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严柏宗是祁良秦命定的劫难。 而祁良秦在严柏宗的眼里又像是什么。 至少在他看的前八十章里,严柏宗对于祁良秦并没有流露出任何的好感,他觉得如果这本小说的人设不崩,严柏宗就不可能爱上自己弟弟的爱人,他不是这样的男人,他如果是,自己也不会这么爱他。他们是两种人,一种高洁完美不像人,一种下贱歹毒的不像人。 回到家里,祁良秦就要吃药,医生嘱咐了,一天三顿。 “等会再吃吧,”严柏宗说:“空腹吃药刺激肠胃,等吃了午饭过个把钟头再吃。” 严媛进了房里来:“妈让我看看你怎么样了,好点了么?” “输了液,好多了。”祁良秦说。 “幸而我来看了一眼,都烧到四十度了。” 严媛很吃惊地看向严柏宗:“这么高?” “家里有病人,你也上点心,老二不得空,你做meimei的,多关心点人。” 严柏宗嘱咐他好好休息,就出去了。严媛坐下来,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不烧了。要不要我给二哥打个电话,叫他回来?” “一点小病,都好了,把他叫回来,不是很矫情?” 严媛就笑了,说:“也幸好大哥细心。不过我们家也就大哥心细。” 严家午饭是最隆重的,即便讲究健康养生爱吃素的严老太太也会多吃点rou。但今天的午饭,春姨单独给他煮了粥,做了两个小菜。严媛看他面前单独摆了两个盘子,问道:“怎么单独他的不一样,病号餐么?” 春姨笑着说:“柏宗说小祁生病了胃口不好,该吃的清淡点。” 严柏宗真是会关心人,这虽然是很小的事,也叫他心里暖烘烘的。祁良秦抬头问:“大哥人呢?” “他有事出去了,说午饭和客户吃,不回来了。” 严媛说:“可能不是客户的事,我听他似乎在跟大嫂的哥哥打电话,脸色挺难看的。” 但是严老太太并没有接严媛的话,祁良秦和春姨又都不知情,所以严媛看了看大家,只好继续低头吃饭。祁良秦看到外头有些暗下来的天,竟有几分失落感。 下午的时候,天气忽然变了,晴转阴,继而开始下雨。祁良秦躺在床上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摸黑。 外头的雨哗哗啦啦地下着,这是他非常喜欢的下雨天。严松伟还没有回来,他内心希望严松伟不要回来,他觉得这大床躺的很舒服。他翻个身,侧身朝外,忽然看到对面房子的灯亮了起来。 他立即坐起来,看着对面的窗户。他看到严柏宗脱了外套,忙碌。 他趴在窗户那儿,呆呆地看着,窗口有些潮湿,有时候会溅湿他的胳膊。 他其实不止是在看严柏宗,他对严柏宗还不至于有这么深刻的感情。他其实更像是在看自己的爱情。 严柏宗很好,这个很好的男人,如果是他的,该有多好,和他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他在哗哗啦啦的雨声里做着这样那样的想象。他们可能会在这样下雨的夜晚亲热,啪啪哒哒的rou体的拍击声比雨滴还要急促。也可能在这样的雨夜一起搂着睡觉,什么都不做,感受爱的贴合温暖。这是他从前无数个下雨的夜晚都会有的设想,设想他有了爱人之后,这样的夜晚会怎么样度过。 他吁了一口气,想一想居然也觉得甜蜜伤感。 夜已经很深了。这严柏宗吃起来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男人是个什么滋味。祁良秦臊且孤独地想,想的明明是带着一点羞耻的事,心里却毫无欲望,只有殷殷期盼和无尽孤独。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能明白小说里那个祁良秦的心。人心里有了人,孤独就会变得无法忍耐,时间久了,孤独就变了味道,成了寂寞。寂寞和孤独不一样,寂寞耐不住,人就走向欲望的深渊,再不能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 对我而言,耽美小说不是同志小说,非写实,因此和穿书一样,是另一个世界。希望看耽美的亲不要太代入理智情感,耽美的题材和感情类型才能多元化,给不同需求的读者看。