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
老者双掌翻飞，没有和剑气硬碰硬，而是选择四两拨千斤的柔劲改变剑气的攻击方向卸掉。毕竟纯阳剑气之锐，他已经领教过，单凭一双rou掌，哪怕就是现在修为飙升他也不敢过多的硬接下。 似乎是被这么耽搁了一下，老者再追的时候，夏纯阳已经闪身进入学园，向着医务室飞速前进。修为可以依靠药物来强行提升，但身法之类的却不能一蹴而就。老者只能凭着自己所学，在地面疾奔起来。 夏纯阳一边飞奔，老鬼一边告诉他一会儿的注意事项，在老鬼反反复复的叮咛中夏纯阳却是逐渐慢了下来，直至彻底静立在树上。 “纯阳？！你发什么呆？他速度虽慢，但要赶上也不过是十来分钟的事情，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老鬼焦躁的说道。 夏纯阳的声音很轻，但很清晰：“老鬼，我要是吸了那些学生的阳气，那我们岂不是暴露了？更别说要吸阳气，还要和人结契。那些学生都没了自己的神智，那到时和我们结契的到底是他们本人还是藏在背后的子系统？” 一句话，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瞬间就将老鬼震住了！ 夏纯阳这话，老鬼即觉得有理，又觉得不对。他身为主系统，但现在功能不全，甚至连子系统都无法召回，反倒是这些子系统能够及时屏蔽他的感知，他哪来的自信子系统不会知道他和夏纯阳的套路？是因为《纯阳诀》仅限于他知道吗？还有结契…… 也不对，有什么他忽略了？有什么是他忘记？ 老鬼觉得他的逻辑序列混乱了。是不是之前回收的那个子系统吸收还不完善？还残留了漏洞？？为什么他之前觉得对的事被夏纯阳一说之后，他反倒分不清了？ 老鬼沉默了，夏纯阳更是一言不发，选了一根脸盆粗细的树枝劈断，去掉枝丫和树皮，把手指当成匕首，刷刷的几下就将记忆中纯阳宫弟子入门必备的木剑雏形削了出来。 剑柄就是粗糙的木柄，不过经夏纯阳运了气的手一抹就变得光滑不扎手。剑身最宽处有手掌宽，最窄的剑尖也有半掌宽。 木剑削好后，夏纯阳挽了个剑花，从树上飘然落地，从起剑式开始练剑。这是夏纯阳第一次手中有剑，开始的时候有几分生疏，总比不上以往练习时的心到意到剑到那般水到聚成。 如果按照常人的理解，那当然是心中有剑处处皆是剑这样的意境更胜一筹。但在纯阳宫，无论修炼到那个层次，总是剑不离身，人不离剑。对纯阳宫子弟来说，剑在人在，剑毁人亡。 只是他现在所处的毕竟是个法治社会，他不可能整天背着一把剑到处去。但现在遭逢大敌，刻在纯阳宫弟子骨子里的那份对剑的执着自然而然的涌现。 哪怕只是一把粗制的木剑，但握在手里的时候，好似一切浮华都沉淀下来，躁动的心也宁静下来。 剑在，心安。 就是如此简单。 两遍基础剑法练完，最后一式收剑式画了一个半圆又回到起剑式，剑身横档在身前，正正对着刚刚赶到的老者。 “老鬼，这一战，我会靠自己。” 第86章 明明挡在面前的只是一把木剑，还能看得出是匆匆赶制出来的。但老者却在这一刻感觉到了凛然不可侵犯的巍峨。 见到这样的夏纯阳，老者才有种不枉他接受那个神秘人的药物，换来短时间的修为恢复及提升，也要真正和夏纯阳一战。 ——他要看看k他们口中自称为正统的夏纯阳到底有没这个资格担上正统之名！ 老者双手抱拳：“夏氏光复，请教。”然后拉开游龙八卦掌阴阳浑圆起手式。 夏纯阳道：“夏氏纯阳，请！” 话音一落，两人同时揉身上前！ 这一次，他们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收敛了剑气（掌风），单纯以招式过招。 