶手那里也许是事前谋划，但在你们这里就只是个意外。这世上，没有人可以避免意外的。” 汪明则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她一直没有告诉过我，她收到过恐吓信。” “只是不想让你担心吧。”江淼心下了然，“这话我不好在女孩子面前说，不过在你面前就无所谓了——再怎么样，茉莉至少没有生命危险，其他的都是次要的吧……难不成你还会嫌弃她？” 汪明则知道他指的是茉莉可能留下大量的疤痕甚至毁容的事情，他叹了一声：“我当然不介意，我只是担心她自己接受不了……但你说的不错，她还活着，对我来说已经是值得庆幸的事情了。” “那个凶手已经被拘留了，只是不久前警方那边有消息传过来，说那个人可能存在精神问题，移送检察院之前可能要先进行一次精神鉴定的程序……”胡敏忧心忡忡地对岳舞说道，“如果真的鉴定有精神问题的话，我怕他就不用负刑事责任了……” 岳舞又惊又怒：“什么意思？你是说把茉莉害成这样的贱人不用坐牢了？” 胡敏伸手去捂她的嘴：“我只是说可能……现在鉴定程序都还没启动，什么都不好说。你现在……先不要宣扬出去。” 岳舞推开她的手，看着胡敏的目光有些怨怼：“胡姐，你到现在为止还没通知茉莉的父母，又瞒东瞒西的……打算瞒到什么时候？我看，如果不是昨晚在场的人多，是不是茉莉受伤这件事也打算藏着捂着？” 胡敏嗫嚅道：“这是公司的意思……” “公司的意思？”岳舞冷笑一声，“把那个疯子选成粉丝代表也是公司的意思……就是你们无所不用其极的营销手段害了茉莉！” 胡敏无言以对，岳舞见她不吭声了，便冷笑一声，拿出电话打给了苏茉莉的父母。 而此刻苏茉莉躺在烧创伤icu里，她很早就恢复意识了，只是现在一动也不能动，她能够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脖子、手臂以及上半身缠满了纱布，还有那无法被药物阻断的切肤之痛。 她身上的火早已被扑灭，但她的记忆和感官仍然停留在火焰蔓延开来的一瞬间，如果她一直昏迷着也就好了那样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偏偏苏茉莉是清醒的，于是那被周身被灼烧的恐怖便如同噩梦一样无法摆脱。 生理和精神的双重痛苦让她几乎无法忍耐，她的眼泪慢慢地渗出，看护她的护士看到了立刻用纱布擦去：“千万别哭，小心伤口感染！” 这话反而让茉莉的眼泪更加汹涌，她此刻甚至无法开口说话，眼泪是唯一可以宣泄的渠道了。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要遭受这样的痛苦？ 护士一面擦去她的泪水，一面柔声安抚：“别哭别哭，等熬过观察期就可以转到无菌病房了，你的亲人朋友都在外面等着你呢。” 亲人朋友……苏茉莉闭上眼睛，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现在的模样！ 48个小时候，苏茉莉从监护室里转移到了烧伤科的无菌病房，其他人仍然无法直接接触，但至少可以透过玻璃看到她的近况。 她的父母在岳舞通知后已经从z省的老家赶了过来，她的母亲在亲眼目睹女儿缠满纱布的凄惨模样后差点晕过去，岳舞不得不带着苏茉莉的父母到附近的宾馆暂时先安顿下来。 这48小时内，汪明则除了中途有一次被江淼和宋泽越强行带走去吃了点东西睡了几个小时之外，其余时间几乎都守在医院里，终于等到了看她一眼的机会。 他站在无菌病房外的玻璃幕墙前，这个角度无法看清她的脸，却能清楚地看到她的上半身和胳膊上缠满了绷带，还有她的头发，大概是被烧坏了，剪掉了很多而且剪的参差不齐，让人无法相信这曾是一位相貌甜美的偶像。 汪明则注视着病房里的人，双手不由自主地收紧，直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怎么会这样…… “喂，”有人过来拍了他一下，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我认真地建议你，别再这里站下去了，人家姑娘这会儿最不想看到的估计就是你了。” 汪明则侧过脸，皱着眉看着他，江淼摊摊手：“我没有哄你啊，你看茉莉从头到尾都不愿正脸对着你，就知道她现在肯定特介意让你看到她现在的模样……你要是真为了她着想，还是到她看不见你的地方去吧。” 汪明则一怔，随后又抬眼望过去，果然如江淼所说，苏茉莉一直刻意地避开他的视线。 “要是别人也就算了，你可是她喜欢的人。”江淼叹气，“你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 汪明则沉默片刻，之后艰难地点了点头：“罢了，我走就是。” 只是走了几步又情不自禁地回头想再看她一眼，却又硬生生地忍住了，江淼见状，又出声安慰：“放心吧，这里这么多人守着，不会有事的。你又快一天没吃过东西了，去吃点吧。” 汪明则的公司早就派了人来这边照顾他，当然主要的目的还是提醒他不要耽误了之后的工作，但是见他那样谁也没敢开口，现在看到汪明则成功地被江淼劝走，自然是喜不自胜，连忙把人带回宾馆去休息，只是要他回去工作这种话却仍是不敢轻易说出口。 江淼那一番说辞虽然主要是为了让汪明则去休憩一阵子，但也并不是信口胡诌，事实上，病房里的苏茉莉的心理活动被他揣摩的很到位，她现在最不想见的，的确就是汪明则。