如果不合自己的需求,轻喷。 谢谢大家。 第25章 他看到严柏宗出了房间,便赶紧也下了床。 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在睡之前见一眼严柏宗。 结果他刚推开房门,就听见严柏宗问春姨:“小祁已经睡下了么,老二回来了么?” 他就停下脚步,听春姨说:“松伟还没回来,小祁睡一下午了,等会吃饭的时候再喊他。你今天回来的早。” “公司最近没什么事。”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春姨忽然问:“你跟春姨说说。” “怎么这么问?” “我是看着你和松伟长大的,你们两个有什么心事,我比老太太看的还清楚呢。”春姨的声音压低了,又带着点慈爱的笑意:“要是有什么事你不方便跟老太太他们说,跟我提也是一样的,我帮你出出主意,是不是你跟小沈出现什么问题了?” “没有,都挺好的。” 祁良秦见严柏宗要回房,赶紧走了出去,快走了两步,又一下子放慢了脚步,叫了一声“大哥”。 叫完之后,他揉着眼睛,装作刚刚醒来的样子。身上的衣裳松垮,是个睡衣。严柏宗闻言回头,看到他,便笑了一下:“起来了了,刚看你房间黑着,以为你还在睡。” 春姨说:“你起来的正好,等老太太回来,也该吃晚饭了。” “妈去干吗了?” “王老太太家里的猫生了崽,据说是特别稀罕的猫,耳朵都是折起来的,正要送人呢,老太太去挑了。” 严柏宗问:“她不是最不爱猫猫狗狗的。” “老人家,或许是寂寞了吧,你们又不能时常陪着她。听说那猫特别乖巧,很招人疼。” “媛媛呢,她又不上班,整天待在家里,没陪着老太太么?” 春姨笑:“她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怎么能让她整天陪着老太太,就是她肯,老太太也不肯啊,老太太一直让她多出去玩,大概是想媛媛早点找到如意郎君嫁出去。” “她才多大,”严柏宗不以为然:“可以多留两年。” “也不小了,女孩子不比你们男人,再说了,你当初不也是二十出头就结了婚了。” 严柏宗便没有再说什么了,手插在裤兜里,穿着拖鞋回了房间。春姨扭头看向祁良秦:“你也回去穿件衣服吧,下了雨,有点凉,你刚好,别再又冻着了。” 祁良秦回房换了衣服,就听见客厅里热闹起来,老太太和严媛回来了,正好严松伟也回来了。老太太果然抱回了一只猫,那猫憨态可掬,通体雪白,眼珠子却乌黑,最妙的是耳朵向前耷拉着,这是一只苏格兰折耳猫。 “不是刚出生的吧?”严松伟问。 “都快满月了,这种猫刚出生的时候耳朵和普通的猫没有区别,一般长到二十多天的时候,耳朵就开始耷拉了,真可爱,”严媛一般说着一边去逗那只猫,那猫竟然出奇地温顺,一副很享受的样子。祁良秦这么怕猫的人,竟然也想要摸一把。 但他伸出手,几乎快要摸到小猫的头的时候,忽然又缩了回来,笑着抬头却发现严柏宗正看着他,看到他缩回手,笑着问:“怕猫?” “小时候被猫抓过。”祁良秦觉得猫可怕倒不是因为被抓过,更是因为他觉得猫的样子看久了会让他害怕,无端想起一些久远的关于猫的神秘恐怖的故事,他觉得猫有一种神秘的气场。 旁边严松伟听见了问:“那你怕狗么?” 祁良秦点头:“小狗不怕,大狗怕,我小时候被大狼狗咬过,看见大狗就腿软。” “你可真是多灾多难,”严松伟伸手搂住了他脖子,一副很亲热的样子:“我们家养了几条犬,在马场那边,大哥有两条杜宾犬,其中一条我早就看上了,本来还想着借着你的由头向大哥要过来呢。” “你看上的哪一条?”严柏宗问。 “当然是公的那条啊,够凶。” 严松伟没说实话,他其实是受朋友所托。他有个哥们,常进他们家的养马场,特别喜欢严柏宗养的那条德系杜宾犬,体格健壮优美。这哥们自己家有一条母杜宾,最近发情了,想配个种。 但是严柏宗很爱他的那两条狗,轻易不肯拿出去配,但是严松伟觉得没什么,回到房间,和祁良秦说到猫狗的事,还跟他提了。 “你既然知道大哥不同意,干嘛还要答应你朋友?” “我是搞不懂大哥怎么想的,自己禁欲,干嘛也要连累自己的狗禁欲,公的嘛,就算拉出去配个种,咱们也不吃亏。” 这倒是典型的严家两兄弟的不同看法,合情合理。 