无论是声势或者威力看起来比刚才的剑气掌风交错都逊色不少。甚至在外行人的眼里这样的过招更像是过家家的儿戏。但只有真正的武者才知道，这样的过招最能考究彼此的基本功是否扎实。 正所谓万丈高楼平地起，一个宗门的传承是否完整，不仅要看高深的武学绝技，还要看是否保有能打下扎实功底的基础功夫。因为宗门里不是每一个弟子都是天骄或者奇才，他们要由普通人成为一个真正的武者，就要从基本功开始练起。 老鬼有一点没说错，当年主系统分裂成十七个子系统（传承）的时候，并没有传下《纯阳诀》，分给其他子系统的武学传承一部分是当年的夏氏历经祖辈收集而来，也有一部分是源自平行世界的其他门派。只有当老鬼遇上纯阳之体时，才会传下真正的《纯阳诀》。所以夏光复所学的是他们这一支自祖上就传下来的游龙八卦掌。 但时间久远，正确的修习内气的功法残缺不全，夏光复是机缘巧合之下，和他原来的子系统绑定，成为了宿主，从中获得了完整的内气修习功法。这才有了他在武盟中第一高手的地位。 但港城夏家祖上当年就是以经商为主，上下纵观九代人里除了夏正德勉强能感应到气外，再无一人有习武天赋。也因此其他的分支根本就不知道港城夏家的武学传承是哪一种。直到夏纯阳横空出世，夏光复折在夏纯阳手上，他们才猜测港城夏家的传承是剑。 至于夏纯阳在福庆楼所言，要代替师门收回流落在外的传承。不知情者自会被镇住。但如夏光复这样的知情者却知道，夏纯阳所谓的师门不过是分裂前的夏氏一族，他不仅是要收回传承，更是要正他港城夏家正统之名，以承夏氏之名。 普一交手的时候，夏光复还能从夏纯阳的剑招中发现漏洞或者明显的凝滞，但随着他们两人交手的时间越久，夏纯阳的剑招越来越圆润越来流畅。他亲身经历了一个刚刚学会用剑的人在极短的时间里由生疏变得熟练，再由熟练变得融会贯通。 本来木剑是木剑，夏纯阳是夏纯阳。他尚能明确的找出破绽攻击。但渐渐的，随着时间的逝去，在夏光复的观感里木剑开始融入夏纯阳，夏纯阳开始变成木剑…… 他不知道是该感叹夏纯阳的天赋还是惊讶于港城夏家所传承的剑法还有如此精妙之处。别忘了，夏纯阳这个年纪就已经可以跻身当世一流高手之列。假以时日，这第一人的称号舍他其谁？ 夏光复也总算明白，为何夏纯阳敢在陆笙荣他们面前放下狂言来引他们这些分支出现了。 眼看夏纯阳就要借着夏光复的“帮助”踏入人剑合一的境界，但夏光复又怎会同意？他此行不仅是想一了心愿，也有着为他所在的分支扫清障碍的目的。 当下气势一变，没有任何预兆下双掌运气内气，掌风横扫！毕竟不久前他就因出其不意而击伤了夏纯阳。其后更是一副以命搏命的只攻不守之势！务求将夏纯阳斩于掌下！ 但夏光复又哪里想到，夏纯阳从修炼《纯阳诀》开始就是从剑气入门。相对于手中握剑，他更熟练的是无形无踪的剑气！所谓一理通百理明，夏纯阳对剑气烂熟于心，对和剑气本质差不多的掌风更是感应敏锐。之前会被偷袭成功，不过是他自己心有他念受到了老影响而已。 所以夏光复近乎偷袭般改变攻击方式并没有如他自己所料般给夏纯阳带来伤害，恰恰相反！夏纯阳的剑气后发先至，硬生生的在他的掌风中撕开一道裂缝，让他熟悉又害怕的锐金之气直击胸口。 夏光复急急后退，左掌夹着掌风回防，右手一掌斜劈！ 夏纯阳剑身震荡，横砍，肘击！不仅震开了夏光复的右手，剑身还将对方的左手横压下来，透胸的巨力将夏光复整个人拍飞。 身在半空，夏光复运气双腿迅速落地，毫不间歇腿足发力整个人反扑而来！心里却在刚才的一瞬间下了决定。 夏纯阳反手握剑，由下至上斜劈，一道半弧剑气疾冲到夏光复前面。夏光复双掌连环，掌风叠加和剑气正面撞击！ 泥尘激荡，一时间视线被挡住。与此同时，也因为经验不足，夏纯阳手中的木剑因为承受不住剑气的洗涤出现了裂痕。 