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祁良秦扭头一看,竟然看见严柏宗也在玩手机。严媛说:“大哥,这点小钱你也跟我们抢。” “见者有份。”严柏宗将手机装进口袋,笑着出了麻将室。 但是他没回自己房间,而是跟着严松伟到了对面房间里。严松伟去洗手间上厕所,出来看见他在椅子上坐着,楞了一下:“有事?” “你跟良秦怎么样?” 严松伟笑了笑,说:“还能怎么样,老样子。” “我看你刚才打麻将的时候,还搂着人家脖子,以为你们俩有了点什么呢。” “是么?”严松伟笑了笑:“我没注意。我对他怎么会有想法,我不都跟你交底了么,我们俩是假结婚。” “那就好,不过你以后也注意点,你没意思,不代表就可以跟小祁太亲近,难保他不会有意思,说到底,他可是喜欢男人的。万一他对你动了感情,你这边又没意思,将来岂不是伤了人家的心?” “良秦,不能吧?他会喜欢我?” “这种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还是注意点,你小子,就是心粗容易办坏事。行了,我也就是随便跟你叨叨两句,走了。” 严柏宗出了房门,吁了一口气,到了客厅,见严媛和祁良秦都已经不知去向。他走到厨房门口问:“媛媛他们人呢?” “外头晒太阳呢。” 严柏宗朝外头一看,才看见祁良秦和严媛在秋千上坐着呢。 那秋千上是树叶,但是稀疏,阳光透过缝隙变成了细碎的一片,照在人身上到时舒服,不热。严柏宗从房里出来,在走廊通风处的一个长椅上坐了下来,说:“你们俩也不怕热。” “打了一上午麻将,出来晒晒身上舒服,”严媛说着就从秋千上站起来:“这时候就该配点果汁啊,我去拿,你要不要?” 祁良秦点点头,严媛便起身去拿了,问严柏宗:“你要么?” “我不要。” 严柏宗说着却站了起来,走到了秋千跟上,看了看祁良秦。 祁良秦也不知道是不是赌气,说:“严先生。” 严柏宗就在他旁边坐下了,问:“是不是我昨天说了什么话让你不高兴了?” “没有,”祁良秦说:“本来也都是事实。” 严柏宗沉默了一会,那边严媛已经端了两杯果汁过来了,他站起来,说:“我不喜欢孙淼。” 祁良秦一愣,严柏宗却已经站起来朝外走了。他直起上半身,看着严柏宗的背影。严媛走了过来,将其中一杯递给了他:“水蜜桃的。” “谢谢。”祁良秦一边喝着,一边想,刚才严柏宗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突然跟他说他不喜欢孙淼。 这是他昨天晚上问的话,严柏宗后来问他想不想知道答案,他说不想。他不是真的不想,而是他以为严柏宗肯定会说喜欢。 “我喜欢孙淼,并且打算和她结婚。”他在梦里梦到的也是这样的情景。这情景叫他心痛,可也是必然事实。 但是就在刚刚才,严柏宗却告诉他说,他不喜欢孙淼。 祁良秦也不是一无所知的小孩子,有些东西他也能感觉得到。比如严柏宗为何会这么说,总是有一些特别的意义在里面。 这特别的意义让他瞬间满血复活。 严媛纳闷地问:“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祁良秦咧开嘴角,笑容在细碎的阳光中灿烂美好:“好甜。” “加了蜂蜜,当然甜了。” 爱情总有一个阶段,一会酸一会甜。轻而易举地就因为对方的一个举动或者一句话而伤心流泪,烦恼痛苦,也轻而易举地就能喜笑颜开,满心甜蜜。 回头看的时候,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好傻好幼稚好好笑。但那才是纯粹又单纯的初恋的样子吧。既不是看透了爱情的苦涩之后四大皆空,也不是尝遍了爱情的甜蜜之后波澜不惊。还是初尝爱情的时候,为了一些小小的事情轻易欢喜或者流眼泪。 