祁良秦把被子拿出来,铺在地上,严松伟却说:“你不是病了么,算了,反正都是男人,你到床上来睡吧,这床也大,睡得开。” 祁良秦却是摇头:“我习惯一个人睡。” 他说着便铺好了床,自己脱了鞋上去,谁知道严松伟叹了一口气,说:“算了算了,你来床上睡吧,我打地铺。” 祁良秦抬头:“行么?” “有什么不行。” 祁良秦立马就跳到床上去了,床软,他没站稳,扑倒下来,严松伟笑了笑,说:“你早就想跟我换了吧?” “这大床真是舒服,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你只能睡一晚上,等你身体好利索了,还得跟我换过来。也幸好你跟我都没有洁癖,要是换成大哥,你可再没有这样的好福气。” 祁良秦听到严柏宗的事就来了精神,装作不经意地问:“大哥有洁癖么?” “平时还好,但他的床,别的总不许人碰。连我妈都说这是个怪癖。”严松伟躺下来,枕着胳膊,颇有几分玩笑的语气:“所以当初他跟大嫂结婚的时候,我们都还说,总不至于不让大嫂沾他的床,哈哈哈哈。” 祁良秦心情很不平静,他不平静是因为他知道剧情到了一个关键的点上。这是《男版潘金莲》的第一个小高潮。他即将被严柏宗彻底看穿他“清纯外表下一颗潘金莲的心”。 这场戏,是以马场开始的。 《男版潘金莲》在一开始就花了很大篇幅来介绍严家的财富,看起来非常夸张,而严家的财富里面,就包括这样一个马场。 说是马场,其实还养了别的动物,譬如狗,严家在马厩的对面,盖了一个狗舍,都专门请了两个师傅来饲养和训练。对于他们这样的有钱人来说,玩马和狩猎只属于闲暇的爱好,他们并不会把狗养在身边,天天带着它去遛弯。他们养猎犬和烈马,都是为了享受征服的感受,以及门面的装点。每个社会阶层都有那个阶层的休闲娱乐,有时候娱乐超越了娱乐本身,和生意有着莫大的关系。这和高尔夫球是一个道理,有时候不仅仅是因为热爱。 比如严松伟嘴里的一个哥们,更确切点说,是一个和他同样为富二代出身的生意伙伴。也大概是因为和对方有生意上的牵扯,严柏宗答应了弟弟的请求,周末的时候,就打算和严松伟到马场去。因为是剧情本身就有的桥段,甚至都不用祁良秦开口要求,严松伟自然而然就带上了他。其实严松伟有心要和他搞好关系,这种契约婚姻,如果处不来出了矛盾会非常麻烦。 “我们要在马场那边住一天,周末不能陪你打麻将了。”严松伟对严老太太说。 “周日记得早点回来,你王叔叔过生日,办了个晚宴,邀请我们一起去,都不能缺席。” “知道了。” 祁良秦开始收拾东西,其实就去一天半,没什么需要带的,他就给自己和严松伟带了换洗的衣物。考虑到这是他的重场戏,他把丁字裤也穿上了。 真的是生平第一次穿这种内裤,他觉得非常不舒服,果然被严柏宗说准了,穿了很难受。 而且他主要是过不了自己心理这一关,他老觉得羞耻,走路都有些别扭。收拾了一个包,他挎在肩上,就和严家两兄弟驱车赶往马场。去马场要出城,开车要三个多钟头,一路上祁良秦饱受熬煎,手指头一直在敲着座椅,抖着腿。这一次和前几次相比他撩的更大胆,更明显,他要直接去摸严柏宗的某个物件,惊骇于软的时候也那么粗,那么长。 祁良秦打开了车窗,外头温热的风吹着他guntang的脸。他如坠梦中,眼前是不断变换的光影,从摩天大楼到林荫街道,从车水马龙到一望无际。接下来这一天一夜,对祁良秦这个人物而言,将是他人生的里程碑事件。 他脑海里再次闪现出一个场景,热气腾腾的浴室里面,他被热水浇灌的呼吸不过来,睁不开眼,嘴里还在忘情地喊着:“我爱你,严柏宗,世上我最爱你!”热水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流,有些甚至被他吞咽进喉咙里,世界轰然倒塌,心中只有爱欲。 我最爱你,世上我最爱你,我只爱你,我没有你不能活,我怎么会这么爱你,我就是个变态,你可怜可怜我。 这些是祁良秦常见的台词。乍然看到有些突兀尴尬,融进剧情看叫人热血沸腾,抽出身来冷眼旁观,又觉得万分心酸。 严柏宗是祁良秦命定的劫难。 而祁良秦在严柏宗的眼里又像是什么。 大概像是一条发情的杜宾。 或者泰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