就在夏纯阳一滞之下，夏光复蓦地从烟尘中现身，双掌抵在剑身上，汹涌的内气从他身上涌过来！ ——这是要以内气比斗！ 几乎不需要思考，本能的夏纯阳体内的剑气自动迎击！ 夏光复的内气带着尚未彻底消散的药力，澎湃而汹涌，一如疾风骤雨！ 夏纯阳的剑气却是在其体内自成循环，生生不息。 时间拖得越久，夏光复就会显得后继无力，但前提是夏纯阳能撑过开始时的惊涛骇浪才有以后的绵绵不息反败为胜。 感受到各自内气（剑气）的特性后，夏光复更是不会放过这难得机会！将藏在牙中神秘人给他秘药咬破，微甘的药液顺着咽喉滑入。新旧药力混合，再经内气催发，夏光复的修为一下子就暴增至五层巅峰！ ——夏光复总算明白到为什么神秘人会舍得将如此珍贵的可以修复以及提升修为的秘药给他了。原来是药就有桎梏……五层巅峰，他已经能够感觉到体内的经脉开始隐隐作痛，想必如果他不停下来，很快这些经脉就会被药力催生的内气胀破…… 不！就算他停下来，药物对他身体造成的伤害也不会停止！ 夏光复看着小臂暴起的血管，里面的血液流动清晰可见。视线穿过横在他们之间的木剑看到夏纯阳眉梢间的沉静，没有波澜变化的眼神，若非那已经打湿了发梢的汗水，他还真看不出对方也在咬牙苦撑。 这样的天才为何就没有生在他们这一支呢？ 带着这个想法，夏光复非但没有尝试阻止体内不受控制增长的内气，反而主动运气，加速内气的运转，催发更强大的药力！ “嘭”的一声脆响。 木剑炸裂！纷飞的木屑就像那漫天飞舞的雪花。 夏纯阳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内气将他整个人吞噬！ 眼见夏纯阳被内气撞飞，狠狠的砸在树干上，一连撞断了三五棵树干才被一棵大树拦下，滚落在地上……夏光复变得浑浊的双眼猛地射出一缕精光，他成功——了？ 只是不待他上前查看补上致命一击，一枚子弹射入他的后脑勺，贯穿整个脑颅，从额头穿透而出，开出了一朵艳丽的红花。 夏光复的眼神还停留在精光大作的那一瞬间，脸上还残留着一抹狂热。但一切都冻结在他的脸上。因为内气澎湃，哪怕就是瞬间脑死，夏光复也仅仅是低下了头，人却依然笔直的站着。 …… 陈老四握着枪，从藏身的树后走出来。 绕过老者径直走到夏纯阳旁边，蹲下来一检查，发现人是受了伤昏迷，陈老四那颗吊到喉咙的心总算是归位了。但下一刻却是心如擂鼓，庆幸着，还好他赶上了，还好还好，还好赶得及…… 也没多做停留，背起夏纯阳就离开。 当陈老四出现在监控区域里，一直密切留意事情的发展，历经一番剧烈的挣扎还是将夏纯阳遇到劲敌的情形通过监控系统展现在医务室那一伙人眼里的十一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但很快十一的注意力就转到了夏光复手上的废弃子系统上。凭着它对四号的熟悉，它很快就在乱成一团麻线的各种波长中找到了四号那特有的发送信号波长。 虽然这个子系统已经失去了本源能量，被四号作为诱饵来使用，但一些基本的记录功能还是具备的。想必，再过不久，四号就会派人来将这个子系统回收。 另一边，贾珍珍根据神秘人的指示，一路闪闪躲躲的来到了刘斌所在宿舍楼。然后在外人看来她的好运终于用光了，在快到刘斌的宿舍时，被巡楼的受到控制的学生发现，她在惊慌失措的情况下从走廊的窗口逃走，险象横生的从窗沿挪动，最后进了一间在那些受控学生检查后房门大开的房间。而这间宿舍是原来的宿舍不能住人后诸葛长生安排给夏纯阳的。只不过夏纯阳一次都没走进过这间宿舍，所以一直丢空。 房间本来就没人住，除了基本配置外，连夏纯阳一样私人物品都没有。