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张悦一惊，猛地站起身来，看着手机上“顾谦”两个大字，鼻头一酸，忽然有些害怕，努力调整了一下呼吸，才接起来，原以为自己能够冷静，谁知道一接通，还是忍不住急切的开口：“秦秦？是秦秦吗？” “是我，我已经没事了。”秦清听着她急促还带着一点鼻音的声音，心里一暖，也有些难受，连忙说道：“别担心了啊，我就是饿了一顿，一根汗毛都没少，真的。” “什么担心啊，我都吓死了！”张悦一听她没事，一直憋着努力不掉下来的眼泪直接脱了线，声音也带上了哭腔：“我不管，你现在在哪里，我要马上看到你。你说好不好不算，我说了才算！” “好好好，别激动，不哭了啊，我现在正在回家的路上，你要是想来，我把地址发给你，你打车过来好不好，今晚就在家里谁了，我们现在不是一条线路，绕不过不方便。” 而且，家里顾涵之还有爸妈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也在着急的等着。 “好，我收拾一下马上过去。”张悦抽了抽鼻子，嘴巴忍不住瘪起来。 “嗯嗯，别哭了啊，我的大悦只有笑起来才最好看，快点笑一个。” “笑你妹啊笑，我跟你说，你以后要是再敢遇上这样的事情，再敢让我这么担心，信不信我先废了你？”张大悦听着她还有心思调侃自己，心这才算是放到了肚子里，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没好气的说道。 “好好好，以后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不，根本没有以后了，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了，不跟你说了，我去收拾东西找你。” 挂了电话，眼泪还是止不住，连着抽了几张纸，动作忽然一顿，僵硬了两秒，才机械的转过头，看着目瞪口呆的王翠霞。 “你刚刚说那话是什么意思？秦清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还吓死你了？” “我…我……”张悦支吾了两声，突然说不出来话，直接起身：“我去收拾东西，今天晚上不在家里睡了。” 看着她缩着脑袋回房，王翠霞直接起身，喝道：“你给我站住，今天要是不说清楚，哪儿都别想去！” 。 秦清挂了电话，看向顾谦，乖乖的将手机递给他。 “打完了？” 秦清点点头，脸上挂着浅笑，直勾勾看着他，不做声。 “怎么了？”虽然对她满是信赖的眼神很是受用，但是心里还是有些不安，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吓到了吧？” 秦清偏头想了想，才说道：“中间是有一段时间挺害怕的，不过后来就想通了，反正你一定回来救我的，等得到是我的福气，等不到是我的命，反正都已经那样了，没什么好怕的。就是，又冷又饿，挺难受的。” “呵……说的什么胡话，我这个人，向来不信命。”顾谦无奈的笑笑，握着她的手，十指交扣，眼中有几分庆幸，更多了几分坚定：“我不会再让你有任何事了，你不怕，我怕。” 秦清心中一酸，她何德何能，得他如此相待？ 轻皱了一下小鼻子：“谁说我不怕了，可怕着呢。还不快来安慰我。” 轻捏一下她的鼻子，突然凑近她耳边，压低了声音，别有深意的说道：“好，晚上好好安慰你。” 秦清一怔，脸上突然有些发烫，这人说什么呢。 “呵呵，脸这么红，是不是又想歪了？”顾谦拉开距离，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满是胶原蛋白的手感实在是令人爱不释手：“好了，澡也洗了，粥也喝了，电话也打了，回家吧。爸妈和涵之都在家里等着呢。” 秦清顿时尴尬，伸手戳了戳他腰间的软rou，不满的轻哼一声。 撩完就跑，你不负责！ 顾家。 灯光将整个大厅照亮，苏澜正不安的走来走去，交握的双手不停地搓动着，时不时看向门口。 顾明远也是眉头紧蹙，眼睛却是没从她身上离开过。看了好久，才发现自己的动作好傻，而且，眼睛都要被她晃晕了，连忙眨巴两下眼睛收回眼神。 轻咳一声：“好了，你先坐会儿吧，不是已经说没事了吗？待会儿就回来了。” “你懂什么，人是没事了，心里得多害怕啊。你说说，要不是梓微打电话来说，我们可还都被蒙在鼓里呢。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都没打算跟我们说一声，臭小子真是翅膀硬了。” 顾明远无奈的叹口气，说道：“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儿子还不是怕你担心。行了行了，停下来坐会儿。宝贝还在这儿呢，看看你成什么样子。” 