严柏宗却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严家大哥又在懊恼。 他发现他最近经常莫名其妙地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他为什么会突然说了一句他不喜欢孙淼。 他不知道,想不明白,只是一刹那的冲动之下,眼看着严媛就要过来了,更多的话也来不及说,只能说尽可能简单简短的一句,他就说了这一句。 他觉得这一句话会是让情绪低迷的祁良秦开心起来的一剂良药。 他不想让祁良秦不开心。祁良秦不开心,他竟然有负罪感,不舒服。 但是祁良秦曾经那样勾引自己,自己不喜欢他不是理所应当的么,拒绝他也是理所应当的,他当初情急之下甚至给过祁良秦巴掌,那么决绝的行为都有过,那时候为什么没有负罪感,如今却有了? 严柏宗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可能是变了,不再是从前那个严柏宗了。 第56章 七月快到了最后的时候,严家的小女儿恋爱了。严媛作为富家千金,一直不缺少追求者。但是她自从大学毕业分手之后,就再也没谈过恋爱。 祁良秦曾问过严松伟:“媛媛那么优秀,怎么一直没见她谈恋爱?” 严松伟恨恨地说:“她被渣男伤了心,一时半会恐怕恢复不了。” 仔细一问才知道,原来严媛也受过情殇,而且狗血的是,她还是被爱情友情双重背叛。 严媛大学的时候交了个男朋友,和她圈子里的大部分富家千金不同的是,她找了个凤凰男。男朋友叫杜涛,是农村出来的,但是人很优秀,是他们系的学生会主席,人长得仪表堂堂,严媛对他可以说一见钟情。 两个人的关系自然也遭到了老太太的反对,其实不止老太太反对,就连严松伟和严柏宗都有些反对。大概都是男人的缘故,他们看人的眼光似乎都比严媛要准一些,这个杜涛的出身他们倒不像老太太那样在意。他们在意的是杜涛的为人。 杜涛这个人性子太高傲,要面子,严媛和他在一起,几乎事事都要迁就他,照顾他的自尊心。中国自古以来婚姻讲究门当户对,还是有几分道理的。但凡是门第不对等的婚姻,要远比门第相当的婚姻容易出问题,这倒不是歧视谁。 但是严媛那时候一门心思扑在杜涛身上,爱的火热缠绵,恋爱不到一年就和杜涛搬出去住了,有段时间和家里人闹得很僵。 只可惜这段关系没能善终,毕业之后两个人矛盾加剧,天天吵,最后杜涛劈腿了,劈的还是严媛的好朋友。那朋友虽然是城里人,但不像严媛家世这么好,也就是小康家庭。 “他说他跟我在一起压力太大了,他受不了,他在她那能得到自信和满足,我给不了。”严媛哭着对严家人说。 严松伟气不过,找人揍了杜涛一顿,胳膊都给他打断了一只,如此以来两个人便再无可能了。 严媛为此荒废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走出来,扬言再不相信爱情。严家人虽然心疼,但也庆幸,照严松伟的话说:“我早就知道那小子不靠谱,第一次到我们家来那外强中干的样,好像唯恐我们小看了他。过分自尊的男人不能要,太自私。” “那如今严媛这个男朋友你见了么?” 严松伟摇头:“这妮子瞒得紧,我们都是刚知道。” “我也是刚知道,概不得前段时间她一直说有约,整天不在家,估计就是谈恋爱去了。” “这一回得给她好好把把关,我妹看男人的眼光不行,只看脸,不看品行。” 严媛的新男朋友,今天是第一次登门。 “经过了上次要死要活的事,我看媛媛慎重了许多,这次或许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春姨一边说着一边忙活,祁良秦过来给她打下手,今天的菜非常丰盛,春姨一个人有些忙不过来。 看了看时间,也快十一点了。祁良秦出了厨房到外头看了一眼,就看见老太太仪表端庄地坐在客厅里,可谓是盛装打扮,而严柏宗坐在她旁边,也是一身正装。