贾珍珍关好房门动手翻找，在房间里营造出一种慌乱中打乱了原本布置的样子，最后才找出了床单被套，还用剪刀将这些全部剪成长条状一条一条的绑在一起……但她没有将这些临时做好的布绳作为求生工具，而只是“模拟”了一个准备逃生的现场。 最后，贾珍珍目标明确的将电脑显示器用力的推倒在地上，发出了好大的吭嘭一声！只见本来没有启动的显示器屏幕上居然闪烁了几下才暗了下来…… 做完这一切，贾珍珍又去将大门打开，然后将布绳缠在自己腰上，发了狠的一头撞在桌子边，然后晕了过去。 桌子歪了，电脑显示器又掉在地上，贾珍珍就晕在旁边，窗户打开，还有长长的布绳。 其他人暂时还没发现，当电脑显示器掉落在地上的时候，十一却在同一时间察觉到gc上空的屏蔽信号消失了。而没了屏蔽信号作为载体，也就意味着四号混在在其中的用来控制学生的信号也跟着中断。 十一用最快的速度收敛了自己蔓延在监视系统里的所有触点，非但没有因此而开心，反而是开始分析计算起来。以十一对四号的理解，能让四号收手的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它已经达成了它的初始目的。 第87章 夏纯阳作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一个关于上一辈子的梦。在梦里，他真真实实的将上辈子的人生重走了一遍，然后看到了他死时那一幕—— 老鬼所在的戒指，上辈子一直被他小心翼翼的当成吊坠贴身戴在胸口。他快断气的时候，戒指里浮现了两种光芒，一个是蓝光，一个是白光。蓝光想离开，白光却突然光芒大作反过来包裹住蓝光……在一片刺目的白光中隐隐能看到一把模糊的剑形，然后连同他的意识一起消失在事故现场。 夏纯阳猛地睁开双眼！入目就是熟悉的摆设，这里分明就是他在夏家大宅的房间。心神却还停留在刚刚的记忆里。自重生得到完整的《纯阳诀》及平行世界那份记忆后一直存在的疑问似乎是得到了印证。 老鬼里存在着系统以及剑灵。 自始至终护着他的老鬼，极有可能是以剑灵为主导的…… 不自觉的，那个广袖长袍的身影又浮现在眼前。夏纯阳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快了几分，有种失去节奏的狂乱感。 而联系到在他死前蓝光要离开的情形，夏纯阳很自然就想到了在宿舍时发生的二次幻觉。其中一次或许就是出自蓝光也就是真正的系统之手，他要是没有成功反击，那等着他的或许就是意识消散？也就是俗称的脑死？ 或许是刚刚苏醒，或许是刚刚重走了一遍上辈子的人生，也或许是心里长久的疑问得到了印证，夏纯阳此刻的思维无比的放空无比的清晰。也正因为这样，一些不注意很容易忽略，就算注意到也因为老鬼惯性的“含糊”而模糊的蛛丝马迹开始明朗。 譬如他和夏光复一战时，老鬼建议他去吸收阳气。乍听之下可能会让人觉得病急乱投医，非常情况行非常事。但事实上却透着违和感，最后或许他会赢，但也会暴露他和老鬼的关系。 与其说老鬼因为担心则乱，不如说是系统在作祟。 ——那他该怎样做？ 剑灵那次在他面前显形，是想告诉他什么？ 老鬼要回收子系统，到底是系统的意思还是剑灵的意思？ 现在回想起来，老鬼吸收了夏光复手上的那个子系统后，在机场恐怖袭击时出现了机械音只怕真相并非老鬼当时解释的那样只是一个漏洞，而是另有隐情，譬如着子系统的回收会增强系统的力量让它反过来压制剑灵之类的。 夏纯阳发现，一个疑问解开，但更多的疑问也随之而产生。如果有可能，他希望能够和他所依赖的老鬼也就是剑灵谈一谈……而他现在唯一知道的只有阳气可能是剑灵最需要的。所以一切的原点又回到了最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