苏澜想要反驳，但是眼睛落在一直一声不吭的低着头坐在沙发上的顾涵之身上，又生生把话给咽了回去。也是，宝贝孙子还在这儿，自己要是担心太过，会让他更加不安的。 正纠结着要不要坐下，大门突然别人一把推开，一阵焦急的脚步声和呼唤声传来，偏头就看到桂婶极速跑进来，脸上还带着兴奋和急切：“老爷夫人，少爷和少奶奶回来了。” “回来啦？我出去看看。”苏澜立马急切的要往门口走，刚抬脚，只感觉到身旁一阵旋风刮过，一个怔愣，再转头的时候，沙发上那个小小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顾明远也傻了，实在是没想到一直安静的有些诡异的顾涵之会直接冲出去，呆愣了一秒，连忙起身和苏澜一起往门口走。 门外，秦清刚要抬步走上阶梯，一个黑影突然冲向自己，心中一骇，连忙伸手接住他。三层的阶梯，要是摔下来，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一旁的顾谦也是一惊，下意识的要伸手，可是一瞬间看清楚顾涵之脸上的表情，手在半空中顿了顿，又收回。 秦清抱着他，一巴掌打在他的小屁股上，心有余悸的说道：“你怎么不长记性呢，上次妈咪有没有告诉过你，绝对不能这样做，很危险的知不知道。你……” 怎么这么不听话…… 感受到肩膀上某人轻微的抽动，秦清一愣，突然说不下去了。他的小脸贴着自己的脖子，温热的液体正一点一点的濡湿自己的衣服，夜晚的凉风一吹，还出几分冷然。 秦清一只手抱着他，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好了宝贝，妈咪一点事儿都没有，真的，你也看到了，不哭不哭。妈咪都没看到你长大成人，怎么可能会有事呢？” 顾涵之伤心加害怕，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泪不停的往外淌，抱着她脖子的手紧了又紧。 他小小的身子哭的一抽一抽的，秦清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的，难受得紧，嗓子像是被人掐住了一般，再说不出安慰他的话。 “先进去吧。” 苏澜和顾明远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心里也是说不出的难受。苏澜心里更是懊悔，怎么就没憋住，直接说出来了呢？弄得宝贝孙子也跟着担心。 “爸妈，先进去吧。”顾谦抬头，看着他们堵在门口，忍不住叹口气。 一定是张梓微那个大嘴巴，现在弄得全家人都跟着一起担心。 “阿嚏。”张梓微揉了揉鼻子，往沙发里面缩了缩，肯定是今天晚上海风吹多了，居然开始打起喷嚏来。 一旁的张国栋看了他一眼，放下手中的案卷，只是默默地进厨房，没一会儿就端出一杯可乐姜茶来：“喝点吧。” 张梓微接过，顺口道了一声谢，脑海里却浮现出秦清的脸，顾谦和她，应该已经回家了吧？哼哼，谁让平时顾谦那臭小子都不肯叫她一声姐，现在，家里应该热闹的很吧？ “清清，我可怜的儿媳妇，怎么能就遇上这种事情了呢？怎么样，没事吧？有没有哪儿伤着了？” 刚坐下，苏澜立马像是x光线一样上上下下的扫视她，眼里满是担心：“怎么好好的，就遇上这样的事情了，现在这治安都能差到这个地步了吗？张国栋他这个局长怎么当的！还有顾谦，你，你……” 苏澜“你”了好几声，还是舍不得骂他，只能轻“嗨”一声，愤愤的收回手，重新看向秦清，拍了拍她的背，柔声安抚道：“不怕不怕，已经没事了啊，实在不行以后让顾谦给你配个保镖，绝对不能再出这样的事情了。” 看着她焦急的样子，秦清心里一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只能先点点头。顾涵之还搂着她的脖子不肯撒手，眼泪就没停过，但是一声不吭，弄得秦清心里越发难受。 正想着，桂婶突然过来，说是有人在门口，是少奶奶的朋友。 秦清立马很是激动的起身，可是挂在脖子上的某人很快就把她给压回来了，忍不住轻哼一声，这小子，看来又长胖了。 “是我朋友，你放她进来吧。” “是。”桂婶应了声退下。 “谁啊？”苏澜不解的看着她，这么完了，什么朋友？ “来了你就知道了，你也认识的。”顾谦替她回答。 苏澜一愣：“我也认识？” 秦清和顾谦相视一笑，并不作答。 没几分钟，门口突然冲进来两个人，一进门眼神就四处搜索，见到她坐在沙发上，立马扑了过来，摸摸胳膊摸摸腿的：“秦秦，秦清，你没事儿吧？吓死我们了。” 秦清拍着顾涵之的手一顿，眨巴了两下眼睛，身体突然有些僵硬。 不是张大悦来吗？怎么王阿姨也来了？ 不仅是她，就连顾谦和剩下的人都很是错愕，只有顾涵之还是一样抱着她，死死不肯撒手，头都不肯抬起来一下。 “秦秦……” 一看到她，张悦的眼泪又开始憋不住，两行清泪说下就下。 “真的没事吧？” “你个没用的东西，哭什么哭！”