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汪明则突然离开了，但在看不见他之后，苏茉莉的确感到轻松了一些，可没多久，她忽然又想哭了。 难道要这样一直避着他吗？光是想想就让她难受不已。 在苏茉莉的情况稳定下来之后，和光终于在官微发出了第一则正式声明，把那晚发生的事情大概地阐述了一遍，并通报了苏茉莉已经脱离生命危险的情况，让大家不必过分担心云云。 宋泽越看着和光官微发的微博，冷笑着点评：“这公关够烂的，都过了两天才作出正式回应，况且明眼人都看得出苏茉莉这次出事跟她经纪公司的疏忽脱不了干系，这声明里却只字不提自己的责任，只说凶手丧心病狂……和光的人到底在想什么？” “还能是什么？怕被舆论制裁罢了。”江淼淡淡道，“不过他们的想法也太侥幸了，现在的网友哪有这么好糊弄，这些事情迟早都是要曝光的。还不如早早认错能拉点好感呢。” 岳舞在一边默然无语，这两天和光迟迟未回应，以至于网络上谣言四起，什么乌烟瘴气的都有，甚至还有自称是医院工作人员的人在论坛里爆料说苏茉莉已经伤重不治去世了，一大票不明真相的人居然把这个谣言转了好几千条。和光对此一点反应都没有，最后还是岳舞忍不住发博斥责造谣的人，才算是把这个恶毒的谣言给破了。 她现在对和光实在是失望之极。 宋泽越又评论了几句，忽然话锋一转：“阿淼，现在确定苏小姐没什么事了，你也在s市待了两天，b市那边明天还有个某品牌新店的剪彩活动，你可别忘了。” 江淼点点头，之后又看着心不在焉地吃着东西的岳舞：“你也该回剧组了吧？我之前听到李安安说，那边在催你了。” 岳舞目光一黯，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我现在哪有心情拍戏……” “别说这种任性的话。”江淼劝道，“茉莉现在情况已经比较稳定了，你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应该先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岳舞只觉得他说的“任性”二字十分刺耳，忍不住重重地放下筷子：“我怎么任性了？我担心朋友也叫任性？” 此话一出，她自己都愣住了，这是她和江淼认识以来，自己头一回向他发脾气。 可是，他的那句话实在让她难以忍受，从方才开始，他与宋泽越就一直以一副理智局外人的清醒口吻来评价这件事，这已经让她略有些不舒服了。 虽然她知道其实自己的愤懑来的没什么道理，江淼他向来都不是会受情绪左右的人。 宋泽越自然也感觉到这两位的气氛有些微妙，他觉得有些尴尬，想着劝些什么，江淼却淡淡地开口了：“你执意留在医院，却让整个剧组都在等你，这难道不是任性吗？而且重点其实不是你应不应该留在医院，而是你有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事实上，你待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而且也不会让茉莉恢复的快一些，不是吗？” 岳舞面色发白：“你……” 第115章 被人暗算 宋泽越却是感慨不已：这典型的江淼式思维又来了……虽说这话其实没错，但就这样说出来……还真是很欠揍！想当年他也被这家伙气得够呛。 而现在的岳舞的承受能力并不比宋泽越当年强多少，加上江淼那副轻描淡写的语气，更是雪上加霜，她怒极反笑，开始口不择言：“既然你是这么想的，那你还坐在这里干嘛？反正茉莉也不是你多好的朋友……哦我差点忘了，你说过自己是不需要朋友的，那巴巴地跑来做什么？还是想挣个有情有义的好名声？” 江淼摇头失笑，宋泽越却是听不下去了，他沉声道：“岳舞，你过分了。江淼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还不清楚？他要是不把苏茉莉当朋友，又何必刚下飞机连时差都没倒，就又飞到s市来？” 岳舞在说完之后也知道自己过分了，心下也有些后悔，却拉不下脸认错，她一言不发地盯着地面，紧紧抿着唇。 “好了泽越。”江淼出声，“她现在很不冷静，没必要再用言语去刺激她。” 岳舞闻言咬了咬牙，却仍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江淼站了起来，宋泽越也跟着起身，他叹了口气：“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我还是刚才那个建议，不要让剧组耽误太多时间。” 之后他和宋泽越一起离开了，岳舞这才抬起头，郁闷地喝了口凉水，火气降了一些之后，不得不承认，其实他说的是对的。 江淼在登机之前，收到了岳舞的微信，只有简单的三个字——对不起。他不由得莞尔，也回了三个字：没关系。 微信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但他等了一会儿，她那边却没有再回复。 大概是还没有完全转过轴来。江淼笑着摇摇头，把手机收了起来。 一天之后，岳舞也从s市离开回到拍摄地继续工作，不过李安安被留在了那边，帮忙照顾苏茉莉的父母，以及向她报告茉莉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