祁良秦忍着笑回了卧室,见严松伟在打游戏。 “你妈跟你大哥都在客厅里等着呢,你怎么在这打游戏?” “不过是个男朋友,未必能成我妹夫呢,没工夫浪费时间在他身上。” 祁良秦笑着说:“可是你你去看看你妈和大哥,他们俩那阵势不像是等客人,倒是有点像公司面试。” 严松伟也笑了,说:“所以当初你直接跟我进了家门,少了多少事。我要是也像媛媛那样事先先把你带回家吃个饭,我妈能在饭桌上直接把你活吃了。” “你们家的女婿可真不好当,我都替那小子捏把汗了。我看你妈这回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何止我妈,我们都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那我呢?” “你随便啊,”严松伟想了想:“你跟春姨一派吧,热情一点。家里也不能都跟黑脸包公似的,得有人唱红脸。而且我不能让人家觉得我娶了个凶巴巴的媳妇回来。” 严媛跟她男朋友貌似是掐好了时间的,十一点准时进了家门。 祁良秦跟着严松伟出了卧室,隔着玻璃就看到严媛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那男人个头很高,大概也有185的样子了,生的也壮实,黑黑的,本来算是高挑的严媛在他跟前顿时变得小鸟依人起来。 “怎么找了个这样的,”严松伟吐槽。 “好像挺帅的啊,”祁良秦说。 结果他说完这话,严柏宗却扭头看了他一眼。 “跟她原来喜欢的不是一个类型啊。媛媛原来喜欢瘦高白净的,还最爱眼镜男。” 老太太回头看了严松伟一眼:“别提以前的事。” 老太太正襟危坐,还理了理头发。祁良秦已经走到了门口,推开门冲着严媛两个人笑了笑:“来啦。” “这是我二嫂,”严媛笑嘻嘻地说。 祁良秦脸色微红,那男人也是窘迫的愣了一下,严媛笑着说:“你忘了,我跟你提过的,良秦,我二哥的爱人。” 那人就伸出手来跟祁良秦握了一下。严媛接着说:“这是赵浩。” “快进来吧,妈他们老早就等着了。” 祁良秦说着就接过赵浩手里的礼盒,将他们迎进门。 这个赵浩,真的和严媛很不搭,有些木讷的样子,性格也内敛,容易红脸,皮肤又黑,就是黑红黑红的。严媛说他是体育老师,刚毕业的,比她还小一岁。 “姐弟恋啊,”春姨说。 “如今姐弟恋很流行,”祁良秦说:“我看着这个小伙子挺靠谱的。” “就是黑了点,木了点,”春姨说:“不过我看比那个杜涛强一些。” “也没说要谈婚论嫁,媛媛喜欢最重要了。” 老太太果然扮演了一个合格的封建家长角色,客气,但是太客气,就显得威严。严松伟和严柏宗大概对严媛的这个男朋友稍微满意一点,所以态度要比他想的平和。不过严柏宗话不多,严松伟估计是为了拿出二哥的款儿来,话也不多。倒是严媛一直跟赵浩说个不停,赵浩大概是有些拘谨和窘迫,一直有些脸红,黑黑的倒是有几分可爱。 如果不是严媛是个白富美,那赵浩真是个不错的对象了。虽然只是个初中体育老师,但可是在南城数一数二的重点中学,南城这种大城市里当个小学老师都很难,福利是非常好的。何况老师这个职业也高尚,体育老师,那身体应该也是很好的,个头高,长得不算英俊,可也周正,这种男人放到相亲市场上,是很受欢迎的。 等到送走了赵浩之后,祁良秦对严松伟说:“我觉得挺不错的啊,还挺老实的一个人。怎么看你妈的神色,好像不大高兴。” “我妈一直要给媛媛物色人选呢,这个赵浩,肯定不能和她物色的男人比,她多少有些失望吧。大概对媛媛这种秘而不宣的态度也有些不满意。” “我看媛媛还是很喜欢他的,谈恋爱嘛,不用想那么多,她开心就好了。” “问题她不是谈着玩啊,她刚才跟我们说,都打算年内结婚了。” “这么急?”祁良秦吃惊地说:“该不会……”他说着指了指严松伟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