王翠霞一巴掌拍在她脑袋上，恨铁不成钢的瞪她一眼，才看着秦清说道：“秦清啊，你怎么样，有事没有啊？这臭丫头，自己知道了居然还不打算告诉我，要不是刚刚你们打电话让我听到了，恐怕我都不知道，真是气死我了。” 苏澜立马深有同感的点点头，他们家儿子也是一个德行，这么大的事儿居然都想瞒着，真当他们都是吃素的不成？ 不过，张悦她是见过的，很讨喜的一个女孩子，但是这一位，那么就是那个跟她心有灵犀的张悦妈了吧？ “我真的没事了，人都在你们面前了，还不相信啊？”秦清心里又是感动又是哭笑不得的，奈何身上的小牛皮糖死死不肯撒手，只能一直抱着他安抚这俩人。 “没事就好，下次出门啊，一定要小心，知道吗？不过怎么会出这种事呢，一路上我都想不明白，你说好好的，这是惹到谁了，居然想出这种主意，真是太可恨了。”王翠霞看她也不像是有事儿的样子，一颗心稳稳地落进肚子里，又忍不住气愤。 秦清眼神一闪，干脆低下头不做声。 听了顾谦说的话，自然和他一样，怀疑的都是同一个人。江远这个人很自大，而且一直以为自己就是在闹脾气，一定不会真的翻脸，所以不会做这种事情。而今天早上那个女人的突然出现，再加上特意将她带到那么偏的位置，还劝说她早早停下车，免得路太窄，划伤了就不好…… 这一切的一切连起来，就是想不怀疑都难。 但是，没有证据啊。万一都是巧合呢？虽然这话说出来她都不信。 一听她这样问，苏澜立马点点头：“就是，我们家儿媳妇平时待人那么温和，又不会惹到谁，怎么就碰上这种事了？难不成真像是电视剧里面放的，还有那种想怎样就怎样的变态杀手？” “谁知道呢，唉，你看的是哪部电视剧啊？” “噢，就是新出来的那部，最近很火的…叫什么一时又想不起来，哎哟喂，里面的变态那叫一个多啊。” “是吗，我也在看，你别说，还真就有这么变态的人……” 看着两人很快就聊到一起，那热火朝天的架势，秦清顾谦和张悦都是一脸懵逼。 这话题，转移的也太猝不及防了吧？ 顾明远抽了抽嘴角，看着两个越聊越兴奋的女人，只能轻叹口气，说道：“好了，你们今天都担惊受怕了一整天，赶紧上去休息吧。你妈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这么聊得来的人，让她们多聊会儿得了。” 几个小辈自然是没有意见，说话的这会儿功夫，王姨和桂婶早早就又收拾出来了两间客房。这么晚来家里，不管留不留，都得备着齐全了。 张悦从中午开始就一直处于惶惶的状态，这会儿亲眼见到人，才真正松懈下来，不过碍于中间某个哭着哭着睡着了都不肯撒手的小朋友，连抱一抱都做不到，只能无奈的瘪瘪嘴，洗了个澡，倒头就睡着了。 大厅里，顾明远也上楼休息去了，只剩下苏澜和王翠霞两人。 见着人都离开了，两人原本兴奋起来的表情慢慢沉寂，看了对方一眼，又忍不住笑了：“看来，还真是心有灵犀啊。” “是啊，我听说的时候都吓得不轻，他们几个，肯定都是吓坏了，要是我们一直揪着不放，估计这小一辈儿，还得想着怎么安慰我们了吧？” 苏澜赞同的点点头，看着楼上紧闭的房门，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我们家以前跟秦清家是邻居，不过他们是后来搬来的。刚来的时候，秦清还在襁褓里，他们一家三口，再加上她奶奶，都一直过的挺好的。秦清很聪明又听话，嘴巴又甜，鬼灵精怪的，我们那一块儿就没有不喜欢她的。用我女儿的话说，她就是那个别人家的孩子，天天拿来比。” “可是后来，他们家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要闹离婚。那个时候孩子还小，才五六岁吧，家里天天扯皮，只要一扯皮，就拿她撒气，经常挨打，我们都看不过去，说了也没用。后来他们家再扯皮，我们干脆就把她接到自己家来，就是添一双筷子的事儿。但是每次看着她明明想哭，却总是憋着说自己没事，心里就更难受。这么懂事的孩子，搁谁家不是捧在手里怕化了，怎么就偏偏生在这家了。” “后来他们也扯清楚了，离了婚。她奶奶不想管她，她爸就直接把她扔到一个亲戚家，自己去外边打工了。离得远了，我们也就不知道情况了。不过后来没隔多久，那亲戚又把她送回来了。说是她妈拿着菜刀冲到他们家，跟他们要钱，说如果不给钱，就一刀砍死她，让他们秦家绝后。他们被闹怕了，就把孩子给送回来了。” “你不知道，中间也就两个多月的时间，再见到那孩子，我都快认不出来。见到我们也不说话，一个人畏畏缩缩的，也不哭也不闹，更不会笑了。本来就瘦，回来就更瘦了。以前在我们家胃口好的时候能吃两碗饭，那次回来之后，每顿饭吃半碗，还一副小心翼翼生怕别人说她吃多了的样子。” “她奶奶对她也不好，动辄打骂。我们每天都让自家孩子去找她玩，有别人在场，她奶奶就不轻易动手了。也是那段时间，张悦和她，就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我也把她当了半个女儿。”