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罢了，”唐啸眼见着气氛变得越来越凝重，不由得开口打断，“看样子定北侯府并非公主的好归宿，还请小公主另谋他选吧。” 好歹是一国公主，这么当面被人直接拒绝还是第一次，华晴广袖下的拳头死死地攥住，不过面上却依旧是一副温婉有加的模样：“既然温公子有了心上人，那么晴儿也只得成人之美了，剩下一切全凭皇兄和陛下做主。” 她泫然欲泣地望向温吟，似乎是还指望他能怜香惜玉一番，没想到后者只是在默默地喝茶，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咳，”轻咳咳一声，唐啸锐利的目光在下方众位适龄俊杰的身上划过，基本上每个人和他的目光相碰时都不自然地别开了，他轻轻摇了摇头，最终盯住了紧下首的唐绥，“太子府中尚未有正妃……” 唐绥瞳孔微缩，有些闹不明白自己的父皇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不过既然落到他头上了，他总要出来表示一下态度。 “父皇，儿臣理应为父皇分忧，不过儿臣早已心有所属，还望父皇成全。” 唐啸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太子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忤逆过他什么事情，现在居然在当众让他下不来台，如若这里不是宫宴，他都恨不能把手里的酒杯砸到他脸上。 “哦？不知道唐绥太子心属何人呢？”南唐虽是属国，但也不能让人这么耍着玩，华京和华晴脸上的神色也都不太好看。 唐绥向华京远远地一拱手：“对不住了华兄，本宫与浔阳侯小女宫芷薇心意相通，怕是要辜负小公主的一片美意了。” 听到浔阳侯这个名字的时候，宫绫双眼轻轻眯起看向对面正襟危坐的一个男人，眉眼之间依稀能辨出和她记忆中的父亲有两分相似。 镇远将军这个封号是宫远道靠自己戎马一生打下来的，与他本人早已是共存的关系，因此即使宫远正后来霸占了他兄长的封地和府邸，也只能捞个浔阳侯的位置坐一坐。 “浔阳侯，此话当真？”唐啸发话，宫远正自然不可能装作没听到，连忙从座位上站出来。 “启禀圣上，太子殿下与小女确是……互相心悦已久。”太子都这么说了，他自然不好否认，于是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唐啸现在血直往脑门上冲，看样子这些人是准备挨个来气他的。 “陛下，晴儿不愿做棒打鸳鸯之事，不过事关两国和平大计，不得不谨慎，不如请宫小姐上前来，我们选一门才艺比一比，若是宫小姐赢了，那么华晴自当打道回府，若是晴儿赢了，宫小姐依旧可以入太子府做侧妃，如何？” 她华晴好歹担着南唐公主的名号，今晚一连折在两个姓宫的女人身上，让她实在是不能不气愤。 这一番话说的张弛有度，况且无论输赢，太子殿下和宫芷薇都可以在一起，区别只是在于个名分而已，于情于理，都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宫芷薇没想到最终这把火会燃到自己身上来，太子的确是对她千般万般地好，可是单凭内心上讲，她更喜欢温吟这种英气孤傲的风格，之前与太子纠缠不清是因为温吟腿疾已然断送了他的前途，不过现在既然他的腿有痊愈的可能，那她还是希望再静观其变一段时间再做决定。 “好，就这么定了。”唐啸一挥手，就有侍从陆续上来把宴中央各式各样的摆设都清下去，好给她们留出空地来。 “爹……我……”宫芷薇刚想说什么，就被宫远道打断了。 “薇儿，陛下有令，你好好表现。”这话就阻断了她的退路，无奈宫芷薇只好起身上前，由于心有顾虑，步伐则显得虚浮，打从旁人的角度一看气势上就比南唐的小公主输了一大截下去。 华晴冷笑，宫芷薇也算是唐京点得出名字的美女，不过在她看来只是个空有外表的花瓶罢了：“宫小姐，琴棋书画歌舞，你想要比哪一项？” 宫芷薇暗自咬了咬下唇，她爹是偏房所出，自然不受家中优待，连带着她从小也没正经八百地学习过什么四书五经下棋画画之类的，唯一拿得出手的便是琴舞一类的取乐之术，还是她做过歌姬的母亲教的。 “公主殿下舞艺绝美，芷薇自认比不过，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切磋一下琴艺吧。” 华晴的琴艺在场众人大多数只有耳闻未曾得见，而宫芷薇虽然出身不高，但是琴艺却得其母真传，在唐京城内很少有能出其右者，因此二人的这一场笔试也是吊足了胃口。 “嘁，两个花瓶互相切磋谁更脆一点而已。”楚潇潇突然小声地冒出来这么一句，温吟闻言，眼中含笑地望了一眼身旁的宫绫。 二人比琴，规则就有些特殊了，一个一个来难免评判时会受到各种因素的干扰，因此二人同奏，先曲乱者为输。 由于事发突然，只得从宫中藏宝阁里临时取两架名琴来，二人各自调了调音，便相对端坐在琴边。 “开始吧。”唐啸一声令下，宫芷薇的双手率先按上琴弦，曲调缓缓溢出，柔情缱绻，乃是前朝名曲‘盼君归’，每段曲调讲述的都是年轻女子对倾心之人的思念，曲子很美，宫芷薇技艺精湛，不得不说人曲结合在一起诠释的已然相当完美了，但是在这种场合上弹多少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再看对面的华晴，没抢到先机却丝毫不着急，还慢慢悠悠地等着宫芷薇弹完了第一小节才开始缓缓拨动琴弦。 ‘铮’——第一个音出来的时候，宫绫和温子玉的目光同时一变。 楚潇潇听了两句也听出不对劲来，不过她还是不敢十分确定。 “这是？……” “移情调。”宫绫念出这三个字的同时，楚潇潇心中一颤，另一边的唐烨似乎也注意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眼神止不住地往这边看过来。 “初一，取琴弦来。” 初一得令，从袖中取出一轴闪着银光的琴弦来，温吟接到手里，却被宫绫拉住。 “我来。” 温吟点点头，挥手截下几根琴弦来钉在桌子上。 而宫芷薇现在的状态却有些奇怪，摇摇晃晃的，有眼尖的人还发现，宫芷薇弹奏的速度在华晴的带领下也来越快，手指几次都要被琴弦狠狠绷住，几根手指已经渗出点点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